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治安大隊的人
魚塘在80年代算是一個聚寶盆，這個時期已經承包到戶了，養魚的人家隨時賣魚手裏都會有錢，他們在村人眼裏是地地道道的大爺。
徐風和鐵子幾個人沒少在魚塘偷魚，每次偷魚都是徐風去偷，鎖哥和鐵子兩個輪班放哨，而偷來的魚被鐵子用自行車馱著去公社賣掉，回來后請徐風吃頓飯就算完事。
他們會拍著徐風的肩頭說，真正的鐵哥們兒，其實就是拿他當驢使。
鐵子和鎖哥兩個在魚屋玩了幾把牌九，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徐風還沒來。
兩個人使了個眼色，就出了魚屋，來到白天看好的地方，拿了準備好的魚網，輕輕的向水裏一拋，然後兩個人一起慢慢收網。
網很沉，感覺網到不少魚。
把網拽上岸，兩個人憑着感覺，把摸出來的魚裝進袋子裏。
此時夜裏九點多了，徐風沒有睡覺，而是在柜子裏面翻找著。
「你找什麼呀！家裏沒有錢。」
大半夜的不睡覺，翻柜子找錢賭博是嗎？真是無可救藥。
呂小芳失望的一頭蒙上被子。
徐風看了看呂小芳，也沒多說話。
從柜子裏找出來一身藍制服，那是住在城裏的呂小芳的姑姑給她家的舊衣服。
他姑父是個警察，藍制服也是穿舊了的。
徐風穿上藍制服，對着鏡子照了照，然後悄悄地出了屋。
今晚月黑頭，天上繁星閃爍。
出了村莊，一條大路直通魚塘，遠遠就看到魚屋的燈火，魚屋后是佔地三百畝的魚塘，包圍着半個村莊。
半個小時的時間，徐風到了魚屋前，從窗戶看進去，裏面是幾張陌生的面孔在賭博，沒有鐵子和鎖哥，想必兩個人已經去偷魚了。
剛要轉身去找鐵子他們，「吱」一聲，魚屋的門被推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來。
徐風立刻屏住呼吸，身子緊貼著牆躲起來，腦子裏跳出一個想法。
鐵子他們在偷魚，會不會被這兩個人發現？
「大春，夜裏你們不查崗嗎？能不能有人偷魚啊？」
一個男人說道。
「這挺消停的，天黑的時候我已經圍着魚塘遛一圈了，夜裏起來，對着魚塘放兩聲鳥槍就完事兒。偷魚！誰敢偷魚我削死他！」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對着魚塘撒尿，完事後，又進了魚屋。
媽的，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每次偷魚都像拿自己家的一樣。
偷光你個王八蛋！
徐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
每次和鐵子他們偷魚是在一個緩坡處，那裏水草少，比較好下手。
徐風向緩坡處走去，到了附近，他側耳聽了聽，果然聽到有動靜，像是網落水的唰唰聲。
徐風悄悄蹲下來，仔細聽着。
「該死的徐風沒來，來了還能多弄一些。」
「他來了我們能省不少力氣。」
「不少了，就這些吧！」
蹲在岸邊竟然聽到鐵子和鎖哥兩個人竊竊私語，看來魚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徐風拿出手電筒，對着緩坡處照了過去，同時大聲尖著嗓子喊道。
「偷魚的，你們跑不掉了。」
「我們是治安大隊的，站住，不許跑。」
「我們的車就在路邊停著，馬上和我們去派出所。」
喊這句話的同時，徐風用手電筒的餘光，在自己身上一晃，然後又照向鐵子和鎖哥。
鐵子剛把一袋子魚系好，鎖哥正在收拾漁網。
聽到這突兀的尖嗓門，喊什麼治安大隊，同時也看到了穿着一身藍制服的人向這邊走過來。
「站住！不許跑！」
鐵子和鎖哥頭都大了，一回頭看到公路上一輛車的車燈一明一滅不停閃著。
「快跑！」
兩個人喊了一聲丟下東西就跑。
「站住！站住！」
徐風晃動着手電筒就追。
他聲音喊得高又急切，腳步卻放得很慢。
鐵子兩個人玩命地跑，如果被治安大隊抓了現行，蹲了小號還得罰款，趁著夜黑趕緊跑人。
很快兩個人跑到大路上，騎上自行拚命地逃。
看到兩個人離開了，徐風關了手電筒，找到裝好的一袋魚，連袋子口都系好了的。
這麼多魚，每次偷魚都歸鐵子和鎖哥，自己一條都得不到，還想他媽耍我，以後老子陪你們慢慢玩兒。
徐風心裏暗罵了一句，用力把一袋子魚扛在肩上，又顛了顛，向魚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魚屋一片寂靜，他邁步向家走去。
天剛蒙蒙亮，徐風背着一袋子魚就來到公社，魚新鮮，價格又便宜，很快就賣光了，一袋子魚一共了賣了八十三元。
有錢了，徐風鬆了一口氣。
手裏拿着這些錢，雖然這魚來的不算光彩，但是生活所迫，也算是自己的第一筆收入。
徐風買了米、面、油，還剩下二十元錢。
呂小芳睜開眼睛，就聞到廚房飄來的香味兒。
她非常詫異，太香了！
她回想着夜裏徐風回來在廚房不知忙活啥，她懶得理就又睡著了。
走到了廚房，掀開鍋蓋一看，鍋里竟然燉著一條大魚。
呂小芳木訥地呆住。
這時院門被推開，徐風背着米、面，手裏拎着油回來了。
呂小芳心裏一驚，但是這種幸福的喜悅很快又變得沉重起來。
徐風進了屋，把東西放在地上。
「還沒吃飯吧，我頓了魚。」
擦了一下汗，他有些疲憊的說道。
「你賭博贏錢了是嗎？」
呂小芳氣憤地看着徐風。
「沒有，我沒賭錢。」
「那就是你偷來的，不然，你哪來的錢買這些。」
「你就不能換個活法嗎？偷東西吃，吃到肚子裏都是賊氣味兒！」
呂小芳臉色慘白看着徐風。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去偷，我就是要換個活法，把日子過好，你相信我。」
「相信，我怎麼相信你！」
「嗨！」
徐風也是有苦難言，無法解釋清楚。
「媽媽，好香啊！」
多多開門站在門口。
「多多，爸爸燉了魚，來，和爸爸一起吃魚。」
「爸爸，什麼是魚啊！」
徐風拿了盤子，盛出一塊魚出來，就和多多坐在桌子旁，一邊說一邊吃。
那副情景，無比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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