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沒注意
車站頂上的那個窄窄的遮蓬根本遮擋不了陽光，光線刺目得讓宣一汐張不開眼，正想繞到後面燈箱去，卻被方澤拉著的手拖著。
身子只好又轉回他身邊，可她還沒站穩，就聽到「咔嚓」一聲，方澤拿著手機往地面拍了張照片。
「幹嘛？」宣一汐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方澤把手機收起了，沒有回她的話，他就拉著她來到了燈箱的後面沒有太陽曬進來的地方。
還是那輛1314公交車的車站，那三個燈箱上的廣告不再是方澤了，而是喜氣洋洋的賀年廣告。雖然，新年剛過了，但那個氣氛還沒有完全褪去。
今天，算是他們重新開始之後的第一次約會了。在宣一汐的強烈要求下，方澤這回總算戴齊了口罩、鴨舌帽和眼鏡。
而她，也是同樣地，戴齊了三件套，只是帽子不再是漁夫帽了，是尖尖的毛線帽，頭髮也不再是盤起，而是自然地披落，就像以前那樣，為了在他面前，好看一點。
始終交叉在一起的十隻手指，握出不對稱的花蕾，偶爾抬起來晃了一晃，晃出細小的蒲公英，向周圍傳播著一份緊密的關係。
只是靜靜地看著汽車穿梭的馬路，人來人往的人行道，就可以愉悅地度過半個小時，終於，等到那輛公交車來了，方澤於是拉著宣一汐上車，
下午差不多四點，並不是上班族和學生黨出末的時間，在車裡的，是中老年人比較多，但即使是這樣，車裡的坐位還是很空。
方澤首先來到了邊位的一個單人坐前，向宣一汐說：「坐。」
宣一汐：……
這不是之前跟宋銀旭錄戀綜的時候，她坐的位置嗎。
他這是故意的吧，那醋意還來後勁？
宣一汐往方澤瞧了一眼，才遲緩坐下。
方澤一隻手搭在橫杆上，另一隻手抓在她的椅背上，把她包圍在中心。
無論行駛中的車子怎麼晃動，他靠著那兩個支撐點，身體總能控制在細小的範圍內晃動，就好像有一股可以遮風擋雨的力量，在罩向她。
宣一汐忍不住站起來，抱向他，把頭一下埋進他的懷裡，就像以前那樣，只要他兩臂失守，她就會抱上去。
緊接著，感覺到頭頂傳來一下帶有吐氣的輕笑聲，接著，方澤沉實的聲音落下：
「這麼離不開我？」
只想安安靜靜地貼在他的胸膛，宣一汐沒想多說話，於是隨便說了個借口：「讓坐。」
方澤：……
過了一陣，趁著車子停站的時候，方澤突然迅速把宣一汐推開一點，把大衣的衣襟打開來，再把她包進去，然後又迅速地摟了回來。
宣一汐低著頭，唇角不自覺地翹起，還沒溶入到那個溫度中去，她的體內就已經自行孵化出一份暖意，暖呼呼的。但是，她還是明知顧問：「幹嘛？」
淡淡地，方澤回了一句：「擋陽光。」
宣一汐：……
方澤今天穿的大衣，衣襟本就寬大，所以把宣一汐的兩邊擋上了，就真的整個人被包到他衣服裡面了。
緊抱著他，身子雖然仍隨著車子一晃一晃的，但卻感覺比坐著的時候更穩。
沒想到，還是他跟她一起上了車，車裡面坐著的那或是白髮蒼蒼的老人，或是飽經滄桑的中年人，就好像給她製造了一個時間的錯覺，讓她覺得，他們，快要到達終點了。
宣一汐不自覺地，抬起頭，看向他，看向那個深得像山坳的頜下，如果不是在車裡，她一定會把頭伸上去，蹭上一蹭。
方澤注意到了她投過來的視線，轉過頭來，手往她後腦揉了揉，就把她的腦袋按回去。
可回到他胸膛之後，她兩邊視線被他的大衣擋去了一大半，眼前除了那件淺棕色的純色毛衣，就再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她便又抬起頭，看去他。
方澤一下子又注意到了，這次，帶著一點撩逗眼神，彎著眉眼，看向她，就好像在說：他那麼好看？
宣一汐剎時臉頰發燙，自動自覺地把頭低回去了。
還是過了一陣子，還是她沒忍住，再一次，她向他看去。這一次，方澤唇角勾了勾，才慢慢把頭轉回來，瞄準了她的眼睛，臉擺著一個優越的角度，恣意地落入她視線內，任著她看。
而他，也在一絲絲地，慢慢地看，從她額前到耳邊到眼睛再到口罩，然後又折回再看。
看見方澤這樣，宣一汐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光明正大地張著一雙閃亮的眼睛看他，還順道仰起了一點頭來，方便他看她。
即使被口罩遮住了兩人的大半張臉，但仍然能夠看得到對方都在暗暗地笑，偶爾還有個眼角露出長摺痕的嘻笑。
突然，方澤眼睛往窗外飄了飄，就說：「下車。」
宣一汐才發現，車子已經靠到一個公交車站了，她便跟著方澤下車，落到最後一級踏板時，就習慣性地雙腿並著往下跳，可還跳在半空中沒有著地，就被轉身過來的方澤一把截住了，抱著她一個轉身，就把她著陸到了站前。
宣一汐：……
怎麼跳都不讓跳了呢？
心裡埋怨著，嘴巴卻把兩片唇往裡收著，掩飾著她的笑意。
總感覺她從剛才開始，就像是一杯快要滿溢的蜂蜜，小小的一個碰撞，就能漏出一口糖。
宣一汐跟著方澤走到了對面的馬路，又來到了一個公交車站，繼續等車。
宣一汐：……
什麼？就這？搭一趟汽車就回去？？
立在車站前等了五分鐘，終於，宣一汐忍不住開口問：「我們這是又坐回1314公交車回去嗎？」
方澤神情平平地，卻又像是很認真地說：「不是，剛沒注意，坐過站了。」
宣一汐：……
這是怪她啰？
「那你……」
宣一汐有點懷疑，懷疑著一個到底是情趣還是智商的問題：
「為什麼不打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