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見心

樓梯間，浴室里，地毯上…隨處可見秋風強掃落葉的痕迹。

卧室的窗開著，風把紗簾掀起有落葉晃晃悠悠的飄在書桌上。

程歸零握著筆不知在稿紙上寫了什麼，那片葉不知好歹的往前滾了幾滾，最後停在程歸零的手指前。

重啟睡的不算沉，只是全身酸疼懶得再動，她蜷縮在被子里，一陣風撩起她後頸間的發，下一秒便被卷進橘子味的懷抱里。

「妞，很累嗎？才過了三天而已。」

程歸零咬上重啟粉紅的耳尖，耳畔的濕氣惹得重啟沒來由的顫慄，她聽程歸零說：「我們去瑪瑙河吧，十月底的瑪瑙河紅的像是醉了酒。」

重啟搖頭，她說，我好累。

程歸零坐起來拉開被子握上重啟的腳腕，他說：「重啟，你會看不起我嗎？」

重啟又搖頭：「不存在看不起，你體力一級棒。」

程歸零抿著唇，他說了一句讓重啟大為震驚的話，他說：「我懷疑小鈴鐺是我的孩子。」

重啟陡然睜大眼睛，不是吧，程歸零和杜雅冥…我的天吶，要不要不要這麼搞？

「我16歲的時候，杜雅冥把我接到基地，她對我……」

重啟猛地坐了起來：「對你幹了什麼？」

程歸零搖頭，他本想把這些骯髒的事永遠放在心底，他不要和重啟說，不要她的同情和憐憫，可此刻他突然想告訴重啟，告訴她，他曾經是如此不堪的程歸零。

「我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但我醒來時基地的人都以為我是杜雅冥養的小白臉。」

「重啟，我無法想起那段日子，她讓我躺進她的懷裡，她的手摸著我的臉，她說她愛我，她還問我為什麼不愛她。」

重啟的手不由的抖了一下，她的腦海里過了好多情節，只是一時無法說服那些情節的真實性，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程歸零仰或對他說些什麼。

她只能等程歸零把埋藏的最深的內心拋開給自己看。

「她有時候還會讓我打她，她看向我時眼裡愛恨交加，有一天夜裡她把我灌醉，她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但我忘記了她喊的是誰，她讓我摸她的臉…我反抗她就打我。

我試著逃跑，被抓回來關進了羅哥灣監獄，她心情好了會給我送幾本書，心情不好就跑來打我。

她讓我叫她乾媽，卻總是問我喜不喜歡她，19歲的時候她把基地送給了我，有些人不服，我就都把他們殺了。jj.br>

那個時候我沒用過槍，卻拿著一把沙漠之鷹殺光了所有質疑我的人，我從他們的屍體上踩過去，從那以後活下來的人都會叫我一聲小先生。」

重啟摸著程歸零的臉，伸手扣住男孩的後腦將他按在自己肩膀上：「哭吧，難過就哭吧。」

「她因為吸了d竟然強迫我，我反抗被打暈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好害怕小鈴鐺是我的孩子。」

程歸零的聲音有些顫抖，重啟的心也跟著猛的一顫，有溫熱的液體滴在重啟的肩頭慢慢滑到後背。

重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的男孩，她甚至捨不得告訴他真相，她這麼忍心告訴他？告訴他杜雅冥就是唐鴛。

「重啟，你還會喜歡我嗎？」程歸零抬頭，小心翼翼的試探。

重啟從開始就知道程歸零是唐鴛的兒子，只是不知道杜雅冥就是整容后的唐鴛。

直到此刻，重啟才恍然回神。

她和程家簽那個協議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唐鴛，她要讓唐鴛為十一年前的事償命！

重啟是偶然聽到程老爺子說程歸零的母親在緬江，所以她故意讓阿安幫自己給程歸零發信息。

她在賭，賭阿安對程歸零的心意，賭程歸零會把她帶到緬江。

可來了緬江，事情發生了不可控的轉變，她不知道在緬江的程歸零是這個樣子的，他幾乎隻手遮天！

重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已經入戲太深，她活成了程歸零眼裡的謝重啟。

窮，膽小，龜居在社會最底層，任他拿捏。

可原來的謝重啟是什麼樣子的？她忘了，她早就忘了！

她將程歸零拉進懷裡，像哄小孩一樣語氣輕柔，她說：「程歸零，我喜歡你啊。」

這次是真的！

程歸零窩進重啟懷裡，瓮聲道：「重啟，你不要騙我，我最恨別人騙我。」

「騙人是小狗！」

窗外依舊百花燦爛，彷彿緬江這個地方沒有深秋，沒有固有的蕭瑟味道。

「阿零，我們去瑪瑙河投愛情石吧。」重啟說。

程歸零跪坐起來，他捧起重啟的臉，墨一樣的眼睛里印滿了星光，這樣的男孩，白白凈凈，臉蛋兒嫩的都能掐出水。

就是這樣的狂傲又純凈的男孩喜歡著迷一樣的謝重啟，他說：「重啟，等我幹掉杜雅冥我們就結婚，你想在哪生活？」

重啟歪著頭，大大的眼睛里裝著男孩彎彎如月的眼，她抬起手摸上那雙深邃的讓人深陷的眸子，思緒險些碎在男孩的梨渦里。

「阿零，我們把杜雅冥交給警察就好。」

「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我的男孩乾乾淨淨的走出緬江，走出那些不好的回憶，阿零，答應我，把她交給警察，一定不要親自動手。」

程歸零點頭：「那我通知劉朝陽，讓他去邊境等，然後等著格爾把她逼到邊境。」

重啟擰著男孩的臉：「呦，這麼聽話呢？」

程歸零乖巧的點了點頭：「只要是你說的我都聽。」

重啟，多慶幸啊，你沒有看到我滿身的泥濘，沒有看到我像狗一樣在垃圾堆翻食物時的狼狽，沒有看到我被人追著無路可逃的驚慌樣子。

沒有看到我被關在羅哥灣時的瘋癲，沒有看到我活得像鬼一樣的十六歲。

重啟，幸好你沒有看到，幸好你看到的是現在活著的程歸零，是緬江風光無限的小先生。

重啟拉起程歸零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她說，阿零，你想不想…

程歸零低下頭，側臉貼在跳動的胸腔上：「重啟，我想起我的小時候。」

細軟的手撫著男孩的後腦，說出的話輕柔的像是風吹過羽毛：「阿零，她喜歡你的，你不要想起她是誰，你只要知道她喜歡你，無關愛情。」

「你呢重啟，你喜歡我，是因為愛情嗎？」

「是，我很清醒，杜雅冥只是吸了d，吸d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阿零，你如果忘不了那些畫面，就讓我來替代你回憶里的那個人吧，把那些難以啟齒的痛苦的記憶換成淋漓盡致的歡喜。」

「可是重啟，我停不下來的。」

「那就…不要停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