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為時已晚
在來南越之前,蘇沉魚並不知曉當年的事情,南越也插手了,如今知道了,她就不可能放過融雪。
這麼多年過去了,蘇沉魚卻無比清晰地記得自己在西北度過的那幾個月。
午夜夢回,她一直會看到西北將士絕望而又悲愴的眼神,西北百姓害怕而又帶著幾分希望的神情。
更讓她難以入眠的是,她會看到百里淵和百里秦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以及百里言卿為自己擋劍,一點點被帶離自己的畫面。
這些對於蘇沉魚來說,是她內心最害怕的噩夢,所以這六年來,即便她感知不到任何的情緒,都不敢閉上眼睛,因為她不願意看到那些場景。
所以在知道融雪也摻和進了那件事之後,蘇沉魚就決定,一定要殺了她。
正是因為這樣,蘇沉魚當初才會在融雪面前自曝身份,跟她進宮。
她等的,就是瓊霄謀反,姐妹反目的機會。
融雪不敢去拿地上的藥瓶,她不想死,她比誰都想要活著。
「蘇沉魚,朕是南越的皇帝,不能殺朕……」融雪害怕死亡,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著融雪這樣子,芸嫣忍不住了,她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撿起了地上的藥瓶,打開瓶塞,直接喝下了藥瓶中的毒藥。
空瓶子落在了地上,芸嫣看向蘇沉魚:「是不是只要有人喝下了這瓶毒藥,你就能放過大皇姐?」
原本,芸嫣已經失望的直呼融雪的名字,但是到了這一刻,她還是喊回了大皇姐。
到底,芸嫣最在乎的還是姐妹之情。
看著眼前的芸嫣,蘇沉魚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也是這般的固執。但是自己與芸嫣不同的地方,芸嫣到死都放不下,而自己在死的時候,已經放下了那些虛妄的感情。
「芸嫣,她活著,未必會好受,會更加痛苦。」
芸嫣明白蘇沉魚的意思,只有死,才是融雪最好的結局。一個活著的亡國之君,比死了更難受!
「可是她想要活著啊……」芸嫣知道自己很笨,所以她聽母皇的話,在瓊霄謀反的時候,狠心殺了瓊霄。
但是在看到融雪如今癲狂的模樣時,芸嫣覺得母皇錯了。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要去承擔的責任,可是母皇為她們每個人都鋪好了路,不按照她鋪設的路走,就會死。
可母皇忘了,她無法預判人心的走向。
就像母皇,到死都沒有看清融雪內心深處的自卑和瘋狂。
所以芸嫣想要讓融雪如願一次,她不願意死,那自己代替她去死。
芸嫣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這一次,融雪接住了她:「你為什麼這麼傻?」
此刻的芸嫣,無比的狼狽,但是她還是努力地笑著:「大皇姐,在我的心裡,你和瓊霄永遠都是我的姐姐,我一直希望我們姐妹三個人能夠像小時候那樣,但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都變了,只有我還傻傻地站在原地。
如果有下一輩子,我希望,我們三個人都生在普通的人家,永遠,都不會改變了……」
終於,芸嫣再也抵擋不住藥效的發作,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蘇沉魚準備的毒藥,沒有任何的痛苦,即便是死了,也像是睡過去一般。
這是蘇沉魚給融雪最後的體面,但是融雪沒有要。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蘇沉魚會讓融雪一直活著,活著看著自己失去曾經擁有的一切。
「融雪,你一直都在奢望不屬於自己的人,卻忽視了最想要保護你的人。」蘇沉魚語氣中透著淡淡的諷刺之意,「你才是,最愚蠢的人。」
融雪抱著往日里自己最看不起的芸嫣,哭的撕心裂肺,她好像開始後悔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宣領和竹一帶著大渝的將士直接衝進了皇宮,他們走到了蘇沉魚面前,稟告道:「陛下,外面已經控制住了。」
兩人說完,一抬頭,看到了站在蘇沉魚身側的百里言卿,臉上滿是驚喜,他們有些不敢確認:「陛下,這、這是?」
沒有等蘇沉魚回答,百里言卿先開口:「是我。」
聽到這句話,竹一熱淚盈眶,這六年來,其實所有的人都覺得百里言卿死了,只有蘇沉魚相信他還活著。
為了不讓蘇沉魚傷心,所有人都閉口不提「死」字,只當他是暫時離開了。
所有人都希望百里言卿能夠回來,但除了蘇沉魚,沒有覺得他還能活著回來。
此刻,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百里言卿,竹一和宣領都很激動:「您終於,回來了。」
百里言卿走到兩人面前,伸出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竹一,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
「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竹一這些年一直守在蘇沉魚身邊,是因為他知道,百里言卿想要的是蘇沉魚的平安。
「轉眼六年,你看著比之前穩重了很多。」百里言卿看向宣領,他離開的時候,宣領還是一個少年,如今再見,宣領已經成長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地步。
宣領笑著回道:「當年是您和陛下千辛萬苦地帶著我去苗疆,否則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
「是你自己爭氣。」百里言卿心中有些欣慰,幸好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依舊有人代替著自己,一直陪在蘇沉魚身邊。
梧桐和銀杏自然也看到了百里言卿,但是她們並沒有走上前,只是眼眶泛起了淚花,這些年,陛下過得太苦了。如今,總算是等到了苦盡甘來的時刻……
蘇沉魚這一次,是直接拿下了南越女皇融雪,各地方官員不戰而降,還有負隅頑抗的,也被宣領和竹一帶兵直接打下來了。
只是蘇沉魚知道,滿朝的官員,都是心口不一,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這些官員真正地臣服,成了一個難題。
「陛下,城中有人發現了星野的蹤跡。」梧桐前來彙報星野的情況,「我們要直接去抓人嗎?」
蘇沉魚想了想,開口:「還是朕親自去吧,星野這個人你們不一定能抓得住。」
蘇沉魚和星野交過手,這個人當初能從自己和百里言卿的手底下逃脫,絕不簡單。
夜幕降臨,一輛破牛車上面拉著一車的泔水,往城門口駛去。
按理說,這個時候城門已經關閉,但是運輸泔水的牛車只能在晚上出城,所以會有人將士給他們開城門。
只是今日運送的泔水的趕車人不是老牛頭,巡城的將士多看了幾眼這個戴著斗笠的年輕男子,卻始終沒有看清他的模樣:「老牛頭呢?」
「老牛頭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我是他的侄子,今天替他跑一趟。」
泔水味道大,那些將士也無意多待,連忙開了門,讓他趕緊出城。
只是打開城門的那一刻,年輕男子這才發現,宣領帶著將士守在城門外,似乎就在等著他的到來。
這一刻,年輕男子再也顧不上其他,下了牛車就要往回跑,但是剛跑沒幾步,就發現蘇沉魚和百里言卿親自帶著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前後都有人,星野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他摘下了斗笠,一臉陰沉地看著蘇沉魚和百里言卿:「為了抓我,勞你們二位親自出面,我還真是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