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波瀾
茶涼的有些快，淼燃又溫了一遍，入窗的風捲起桌上的合同，他拿起來從頭到尾的看了一下。
那是一份股權轉讓合同，程歸零要把醫院的股份轉讓給格爾。
「怎麼樣顧問，有問題嗎？」程歸零問。
淼燃搖頭：「你可以轉讓一部分，畢竟醫院是盈利的，這部分盈利可以用到鎮上學校的開銷。」
程歸零端起桌上的茶聞了聞，隨後又放到了原處：「這是格爾那廝跟我提的條件，他保證我從三角洲全身而退，以醫院的股份為代價。」
淼燃擰眉，隨後把那份合同又審了一遍，他看的很認真，雖然被程歸零的惡作劇搞的幾天沒有吃飯，但臉色也不顯得蒼白。
他的手背上還埋著針管，淼燃這幾天住到了醫院來，他靠輸營養液吊著命。
每每想到如此，程歸零就會不由得笑出聲，淼燃真是太菜了。
「緬江政府是不鼓勵私人醫院的，我們這家醫護中心條件算很好的，以前一些有錢人都到軍隊醫院看病，自從我們這個醫護中心開起來，他們就都跑來了這邊，看病的費用是很高的。」程歸零說。
淼燃推了下眼鏡，隨後把那份合同鎖進了抽屜里：「我覺得你還是要慎重考慮，至於杜雅冥的事能不能有個兩全之策？畢竟那些勾當你又沒插手。」
程歸零雙手撐著頭，欠著椅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晃：「你知道的，我現在並沒有杜雅冥在國內的犯罪證據，我想劉朝陽他們也沒有，或者正在收集。」
淼燃：「在國外犯罪，而根據國內法律不為犯罪的，國內法律不管轄，你不如放下一些執念回國和重啟一起把學上完，然後結婚生子。」
淼燃繞過桌子走到程歸零身邊，將手落在他肩上：「你才21歲，人生苦難都是值得，因為未來一定可期。」
程歸零抬頭，他看到淼燃眼底的光：「你今天怎麼了？」他問。
淼燃笑了笑：「突然想清了很多事罷了，你就如原來的我，鑽在牛角尖里死擰，把自己搞的苦不堪言，其實一朝放下真的萬般自在。」
他像兄長一樣拍了拍程歸零的肩，風捲起紗簾，有光落在桌面的花瓣上打了層薄薄的暗影。
「阿零，握緊拳頭你的手裡是空的，伸開手掌，你才能擁有全世界。」
他想的，程歸零想的，他想伸開手掌與重啟相握，他想和重啟回國內生活，所以他得把這邊的一切都打理好。
程歸零心情大好，與淼燃告別後驅車去了寺院。
金佛寺有一棵許願樹，已是深秋，可它依舊挺拔蒼翠，上面掛滿了各路香客的許願牌，上面用不同文字寫著寄願。
清風徐來，搖曳著叮叮噹噹的聲。
程歸零求了一塊，認真的寫下「歸零重啟」四個字。
渾身散發著橘子香水味道的男孩，墊著腳，細白的指在一條紅色間糾纏，他要把他的許願牌掛在最顯眼處。
他要挽一個最漂亮的結，他要讓來許願的人一眼便看到這幾個字，希望他們與他一起能有一個歸零重啟的往後。
他想要把過往一併封緘在此，此後他要向光而生，成為更好的自己。
程歸零取了一條紅綢，寫下一行字后，掛在許願樹旁的柵欄處。
「重啟，謝謝你願意守護站在黑暗裡的我。」
程歸零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和許願樹的合影，他發了條朋友圈，他寫：
帶我去禮佛聽經登雲寺。
去燒斷世俗評判我的紙。
先平心地吧就在此時，
從遙遙兩岸走進一闕詞，
畢竟階前萬里，不過作勢。
點擊，發送，返回。
他點開重啟的微信【我的小妞妞，起床了嗎？我在鎮上要帶些什麼回去？】
重啟迷迷糊糊醒來，揉著眼看了眼信息內容。
她回【你快回來，阿安哄不了孩子，我快被吵死了。】
程歸零【你讓我快回去，只是為了哄孩子？】jj.br>
重啟【那你還能幹了什麼？】
程歸零【你說我能幹了什麼？】
重啟【傻缺！】
程歸零笑的前俯後仰。
他能幹的多了，只不過想乾的唯有一事。
程歸零回去后把重啟接到了羅哥灣，他說要好好的和過往說再見。
夕陽將沉，橘黃色的光灑了滿床，床體許是笨重與地面摩擦發出吱吱呀呀沉悶的聲響。
小黃帶著它的孩子們前來討吃卻被這莫名的聲音驚擾，它從小窗中躍進來，蹲在床頭看。
重啟掀開被子，便看到歪著頭後背著耳朵的小黃瞪著黑幽幽的眼睛在看她，瞬間嚇得哇哇大叫：「我的天吶！」
程歸零沒有停。
「阿零，程歸零，小黃一家來了，豹子啊！」
「噓，我吃飽了才能喂它，讓它等一等。」
重啟嚇了滿身的汗，她看到小黃在舔嘴巴，小豹子們擠在窗前好奇的向里打量。
重啟捂著臉：「這是什麼事啊？」
蟬聲四起，尼羅河面濺起淅淅瀝瀝的聲，下雨了，夕陽沉在霧氣繚繞的山後。
小屋沒有亮燈，聲音還在繼續。
「妞，下雨了。」
「快…快停了嗎？」
「才開始，不會停。」
「阿零，我餓了。」
「沒吃飽？」
「小黃一家也餓了。」
燈亮，尼羅河畔的煙雨把燈火遮進霧氣繚繞里，朦朦朧朧仿如仙境。
程歸零撈起褲子套上，朝著小黃屁股踢了一腳：「外面兔子是不好逮了嗎？拖家帶口的來蹭飯？」
冰箱里還有冷凍的雞，程歸零翻出鍋，盛水，打火：「我家妞想吃點什麼？」
「程…程歸零！」
「吃我？我得等一會兒，」
「小黃跳上床了，救命！」
程歸零從廚房出來便看到小黃對著重啟輕嗅，一人一豹鼻尖相抵，重啟圍著被子整個人僵在那。
程歸零笑出聲：「小黃喜歡你。」
小黃突然上前輕輕的在重啟頸窩蹭，重啟吞了吞口水：「替…替我謝謝它的喜歡。」
重啟朝著程歸零張開雙臂：「快快，救我。」
程歸零看著像樹袋熊一樣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指間勾著ku子輕輕拉了下去。
「重啟，這樣也可以的。」
水開了，蒸汽頂著鍋蓋水從邊緣的縫隙里一直往外濺。
「水開了。」重啟呢喃。
程歸零伸手把鍋蓋扣住，他說：「完了，吸住了。」
程歸零如何也關不住火，他托著不斷顫抖的重啟安慰：「堅持一下，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