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楊母上門訴苦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數錢，清算白天的收益。
「今天掙的，你點點。」
趙梟雄說了一天的話，口乾舌燥，接過楊桃倒的水一飲而盡。
「這麼多啊。」楊桃何曾見過這麼多的錢，一張一張仔細數著。
一分、兩分、一毛一、一毛三……
數完全部的錢，楊桃抿著嘴不停地笑，「六三。」
村頭芳子她老公在縣裡的建築公司上班，一個月二十六塊錢，村裡的小媳婦們都眼饞壞了。
楊桃也偷偷羨慕，羨慕別人老公能賺錢又顧家。
現在不會了，她家梟雄也能掙錢，一天就掙了六塊多！多厲害。
被老婆崇拜的感覺讓趙梟雄如同踩在了雲朵之上，全身軟綿綿的。
「野雞兩的，野菜兩柳樹芽三毛一斤，我還花錢買了罈子和菜。」
趙梟雄將明細一一報上。
楊桃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整理零錢。
通紅的耳尖暴露了她此刻的激動。
吃完晚飯，趙梟雄在院子里洗洗刷刷，拿了兩包粗鹽，開始腌制鹹菜。
家裡收穫了很多蘿蔔，堆在廚房，再不吃就糠了，趙梟雄決定做一壇酸辣蘿蔔丁和辣白菜。
楊桃自己的力量有限，菜地里沒有種白菜，趙梟雄從農貿市場買了三大顆。
蘿蔔需要切丁，撒鹽殺水。
白菜一分為四，一層層抹上調好的醬汁，碼在罈子里。
楊桃想出來幫忙，被趙梟雄拒絕了。
「你還沒出月子，千萬不要碰涼水。」
「嗯。」楊桃輕聲應下，坐在一旁默默看著。
趙梟雄低著頭不停忙碌，楊桃看得心歡喜。
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此時的楊桃覺得自己比誰都幸福。
老公疼人，還不讓她碰涼水。
農村人沒有講究坐月子的，頂多吃倆雞蛋熬碗小米粥，喝魚湯吃肉？想得美，男人才不伺候呢！
加上婆婆摻和，生完孩子的女人沒幾天就要下地幹活了。
想起婆婆……楊桃欲言又止，心裡盤算著如何開口。
等把所有菜腌好，趙梟雄累的腰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哎呦——」
「回去休息吧。」
楊桃檢查了一下門閂，「我去給你按按。」
躺在床上，柔軟細膩的手摁在後背，趙梟雄舒服地亂哼哼。
「梟雄。」
「桃兒，咋了？」
「等孩子滿月了，咱抱去……」
「嗯。」
趙梟雄應著，湛黑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極致。
背對著自己，使楊桃捉摸不透他的情緒，兩人默默無言。
…
接連賣了幾天的野菜和柳樹芽，周圍一片的人基本都品嘗過了。
柳樹芽的嫩期很短，再往後口感發苦，加上野菜只能偶爾吃，收益明顯下降，趙梟雄決定見好就收。
花三買了輛老式平板車，又前往供銷社拿了個老式木杆子秤。
這時候的木杆秤頭尾用銅包裹，有老秤和新秤之分，老秤十六兩為一斤，新秤則是十兩為一斤。
趙梟雄圖省事本來想要桿新秤，可惜現在很少有人會買杆子秤，鎮上的供銷社只有老秤。
趙梟雄經常往供銷社跑，和售貨員漸漸熟絡了。
售貨員特意給他詳細介紹了杆子秤的具體用法。
「小李，你中午就吃這啊。」
櫃檯上擺著鋁製老飯盒，裡面盛了幾頭大蒜和餅子。
小李嘿嘿兩聲，蓋好飯盒蓋子，「帶別的容易涼，蒜頭拿鹽腌了半個月，還挺有味道的。」
蒜頭拿鹽腌主要為了殺辣，借著鹽味多吃口飯，要不吃多了胃疼。
供銷社的工資還算可以，但是小李的爸常年多病，他要節省開支。
「再給我拿兩大兜白糖吧。」
趙梟雄知道小李肯定有苦衷，趕緊岔開話題。
「趙哥，能吃完嗎？」小李好心提醒。
現在的白糖價格貴，能買好幾斤菜呢。
「能。」
趙梟雄爽快地付了錢。
接過錢的小李直咂嘴，羨慕不已，不知道趙哥有什麼掙錢法子，花錢如此痛快。
…
「哎哎哎，快看，那不是趙梟雄嗎？」
「還真是！他哪來的平板車？」
「肯定是偷的，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地里幹活的一幫人哄堂大笑。
天上掉下個平板車，早把人砸死了。
任憑他們怎麼嘲笑，趙梟雄目不斜視，大大方方地推著車。
趙家屋內。
「桃兒，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她天天罵，家裡被鬧得一團糟。」
說話的是楊桃的媽媽趙玉梅，懷裡抱著外孫女，另一隻手抹著眼淚。
「都怪我這張臭嘴，咋就說漏了呢！」
原來是前些日子趙玉梅給了楊桃三十塊錢，結果不小心被兒媳婦方燕知道了。
方燕本來就膈應楊桃天天回娘家打秋風，這次可算逮著機會了，揪著三十塊錢不放。
整天嚷嚷著日子不過了，不還錢就要抱著孩子回娘家。
趙玉梅長嘆了口氣，「你哥不讓我來，說你剛生了孩子，可……可我實在沒辦法了，她故意打小磊，孩子哇哇哭，我心裡難受！」
手心手背都是肉，楊小磊是她親孫子，眼前這個還是親閨女嘞！
趙玉梅越想越難過，眼淚止不住的流，滴到小孩的臉上。
寶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手小腳亂蹬。
天真可愛的模樣讓趙玉梅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桃兒，我不該來！娃還這麼小，我是在逼你啊！」
她真糊塗！
閨女嫁了個懶惰畜生，哪來的錢還？
現在上門等於在逼閨女去死！
「媽，你這是說啥話。」
楊桃起身從櫥里找出手帕，拿出裡面的一沓毛票，「這裡是十二塊錢，你先拿著。」
「你哪來的錢？」
趙玉梅主要是沒地方哭訴，想找閨女透透氣，見她拿出這麼多錢，心一驚，「你可不做丟人的事兒，咱們老楊家再窮也有骨氣。」
「媽！沒有，這都是梟雄掙回來的！」
楊桃抿了一下嘴，笑吟吟道，「梟雄變了，不會再做混賬事了。」
「桃兒，你可別犯傻了，二十多年混過來了，還能改？」
趙玉梅明顯不信，閨女一定是被趙梟雄又說暈了。
從一開始，她就沒看上趙梟雄，年紀輕輕不務正業，弔兒郎當像什麼樣子！
「連他爸媽都……」
「梟雄，你回來了。」
楊桃突然站起來，打斷趙玉梅的話。
趙玉梅沒想到趙梟雄在外面，一想到他以前的無賴舉動，咽了下口水，神態緊張，下意識地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