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失重

程歸零抱著他的女孩在10月末的早晨像舞者一樣旋轉著往卧室去。

他有些跌跌撞撞，當他隨著重啟倒在床上時，他感覺自己像陷進了瑪瑙河底，隨著一種柔軟的像水波一樣的紋理沉浮。

重啟的眼裡有溫柔又零散的光，她軟軟的朝程歸零看過來，像是給他編織了一個柔軟的夢。

「重啟，重啟。」程歸零的吻覆在重啟唇上，用他認為的足夠溫柔的方式。

「重啟，別睡，我們聊會天。」程歸零用幾近央求的語氣說。

可重啟實在太困了，眼皮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下掉，她喃喃了幾聲，口齒有些不清。

程歸零大抵聽明白了，她說，阿零我好睏。

程歸零妥協了剛要伸手拉了被子，突然傳來「轟隆——」的一聲，卡德里鎮方向瞬間火光衝天，濃煙瀰漫。

重啟瞬間沒了困意：「怎麼了？爆炸了嗎？」

程歸零坐起來朝著比德里鎮方向看去，他擰著眉牙齒撕扯著下唇：「不要擔心，我換衣服過去看一下。」

「我跟你去！」

正說著淼燃打來了電話，小鎮學校遇到了恐怖襲擊，受傷的孩子擠滿了醫院。

程歸零帶著比克等人趕往小鎮時，恐怖分子已經撤離了，只留下爆炸后血流成河的學校和殘缺不全的橫屍。

重啟看到兩個大一些的男孩在滿是鮮血的操場上爬，他們的校服上濺著人體組織的碎片，一具無頭屍體躺在旁邊，他的頭已經不見了。

她看不清男孩的臉，他的臉被血污擋著，連眼睛都是紅的，學校教學樓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像刀一樣橫插在路面。

程歸零從裝甲車上跳下來，滿目瘡痍的學校讓他抑制不住憤怒：「把他們找出來殺了他們！」他吼。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5輛裝甲車朝著這邊駛來。

程歸零轉身從比克手裡奪過TEC-9朝著對面對準：「Killthe殺了他們。」

格爾探出頭來朝著程歸零揮手：「鴕鳥蛋，It「s！」

格爾跳下來，手裡提著一個佝僂的老阿婆，他把那人扔在程歸零面前：「就是她炸了你的學校。」

程歸零是認識這個阿婆的，她在學校門口賣椰子汁，程歸零把阿婆提起來，冷冰冰的槍管抵在阿婆頭上。

「說，誰指使你這麼乾的？」

阿婆哆哆嗦嗦的匍匐在程歸零腳下：「小先生，我兒子在她手裡，我有罪！」

程歸零拿槍管擰著阿婆的額頭，強迫她抬起頭來：「她是誰？」

阿婆的眼睛已經渾濁，筒裙上也被燒了幾個洞，她抬著滿是皺紋的臉，淚順著深深的溝壑流下來，聲音也帶著顫。

「孩子，殺了我吧，我有罪！」

阿婆的手骨節很大，指甲里還有泥垢，她顫顫微微的抓著程歸零的褲腳：「孩子，我的兒子叫喬恩，他還有四個孩子要養。」jj.br>

喬恩？喬恩和喬治兩兄弟原來是杜雅冥的人，程歸零被關在羅哥灣的時候就是他倆負責看管。

喬恩對程歸零是有恩的，他曾經在程歸零逃跑的時候給過他一把槍，雖然最後程歸零還是被抓了回來。

程歸零咬著牙，背後是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最終他還是選擇扣動了扳機：「把阿婆的屍體掛到北部廣場去。」

格爾遞給程歸零一支煙，他沒有接，只是問了句，沒抓到杜雅冥嘛？

格爾遺憾的點點頭：「很可惜，她太狡猾了。」

格爾看著擠在醫院裡的小孩們，滑著了火機：「我想，她是在警告你。」

程歸零把槍扔給身後的人轉身進了醫院，他從人群里把小鈴鐺提出來扔在醫院門口：「滾回去告訴你阿媽，我會親手殺了她。」

阿安本想阻止可最終沒有說出一句話，重啟擠過來把小鈴鐺抱進懷裡：「阿零，你冷靜一下，不能讓小鈴鐺回去。」

小鈴鐺似乎嚇壞了，抱著娃娃愣愣的看著程歸零，怯怯的喊了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險些把程歸零內心最柔軟的一處攻破，他瞪著小鈴鐺最終把憤怒化成無奈的一嘆。

「比克，你帶著兄弟們去處理現場，剩下的人跟我到醫院幫忙。」

下午，4點，大部分輕傷員已經被安排妥當，有的小孩需要進行手術，彼得和淼燃忙的不可開交。

重啟坐在醫院門口台階上將一袋速食麵捏碎，把調料灑進去，猛力的晃。

許是晃勻了她把開水倒了進去，包裝袋被熱水撐大，像一個鼓了肚的蛤蟆。

約莫著過了5分鐘，面被泡軟，鼓鼓囊囊的似乎多了一倍的量，重啟放開袋子，熱氣夾著調料的香味冒出來。

阿安全程皺著眉：「塑料製品加熱不會有毒嗎？」

重啟捏著袋子把面擼出來往嘴裡送：「毒什麼毒，香就完了。」

謝重一打來視頻電話，重啟剛剛接起來，便有護士小姐姐過來給小鈴鐺注射瘧疾疫苗。

重啟把鏡頭移到小鈴鐺那處：「弟弟，你看這是小鈴鐺，長的真漂亮對不對？」

謝重一看了一眼，隨後變了臉色，下一秒他大喊：「姐，快跑，有炸彈！」

重啟笑他多疑：「哪有什麼炸彈，都是小孩子。」

正說著，程歸零嘶心力竭的喊了一句：「爬下！」

千鈞一髮之際，他提起小鈴鐺用力將她拋到了一片空地處，隨著一聲炸響，小鈴鐺瞬間變成了一堆肉泥。

醫院空地處現出一個大坑，灰塵和煙霧肆意瀰漫，重啟再也沒了吃面的心思。

「姐，姐，你還好嗎？」謝重一在電話那頭焦急的喊。

重啟回了神，呆愣愣的點了點頭。

那個孩子，前一秒還在怯怯的叫程歸零哥哥，怎麼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呢？

程歸零把重啟擁進懷裡，女孩柔柔的髮絲在他命數里狠狠地纏，他顫著聲說：「別怕，別怕，我在！」

阿安擒著給小鈴鐺注射的護士，他問：「怎麼處理？」

「帶回基地，我親自審！」程歸零低聲說。

她給小鈴鐺注射的根本不是什麼瘧疾疫苗，而是三聚過氧丙酮粉末，小鈴鐺從一開始就是以人肉炸彈的身份被安排在程歸零的基地。

謝重一在電話那頭喊：「程歸零，我姐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殺了阿普！」

重啟舉起手機，手止不住的打顫，嘴張了張卻發現自己連一個簡單的音都發不出來。

謝重一帶著哭腔吼：「謝重啟，就算我求你了，你回來吧，回來吧好嗎？」

謝重啟，求求你回來吧，回來和我一起，你只要等等我，我們19年都熬過去了，為什麼偏偏就熬不過這四年了呢？

謝重一泣不成聲：「謝重啟，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