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去賴嬤嬤家裡看看
賴嬤嬤家裡
這是個兩進的院子，還帶著一個大花園，此時來來往往的還有丫鬟小廝們。打眼一看，這哪裡是奴才住的地方，這分明就是個大地主的院子啊。
兩個二十多歲的小媳婦兒一路小跑，到了正堂中。
因為她們是榮國府伺候的，又都是熟面孔，也沒有人敢攔著。任由她們一路暢通無阻。
「兩位孫姐姐，你們這麼著急幹什麼啊？賴嬤嬤才剛起身。一會兒就出來了。」一個容貌嬌俏的女孩子，笑呵呵地迎了上來。
這是賴嬤嬤的貼身丫鬟，和榮國府史老太君身邊的鴛鴦一般無二。
「秀芳，出大事了，賈府的湘大奶奶把張媽媽給拿下了，還抄了家，抄出了一萬多兩銀子呢，還有一尊御賜的觀音像。」為首的那個孫可兒，臉都跑紅了，此刻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
她們兩人，還有被拿下的張媽媽都是賴嬤嬤的人，她們雖然年輕，但是也拿了不少的銀兩了。
萬一順藤摸瓜，查到她們幾人頭上，那她們可就完了。
「什麼？」
秀芳也愣住了，連忙抓住了孫可兒的手，「大姐姐，怎麼出了這樣的事啊？那張媽媽是不是做錯了事，惹惱了湘大奶奶。」
「也沒有，就是把賬本給湘奶奶過目了，結果湘奶奶一眼，就看出來了那賬本不對勁。然後直接下令抄家了，是她的陪房帶人去抄家的。我們都不知情。」孫果兒解釋道。
聽得秀芳腦袋都有點大，「行，一會兒嬤嬤就起來了，咱們去找嬤嬤拿主意。」
「今兒個這變故，可把我們兩人嚇壞了。」
孫果兒臉色都煞白煞白的，彷彿被抄了家，抓到柴房關押起來的不是張媽媽，而是她一樣。
這時候，賴嬤嬤從裡屋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另外一個丫鬟，和秀芳長的一個模樣，是雙生子叫秀蓮。
「來，出了什麼事了，讓老婆子也聽聽。」
賴嬤嬤可是服侍過史老太君的婆婆的人，她在榮國府的體面遠不是那個張媽媽可以比的。她不信有什麼事，自己出面解決不了。
孫可兒幾人趕緊迎了上去，也顧不上見禮，顧不上落座，慌張地說起了今天發生的事。
賴嬤嬤聽完也愣神了，「張二家的被新來的奶奶給抄了家，全家都給關進了榮國府的柴房裡？」
「對啊，嬤嬤，我們幾人六神無主，只等著嬤嬤您來給我們拿個主意呢。」孫果兒幾人都跪在了賴嬤嬤身邊，一臉懇切地看著她。
「這都是什麼事啊。」
賴嬤嬤長嘆了一口氣，她遠遠地曾經見過那位湘大奶奶一眼，看著和善溫柔，怎麼做事如此狠辣？
「無妨，我在榮國府的體面可不是一個張媽媽可以比的，那位新來的湘大奶奶也只是個小輩，不敢對咱們動手，放心吧。」
「把你們家裡身上那些不該拿的錢都轉移出去。免得被人察覺。這些日子要格外謹慎，多討好著湘大奶奶一些，和她的關係要好。」
賴嬤嬤前面說的慷慨激昂，後面就逐漸務實起來了。
她現在也拿不準這位湘奶奶怎麼想的，到底敢不敢一查到底，查到自己的頭上。
「是，我們明白了。」
賴嬤嬤可是連榮國府那位地位最高的老太君都要敬重的人，既然她這麼說了，那必然是沒問題的。
只是自己這顆心，怎麼還是這麼惴惴不安的呢？
「時候不早了，你們要是再不回去，就該被疑心了。」賴嬤嬤端起茶來，抿了一口，送客的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
那兩個小婦人也不敢多耽擱，告了退，立刻離開了。
天可憐見，她們只想發筆小財，讓自己日子過的更舒坦一點，不想成了階下囚啊。
她們兩人沒注意到，其實賴嬤嬤的手已經在抖了。
賴嬤嬤心底也慌啊，這麼多年來的貪墨，憑著她的威望，還有她那兩個在賈府當管家的兒子，她這裡拿的才是大頭呢，要不然怎麼能有錢給自己孫子捐官呢？
萬一那位湘大奶奶查到自己頭上，那該如何是好？
她家裡的財產有一大半都是這麼來的，要是交出去，那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所謂怕什麼來什麼，賴嬤嬤正順氣呢，外面就有人來稟報，「榮國府老太太帶著湘大奶奶過來串門了。」
賴嬤嬤聽了，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秀蓮和秀芳兩姐妹也跟著慌了神，「這該怎麼辦啊？怎麼老太君都過來了？」
「跟著我，去迎接史老太君。」賴嬤嬤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差點沒摔倒，還是秀芳眼疾手快，攙扶住了賴嬤嬤。
三人還沒走到門口，就碰到了過來的史老太君和柳湘兩人。
「給老太太請安，給湘奶奶請安。」
賴嬤嬤迎出去，對著兩人行禮問安。
「起來吧，說起來我還沒來過你家呢，正好今天身子骨舒坦，過來走走溜達溜達。」史老太君笑眯眯地說道。
柳湘攙扶著老太君，一行人慢慢地朝著裡面走了進去。
賴嬤嬤其實心已經涼透了，小物件可以藏起來，大物件抬不動，沒辦法藏啊。張媽媽那裡只有一尊御賜的送子觀音像，可是自己這裡御賜的東西有十幾件之多。
還都是貴重之物，比如平常掛在自己正堂的那如意鳳凰瑤琴，那玩意兒可沉啊。得要幾個力大無比的壯漢來才能抬得動。
還有那尊彌勒佛的像，也在正堂擺著呢。都擺了十多年了，現在開始計較了。
秀芳兩人心也很慌，怎麼這榮國府老太太說來就來了？她們倆剛指示了那些丫鬟把東西給藏起來，也不知道她們藏的怎麼樣了。被抓住就完了。
「賴嬤嬤，你這住的地方裝飾真是精緻啊，這是大花蕙蘭吧，從西域傳過來的名貴花種，我本來打算買點種子種在我屋子前面的，誰知道沒買到。沒想到竟然在賴嬤嬤你這裡見到了。」
柳湘指著院子裡面那盛開的嬌艷花朵說道。
賴嬤嬤連忙賠笑，「湘奶奶喜歡啊，那一會兒我就讓人挖了給奶奶送過去。」
「不必了，老祖宗教訓過我，您是侍奉過老國公夫人的，比我一個小孩子家可體面多了。這花兒啊，我可不敢和您爭。」柳湘巧笑嫣然。比那花兒還漂亮呢。
史老太君面不改色，依然不說話，往正堂的方向走了過去。
「老太太，這路不平穩，您腿腳不好，慢些走慢些走吧。」你走的慢一點，我那些東西就能被轉移地快一點。
賴嬤嬤說著，額頭上都有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