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頭大舅哥

1997年1月20日。

夜，公寓。

萊昂哈德推開門。

他脫掉外套扭著領帶正要掛到衣櫃的橫杆上，突然聽到了嘩嘩的水聲。

「有人洗澡？」

萊昂哈德疑惑扭頭，看見了浴室開了一條縫。

屋內黝黑，浴室內燈光明亮，隱約可見砂霧玻璃映著一道影子。

看著影子的曲線，萊昂哈德突然回憶起了前不久看見的一本書：我的生命之火，慾望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啪嗒！

萊昂哈德停頓片刻打開了電燈。

光線變化讓浴室里的人反應了過來：「誰？萊昂哈德？」

是尤雷娜的聲音。

「是我。」

萊昂哈德解開領帶。

尤雷娜：「我屋子的熱水器出了點問題，以為你今晚又回不來，所以就來你屋子。」

「熱水器有問題？我去看看。」

「明天再修吧。今晚怎麼那麼早回來了？」

「今晚工作結束的快。」

萊昂哈德換上居家服：「《007之明日帝國》劇組很沒意思，沒什麼好獃的。」

「邦女郎都沒有你好看，我工作也都完成了就提前結束合作趕回來......我的意思是說這一代選角有問題。總之，你信任我是我的榮幸。」

該死的，我在胡言亂語什麼。

萊昂哈德拍了一下腦門。

他感覺今晚有點不對勁，大概是一周沒喝茶的關係吧。

像他這樣火力旺的小夥子，能清涼去火的茶還是要經常喝的......

「撲哧~」

笑聲。

萊昂哈德暗惱：「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

尤雷娜聲音帶著笑意：「那可是007，真的那麼沒意思？」

「007太......」萊昂哈德想了半秒：「太古典了。」

「我還是更喜歡碟中諜。」

萊昂哈德補充：「這個劇組很小氣也是原因之一。」

尤雷娜：「沒給獎金？」

「是的。我也不是一定要獎金。」

萊昂哈德坦然的道：「只是我之前在《生死時速2》劇組只工作一天，因為動作設計的好發了5000刀獎金，現在到《007之明日帝國》一周，表現是動作指導里最好的，但結束工作還是只給了2500刀。」

「我知道規矩就是這樣，但心態還是難免有些失衡。」

其實還有007夢境副本全程當旁觀者的鬱悶。

難得碰到有價值的副本，可因為沒有交界的點，萊昂哈德就沒辦法進入其中遊玩也沒有戰利品。

儘管能提前看到《007之明日帝國》成片，分析出了夢境副本有『成片模擬"的功能，可還是讓他很鬱悶。

萊昂哈德悻悻的道：「要是有條件，我一定要拍一部碾壓007的特工片！」

尤雷娜：「加油小男孩兒~」

萊昂哈德不喜歡被加『小"的前綴。

除了年齡，不管身高還是『身高"，他都是大個子。

不過尤雷娜不一樣。

已經平靜的心又有了波動，萊昂哈德忍不住又望了眼。

水聲已經停下。

萊昂哈德能聽見毛巾摩擦皮膚的細微聲。

餘光能看見，砂霧玻璃上的影子隨之變動。

什麼都看不見，卻又感覺什麼都能看見。

萊昂哈德坐在沙發上有些不自在的翹腳。

過了會，尤雷娜側著頭，擦著頭髮走了出來。

她看見萊昂哈德的姿勢，臉上會心一笑。

萊昂哈德莫名有點惱怒：「幹什麼？」

「沒。」

尤雷娜搖了搖頭，笑意更濃。

萊昂哈德不說話了。

房間安靜了好一會，還是尤雷娜打破沉默：「聊聊天？」

萊昂哈德：「聊什麼？」

「聊聊你最近。」

尤雷娜幽幽的道：「你忙的好幾天都沒回家，我很好奇在忙什麼。」

萊昂哈德來了精神：「梅莉她確實很有手段，給我找了不少工作。」

「之前和你說的《生死時速2》的總動作指導，還有《007之明日帝國》的特技替身。」

「除了這兩個大活，我還接了《搖尾狗》、《飛天法寶》、《魔鬼代言人》和《盡善盡美》，還有兩部美劇。」

「這麼多部電影？」

尤雷娜驚訝，纖細的手指掰了掰：「你才來洛杉磯沒一個月吧？這就已經快十部了，速度真快。」

萊昂哈德臉一僵，連忙糾正道：「不是我速度快，是這些活不複雜就是當背景板。」

一個月十部戲看著誇張，可如果是臨時演員那就根本不算什麼。

有臨時演員一年拍一百多部戲的記錄。

如果不接特技演員和動作指導的活，以萊昂哈德的體力還能把這數字再往上刷一刷，卷死其他臨時演員。

但話又說話來，如果不是特技演員和動作指導，也不會有《變臉》的機會，更不會讓梅莉扯虎皮拉大旗，接到的活數量也不會那麼多。

一飲一啄，不外如是。

「我知道。」

尤雷娜會心笑道：「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但身體是最重要的。」

「我體質好休息的過來，演電影也非常有意思，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累。」

萊昂哈德興緻勃勃道：「我跑龍套的這幾部電影，我感覺最有趣的就是《搖尾狗》，說的是好萊塢製片人斯坦利·莫斯為了轉移公眾對大統領姓騷擾事件的注意力，策劃出多場鬧劇的故事......」

「《飛天法寶》台詞的喜劇效果很棒，不過總體還不清楚，要是後期剪輯的好應該能成為經典喜劇電影......」

「《魔鬼代言人》的選角真不錯，基努·里維斯和查理茲·塞隆，男帥女靚，拍的是律師，我沒看過劇本不清楚怎麼樣，但這幕後團隊很有實力，大概率會是一部好電影......」

「《盡善盡美》的老戲骨演技是真的好，我感覺自己學了不少，不過這故事立意不太感冒......」

在尤雷娜溫柔的注視中，萊昂哈德情緒高昂的說著。

說著說著，兩雙眼眸無意間對上。

互相凝視著，距離不知不覺拉近，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呼吸吹在了耳廓上。

尤雷娜輕顫了一下，別過了頭攏了攏耳畔的髮絲：「現在對演《變臉》那個角色有信心了嗎？」

「......一直都有信心。」

萊昂哈德坐了回去，有點不自在的調整了一下翹腿的角度：「就是台詞功底可能差了一點。」

留意到他的動作，尤雷娜眼底閃過笑意：「要不要我幫你對戲？」.

萊昂哈德：「誰會拒絕文學大教授。」

他拿出了劇本遞給了尤雷娜。

尤雷娜低頭看著。

髮絲陰影和眼眸形成了知性的角度，頸部在燈下白的閃著光，吸引著萊昂哈德的目光。

萊昂哈德看了好一會，直到尤雷娜出聲，他才回過神來認認真真的對著台詞。

有了尤雷娜的幫助，加上夢境副本也在反覆的練，就這角色來說萊昂哈德已經做了200%的準備。

《變臉》沒有讓他久等，翌日就給了消息通知他去拍戲。

此前萊昂哈德已經跟《變臉》劇組的法律部門的人重新簽訂一份合約。也是因為簽了合約才有角色劇本。

儘管有信心，但沒通知還是會有點忐忑。

現在可以安心全力以赴。

來到片場，萊昂哈德難得的享受了專人化妝。

按照人物設定，他被剔了個光頭，冒出來的鬍渣也被剃了個乾淨。

「皮膚很不錯，年輕真好。」

化妝師感嘆著然後給他上妝：「這角色年齡有要求，要給你化老二十歲。好在你臉型很好很有氣質，化妝以後不會太違和。」

萊昂哈德：「謝謝。」

化好妝，又在服裝組和道具組搞定了造型，萊昂哈德已經搖身一變成了穿著格子衣、氣質彪悍的光頭悍匪。

到了片場，正在拍攝其他戲份。

萊昂哈德等了半個小時，都在夢境副本里溫戲了幾十遍，終於輪到他上場。

按照副導演的指揮，萊昂哈德來到了指定的站位上。

尼古拉斯凱奇在他不遠處笑著鼓勵：「做好表情說好台詞就行，演戲非常簡單的。」

萊昂哈德：「......」

影帝の簡單。

他不想說話，給了凱奇大叔一個微笑。

沒繼續聊，約翰.吳已經做起了手勢。

「三二一，開始！」

萊昂哈德熱情地歡迎自己的妹夫，但因為妹夫的舉動產生了一些懷疑。

一個大特寫，燈光打了下來。

高挺的鼻樑高亮，眼窩投下了陰影，光影顯得萊昂哈德陰鷙、兇狠無比。

彷彿一頭隨時準備撕開你喉嚨的猛獸。

但等懷疑消除以後，萊昂哈德也恢復了熱情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

「過了！」

約翰.吳回味了一下，讚歎道：「一次過！演的很不錯！」

可能是心底里降低了期待值，萊昂哈德的表演給了他驚喜。

萊昂哈德詮釋的人物很形象，演出了他心目中的光頭大舅哥，演技沒有被尼古拉斯凱奇壓。

——當然了，萊昂哈德也沒有壓過對方。

很多細節還有不足，但就這個角色來說足夠了。

約翰.吳有預感，這場狂笑會成為《變臉》的經典一段。

他對萊昂哈德更加欣賞。

因為心情極佳加上拍攝順利節省時間，已經拍完了戲，約翰.吳還拉著尼古拉斯凱奇額外給萊昂哈德做了機位、台詞和鏡頭語言的教學。

後續又拍了一些鏡頭，萊昂哈德第一個帶台詞的角色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