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消失的指紋（1）

第27章消失的指紋（1）

發生香煙命案后的第三天，梁偉達宣佈傾其漁村公司所有，援助多湖抗擊病毒，捐助五千萬醫療物資，包括口罩和防護服。

韓風對梁老闆的這種善舉表示欽佩，但電話中只是約定自己的主題和時間，無須提及其他。警察，永遠就事論事，專註於事。

按電話所約，他帶着汪天力來到了多湖長江總部——世貿大樓二十八層。

如果說梁偉達前兩天還有一些空閑，可以在家休閑避疫的話，這兩天就開始忙得不可開交了：給市府捐助的物資，他得親自指揮和安排，並一一送到醫院和相關單位。平時自己單位里的人不少，但現在大多數自我隔離在家，他只得親自現場調撥。

韓警官和助手前來，他又得親自出面。

梁老闆不但親自，還一改上次的傲慢，像對待久別重逢的老友，非常客氣和熱心。

在履行了紅外體溫測量后，雙方坐下來進入正題。

梁偉達搶先表達了企業的意思和本人的誠懇。他說：「兩位警官，我給你們市局和分局捐贈五千個口罩，五百個防護鏡，早就準備好了，準備派人送過去。你們的工作不容易，冒着巨大的風險。」

誰說不是呢？但韓風只是笑笑，應付地說了句「感謝梁總」，便言歸正傳地說：「梁總，那天在這裏，李立光，是在這裏跟您見面的吧？」

「是的。我要他戴口罩，他不高興，暗中怪我嚇唬他。當然，送給他口罩，最後還是拿走了。」梁偉達有王顧左右而言他的味道。

韓風不啰嗦，直接追問；「其實我要說的是，李立光送您一條香煙，對嗎？」

「對。」梁總回答。

但又突然反問：「你怎麼曉得？」

「您說的。上次。」

梁偉達拍了一下腦門，表示自己想起來了。而後攤開雙手無奈地說：「來不了了，立光他，前天走了！唉，過早地走了，遺憾啊！」

「後來是高鴻翔轉交的，對吧？」韓風不喜歡龐雜，直言事情本身。

「是的，老高專門打車送過來，我很感激。」梁偉達很認真地敘述，「是不是立光吩咐老高的，我不肯定。不過，老高沒有理由送我煙，肯定還是立光。」

「李立光在世時說要送您什麼煙？」

「他的原話是『我包里有兩包尊享，是好煙，過兩天送給你，或者讓人帶給你』。我的原話是，『尊享是好貨』。」

「送煙那天是哪一天？」

「那天不是告訴你了嗎？還看監控了吧？初四上午呀！」梁偉達此時記憶清晰了，想起了上次看監控的事。

韓風當然記得。

稍作停頓，警官接着問：「從兩包變成了一條，您怎麼理解？」

「所以就不能判斷確實是李立光的真實意圖。他是法官，平時說一不二，從來說話嚴謹，怎麼一下把一條都送給我了？又不是普通的香煙，據說專門招待領導用的，我以前得到過幾條，那也不多見。他不求我辦事，為何要送？最近他前岳母住院，我給夫人打電話，安排在協和醫院，做了個順手人情。但沒有確診的不能安排，實在沒有辦法，立光住了五天酒店，等確診后，就已經非常危險了，我都歉意死了，對不住他！」

「應該已經是大事了吧？現在和一周前比，一床難求，幫了多大的忙啊！」

「不帶這樣感謝我的呀！」梁偉達似乎生氣。

可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於是思考着又為剛才的話半辯解：「不過，可以理解。兩包變成了一條，是因為已經將香煙拆封了，就乾脆全送給我了。我想他應該是這樣想的。」

「果真是拆封的嗎？」

梁偉達抬頭，雙目迎著一直盯着自己的韓風，又看看一旁的小汪，然後說：「當然是拆封的，還能騙你？但也一包不少，整整十包。」

韓風很謹慎地：「那您認為......拆封了，卻又一包不少，這是什麼意思？您能想起什麼嗎？或者您認為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我能想到的是，老高以前是個煙鬼，看到好煙，忍不住想抽，拆開了。但拆開后，又想起自己早戒了。他戒煙的事，去年在大樓碰到他，一起打招呼，我遞煙過去，他擺手，親口跟我說戒了。」

韓風點頭。

雖然梁總分析得有道理，韓風和汪天力探討案情時也這樣分析過，但此時韓風不能被當事人的分析牽着鼻子走，便又更謹慎一些地問：「您看還有沒有另外的可能？比如是彭一為了報復您，給您下毒？」

梁偉達噗嗤一聲笑了：「沒有這個可能！那小子不笨，有小聰明。自己帶着毒品來，再自己把自己毒死？呵呵......」但笑着笑着，馬上又笑容凝固了，一手托著下巴說：「至於是不是恨我過度，想毒我？人心隔肚皮，也是難說的......」

韓風跟着沉思，但隨之搖頭，大概覺得這個可能性如果成立的話，彭一就是世界上最笨的投毒者了。

托著下巴思考的梁偉達，像突然想起什麼，看着韓警官問：「你們技術部門應該做了檢驗，那拆開的一包里，是誰的指紋？」

「十七支煙，誰的指紋都沒有。」

梁偉達吃驚，近乎於喊道：「誰的都沒有？怎麼做到的？高鴻翔、李立光，都沒有嗎？」

韓風搖頭。

「那單獨的一支呢，該有吧？」梁偉達好像忘記單獨的一支是從自家房間找到的。

「你說呢？不是你差一點抽了嗎？當然就有你的指紋了。」韓風寬容地一笑。

看得出梁偉達鬆了一口氣。

「誰的指紋都沒有，投毒者是怎麼做到的？」梁偉達歪著頭自己問自己。

韓風從公文包內拿出一包紅金龍普通香煙，又拿出手套戴上，把香煙盒撕開，抓起茶筒里的茶匙，雙目注視着梁偉達，將茶匙晃了晃，然後拿起茶杯倒一點茶水在煙灰缸內，說了句「茶水代替氰化鉀溶液」，將茶匙伸到「溶液」里，舀著往香煙的海綿嘴上灌。放下茶匙后，還用手搖了搖煙盒。

簡單地模擬操作后，韓風看着桌上的紅金龍說：「就這樣，既複雜，又簡單，上面不會留有我的指紋。」

梁偉達皺着眉說：「他們沒道理殺我的吧？也許......彭一這小子......從其他地方偷來的香煙......」

韓風正色道：「梁總，這個您就莫要否定了，煙無疑是從您這裏流落出去的。當然，我們並沒有說是您謀殺了彭一和余向陽。但畢竟在您家裏找到了同樣的一支，而且外包裝盒上，也有您、高鴻翔、彭一和沈青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