第353章 惺惺作態

那女孩噢了一聲，回應道：「我們趙總還沒有來。」說話間見崔浩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神情嚴肅的盯著自己，那女孩感受到了不自在，說道：「那要不你們先等會兒吧。」

幾人各自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那女孩也不掃地了，回到位置上擺弄起來手機。王珮估摸著她在通風報信，又注意起那小房間來，聽了一會兒沒有動靜，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王珮打量著這家公司，大概也就80多平米的樣子，兩排長桌椅上擺著十台電腦，辦公桌上的文件夾中存放著少量的文件。王珮走了過去，摸了摸桌子，見手指上滿是灰塵，心中更是明了。

王珮問道：「你們下午幾點上班？」

那女孩抬頭回應道：「三點。」

王珮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四點二十分了，就這麼一個女孩在，已經很說明問題了，王珮目光和黃克己交匯，彼此心照不宣。

王珮並不確定剛才到底有沒有聽到門反鎖的聲音，但如果趙豐驊在裡邊，他不想出來，那就把他賭裡邊好了。不一會兒，電話響了起來，黃克己看了看來電，對王珮略微點頭。

「黃總，你好，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迎接你。」

黃克己回應道：「那我估計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電話那端趙豐驊微微一滯，停頓了下說道：「黃總，我公司確實出了些問題，這樣吧，我訂個地方，咱們到那兒詳談，你看怎麼樣？」

「客隨主便。」

趙豐驊和黃克己在通電話，那小房間里既然沒有聲音傳出，那說明他不在裡面，王珮也就不再關注。沒一會兒，趙豐驊的位置發了過來，幾人跟著黃克己走了出去，黃克己說道：「趙豐驊約我們去茶樓談。」

王珮回應道：「估計是他還欠別人的錢，他不想讓咱們在他公司了解更多情況，所以來了個調虎離山。」

黃克己點了下頭。

王珮又道：「那既然這樣的話，去茶樓可能是虛的，弄不好他再從這棟樓里走出來。」

黃克己回應道：「有這個可能，咱們先在路邊等一會兒，看看情況。」

幾人走到對面的馬路的花壇處，沒一會兒，大廈門口出來一個長相貌美、面色冷淡的女人，王珮遠遠的看了看，心中一動，說道：「是她？！」

黃克己問道：「誰？」

「南都大成公司的許志飛。」

黃克己想了想說道：「沒印象。」

「她是火光新材料公司的副總，咱們電纜公司的原材料出事就是這家供應商。」

王珮這麼一說，黃克己想起來了。

許志飛匆匆走到大廈一側停著的車輛前，發動車輛快速離去，王珮目送她離去，嘀咕道：「她怎麼會在這裡？」

黃克己對許志飛沒有興趣，回應道：「不管她。」

幾人又盯了一會兒，趙豐驊打來電話，說已經快到地方了，問起黃克己的行蹤。

黃克己敷衍了幾句掛了電話，幾人在路邊打了車，向著目的地而去，到了一家寧夏飯店的地方下了車，王珮對崔浩說道：「進去後手機錄音一直開著。」

「明白。」

幾人走了進去，大廳一側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藏青色體恤的中年男子看見幾人，起身揮了揮手，黃克己走了過去，那男子迎上前說道：「黃總，這邊請。」

黃克己點了下頭，幾人在位置上坐下，趙豐驊給眾人倒著茶水，王珮打量著他，看年紀估計有個四十歲左右，面頰瘦削，額頭上幾道皺紋，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近視眼鏡，眼珠白多黑少，也許是眼鏡的度數有些高，從那眩暈的鏡片看去，王珮感覺他的眼睛里藏著排斥和刻薄，給人不可靠的印象。

趙豐驊遞給黃克己一杯茶水，說道：「給你們造成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

黃克己並不說話。

趙豐驊又給眾人遞了茶水，坐下說道：「黃總，我本來想去南都市當面給你彙報，這一段時間事情多，一拖再拖，結果你們來了，實在是抱歉。」

黃克己來之前，已經找同行了解過趙豐驊的情況，收到的都是負面信息，此時聽他說著檯面上的話，直截了當的回應：咱們合作好幾年了，有啥情況你據實講。」

「是是是，黃總，情況是這個樣，我的供應商捲款跑了，我這一段兒一直在找他，暫時沒啥結果。咱們這個行業靠的是現金流，我現在的錢也搭進去了，公司運轉很困難。」

趙豐驊說到此處停了下來，看著黃克己。黃克己喝了口茶水，不予回應，王珮接話道：「趙總，你供應商的事情我們無能為力，但自從出了這個情況后我們很重視，你應該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

趙豐驊臉色有些不悅，問道：「你怎麼稱呼？」

黃克己說道：「這是我們公司王總，所有事情由他全權處理。」

「噢，王總，真是抱歉，我公司目前資金確實緊張，可能得緩緩了。」

王珮回應道：「如你所說，這個行業靠的是現金流，你已經影響到我們的正常運轉了。這個事情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趙總這邊既不來個電話，也沒有個明確的答覆，我們一直忍耐至今，我覺得我們公司無論是從商業規則上還是道義上做的很到位了。」

趙豐驊眼神飄忽起來，停頓了下又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想給黃總打電話，情況有點兒複雜，也不好意思跟黃總彙報。」

「我現在是真困難，我公司里員工大部分我都遣散了，我財務流水上是真沒錢了，你們要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們看。我現在想盡辦法在補這個窟窿，所以沒法給個準確的說法。」

黃克己不吃這一套，插話道：「問題既然發生了，那就要去解決，抵押、分期都是辦法。」

趙豐驊眼睛轉了轉，回應道：「這個方式也可以，但你們得給我點時間，我現在對外應收賬款還有一些沒收回來，過一段兒估計能還你們些。」

趙豐驊詳細說了兩筆應收賬款的情況，幾人正在談時，趙豐驊的電話響了起來，王珮見他拿著手機向裡邊走去，對著崔浩點了下頭。崔浩會意，起身跟了上去，黃克己不爽的說道：「這人說話不靠譜。」

王珮點頭附和著，兩人等了好一會兒，崔浩走了回來，說道：「這人一直在打電話，談的是業務方面的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趙豐驊從走廊處出來了，回到座位上說道：「黃總、王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是這樣，我這會兒得去談個業務，如果談成的話，這筆業務的利潤我就先給你們，你們等我信息，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到時咱們再談。」

趙豐驊這個說辭，黃克己也不好追著他不放，王珮見黃克己不置可否，起身送趙豐驊離去。剛回到座位上，黃克己說道：「他說話不可信。」

王珮點了點頭，回應道：「我知道，先安撫下他，晚上看看情況再說。」

黃克己嗯了一聲，電話響了起來，是一個同行打過來問趙豐驊目前的情況。黃克己聊了一會兒，掛了電話說道：「趙豐驊欠很多人的錢，他現在是拆東牆補西牆，說的話都不可信，我們得儘快讓他還錢，防止他跑路或者公司破產。」

幾人回到賓館等待，龍泉基地明日有領導調研，王珮在房間內說這事兒不方便，隨即到了樓下大廳。黃克己看著電視，感覺甚是無聊，出門見隔壁門開著，遂走了進去，崔浩忙起身打著招呼。

「黃總。」

黃克己注意到他右手拿著一本書，問道：「看的啥書？」

崔浩回應道：「行政管理。」

「挺上進嘛。」

「以前不知道學習，走上社會才明白身無一技之長無法安身立命，按王總的話說就是缺乏核心競爭力，所以現在得加倍努力，把欠缺的課程都補上。」

黃克己讚揚道：「好，有這個認識就不錯，每天努力一點，量變引起質變，就會不得了，公司要是每個人都是這樣，那前景不敢想象。」

崔浩附和著點頭。

兩人層次不同，可聊的話題不多，黃克己簡單說了幾句話回了房間，由崔浩的行為想到了集團目前的培訓體系，打造學習型組織並將學習成績與晉陞和獎金掛鉤，在集團內已見成效，這些都出自王珮的手筆。黃克己又琢磨起近來和王珮之間的齷齪，不一會兒，苦笑著搖了搖頭。

晚上快七點，趙豐驊還是沒有聯繫，房間內，黃克己拿起手機看了看，說道：「不等了，我們先去吃飯。」

「我先給他打個電話。」王珮拿著手機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四五聲後接通了。

「誰啊？」

「你好趙總，我是和光集團的王珮。」

「你好，你好，是這樣，我這邊的客戶還沒有走，我把他安頓好了，一會兒就來。」

王珮掛了電話，說道：「這人不靠譜，看樣子他想一直拖著。晚上我再跟他聯繫，如果他不來，我們就不用跟他耗了。」

黃克己緩緩說道：「過了今晚他不來，那就讓他付出代價。」

王珮嗯了一聲，黃克己說這話是有底氣的，他行事雖低調，但趙豐驊要是真當黃克己是吃素的，只怕沒有安寧日子了。

幾人在賓館附近找了個吃飯的地方，到了晚上快九點，王珮又給趙豐驊打去了電話，但這次電話是不通的，王珮稍停了一會兒又再次打去了電話，電話還是不通，王珮掛了電話，說道：「給臉不要臉。」

黃克己聽了這話，對趙豐驊是不抱希望了，盤坐在床頭，琢磨著採取什麼樣的方式來解決這個事情，就在兩人失望之時，趙豐驊打來了電話，說剛把客戶送走，馬上就到。

子夜時分，趙豐驊終於到了幾人下榻的賓館，進門說道：「真是抱歉，和客戶談些事情耽擱了。」

黃克己和王珮並不言語，氣氛有些尷尬，趙豐驊扶了扶眼鏡，看了看兩人說道：「黃總，王總，我這邊是真遇到困難了，本來想今天能給你們一些錢，只是現在情況有變，剛才和客戶沒談攏，我這兒現在真沒錢，不過，我保證儘快還錢。」

不管他業務做成沒做成，趙豐驊的話不可信，他欠很多人的錢，有可能是這筆業務談攏了，但錢要先還其他人。也有可能是真沒談攏，洽談業務的人知道了趙豐驊的情況，所以不再和他交易。王珮猜測著問道：「你怎麼保證？」

趙豐驊說道：「有個朋友能借我點兒錢，如果錢到賬，我晚上先還你們。」

「這會兒都快12點了，你覺得能實現嗎？」

「那你說怎麼辦？」

這是耍不要臉了，王珮嗤笑道：「你問我怎麼辦？那行，我給你出個主意，崔浩。」

一旁站立的崔浩挺胸抬頭喊道：「到。」

「趙總資金周轉困難，欠了不少人的錢，為了趙總的人身安全，我們儘儘心意。從現在開始，你們貼身保護，通知物業公司讓派安保過來，至少20人，24小時輪班值守，趙總在哪兒你們在哪兒。」

崔浩大聲回應：「是。」

趙豐驊看了看崔浩，臉色有些不自然了，這他媽哪兒是保護？他們會不會亂來？看他們的情況是有備而來的，和光集團下面確實有個物業公司，現在就是報警，也解決不了問題……

趙豐驊心思急轉，說道：「你看你看，王總誤會了，我是真想解決問題的，要不然我就不會來了。我的意思是說現金還不上，咱們能不能商量商量用別的辦法，或者我給你們寫個還款協議，你看呢？」

還款協議？還想忽悠，合同都能違約，還協議？!不老實。王珮回應道：「噢，那咱們想一塊兒去了，還款協議要寫，其它的也得付。」

趙豐驊停頓了下，說道：「要是實在不行，我刷信用卡先還你們一些，不過我的信用卡額度只有一萬多塊錢。」

「趙總，我們既然來了，是做了一些準備的，咱就往深處談吧，我看這樣吧，信用卡套現、財產抵押、房產抵押、存貨、有價證券什麼的都行，可以分期付款，這是我們的底線，說其它的我認為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