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府中變化
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早已天光大亮，在奶娘劉嫂子的伺候下，收拾妥當，就去了大太太房裡請安，進到正廳后看到，大太太和赦老爹端坐主位，面色有點嚴肅，於是小跑過去給他們兩口子行李問安，行禮過後照例走向赦老爹的座位旁邊去，這時他才很意外的看到，璉二哥兩口子也都在大太太這裡，要知道，自他來到紅樓世界，從來都沒見過這兩口子，一大早的會來東院兒請安的，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也沒說話，拿起小桌上的桂花糕就啃，旁邊的王善保家的王媽媽還給端了一小碗奶皮子，嗯，現在他在大太太這裡的待遇越來越好了，這時就聽到璉二嫂子說道：
「老爺太太還請多見諒，我們這一大早就到老太太那裡請安，結果老太太只說身上不大舒坦，府中事務須得過來找您詢問詢問，這會子，府里的管事十亭人去了九亭，下邊兒的丫頭小子跟沒了籠頭的馬似的，昨晚的飯食都是大廚房一勺燴，我們做小輩兒的倒是沒什麼，只是聽說老太太那裡也進的不香，所以媳婦兒就想知道現在府裡邊兒該是怎麼個章程，我畢竟還年輕，是個不經事兒的，今兒早上鴛鴦將內庫的鑰匙和對牌給了我，賬冊卻是沒有的，這....這.....」
說著說著，沈陌軒就看見璉二嫂子掐了璉二哥的腰一把，璉二哥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似的，反射性的接話道：
「啊——是的老爺，現在外院里也沒有人總理，各家送來了好多的帖子，都在門房堆著，您看是都送到您這兒，還是照舊例送到二老爺那裡...」
沒等璉二哥說完，赦老爹就打斷了他的話：
「你倒是個孝順的，即是心心念念的惦記著你二叔，何苦來我這找不自在，自去找那能做主的去吧！」
璉二哥訥訥說道：
「老...老爺...兒子嘴拙，您請見諒！」
璉二嫂子看著璉二哥的鵪鶉樣，咬咬牙還是自己上：
「老爺您別生氣，二爺是個不會說話的，心卻是向著您的，現在各府都有來拜會的意思，媳婦兒笨想著，肯定都是來探聽消息的。只是咱們府里現下正亂著，不如先將府里的事情理順了，也快到元宵佳節了，咱們也別麻煩的一家一家的去拜訪，可以給相熟的人家下帖子，在咱們府中請上一宴，也不算咱們失禮，老爺太太您看呢？」
聽了璉二嫂子這一通話，赦老爹很是高看了她幾分，於是問道：
「現在府里的二管事都還有誰？」
「現在府里僅剩的二管事就是林之孝兩口子，他們能為是有的，就是有點不大沾事兒，被下面的人戲稱『天聾"和『地啞"，是出了名兒的老實人，也是最能躲事兒的。」
「現在府里就需要這樣老實的，那種百般靈巧的，咱們可是用不起呢！先把他們兩口子提上來試試吧！」
說著還略有深意的看了璉二嫂子一眼，璉二嫂子也有所察覺，趕緊回道：
「是，都聽老爺安排，下面的二管事和管事嬤嬤們您看怎麼安排？」
赦老爹繼續說道：
「讓林之孝兩口子推薦，以後的管事都設兩個，一正一副，哪個用的不順手就換了吧！雖是清出去這麼多的蛀蟲，保不齊會養出新的蛀蟲來，讓他們互相監督吧！具體的事物你來安排，老太太對你那是稱讚有佳，你也拿出點本事來讓大傢伙瞧瞧，以後內外的賬冊重立，你們兩口子今天就去立賬，每三個月給我送來一次，二房那邊以後只負責公中應有的，收拾院子的事情走老太太的賬，我們院里也是同例，你們兩口子且辛苦這幾日，叫府里能太太平平的過了這個坎兒，就是你們的功勞了，來人，去拿我書案上的匣子來。」
話落，還給了大太太使了個眼色，於是大太太接話道：
「前兒個我得了一套上好的紅寶石頭面，很是襯鳳姐兒你的品格，你也別嫌棄寒酸，且拿回去戴吧！」
璉二嫂子很是意外的看了大太太一眼，趕緊感謝道：
「謝太太賞，您這兒的東西必是最好的，媳婦兒只有眼饞的份，哪有嫌棄的份兒啊，這可是折煞我了。」
不一時，王善保家的就將首飾端了上來，確實精美華貴，璉二嫂子又愛穿大紅大紫的衣服，看著很是相配，沈陌軒估摸著，這首飾都是大太太新接手的兩個鋪子里的，看著就新的很，不像是舊物，這時，去書房的小廝也回來了，赦老爹抬手示意，匣子就直接到了璉二哥手裡。
璉二哥拿到后也沒客氣，直接就打開了，裡邊是整整齊齊的二十錠金子，一兩金十兩銀，這匣子里就是兩百兩銀子了，這要是普通人家，能高興瘋了，可璉二哥是誰啊？錦繡堆里出來的公子哥兒，哪裡能看上這點銀子，果然，璉二哥看到后，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可是知道，老爺昨天搬了很多好東西回東院兒的，結果就只給了他這麼點東西，璉二嫂子看他臉上掛不住，準備說什麼，趕緊扯扯他的衣袖，璉二哥看了璉二嫂子一眼，看到拚命給自己使眼色的媳婦兒，也就沒繼續由著性子發牢騷，好半天才不情不願的說道：
「謝老爺賞！」
赦老爹對他的敷衍也不以為意，揮揮手讓他們兩口子下去忙活去了，
「你們且辦好你們手裡的事吧！大傢伙都等著看結果呢！」
璉二哥兩口子便行禮告辭了。
等他們走後，屋子裡又剩下了他們一家三口，赦老爹看到沈陌軒還在，也不知道想到哪裡了，就忍不住的吐槽：
「琮哥兒，你以後可別學你那沒出息的二哥，光長歲數不長腦子，都當爹的人了，半點兒長進都沒有...」
沈陌軒不知道怎麼接話，就很是有感觸的點點頭，應和道：
「嗯嗯，以後不能像二哥那樣，找個會掐人的媳婦兒...」
「噗——」
赦老爹和大太太正好在喝茶，聽他說完后，立馬給噴了，旁邊兒的下人忍著笑，趕緊伺候兩個主子漱口，赦老爹看著他，一時都不知道說啥了，倒是大太太打趣道：
「琮哥兒，你知道啥是媳婦兒不？」
沈陌軒也配合道：
「知道，像璉二嫂子那樣漂亮的姐姐，陪我吃，陪我玩兒，還能養活我的...」
這下赦老爹和大太太是撐不住了，哈哈大笑的快抽過去了，直接癱倒在羅圈椅上，恩，一點也不知道注意形象。旁邊伺候的下人們也聳著肩在偷笑，沈陌軒表示不能理解有什麼好笑的，這可是男人的終極夢想好吧！他只是很誠實的說出來而已。
緩了一小會兒后，赦老爹拿出了殺手鐧：
「你最近的字學的怎麼樣，不會還是狗爬吧？是不是覺得過年就可以怠惰了？回去寫一篇三字經來，明兒早上交到書房去！」
這下沈陌軒真的不想說話了，怎麼能盡戳人肺管子呢！那毛筆就是不聽話，他能怎麼辦？惆悵...於是討好的說道：
「爹爹，現在可是過年呢！過年怎麼能做功課呢？我陪著爹爹一起吃酒高樂好不好！」
大太太又開始笑的不能自已，赦老爹也是嘴角直抽搐，笑罵道：
「你個小孩牙子，還吃酒高樂，你知道酒啥味不？趕緊回去給我寫字去，不乖乖的寫，仔細你的皮！」
沈陌軒也識趣兒的跳下矮凳，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回到小院兒后，看到春燕和春喜正在翻花繩，奶娘劉嫂子在廊下糊著一個紙燈籠。看到他回來，兩個小丫頭也不玩兒了，一邊一個的牽著他的小手，他好奇的問奶娘：
「媽媽，你在糊燈籠嗎？」
「是呢!今年不太平呢！這馬上要元宵節了，媽媽給我們哥兒糊幾個孔明燈放一下，去去晦氣，希望你今年健健康康的，哎...往年本是可以到園子里放花燈的，今年肯定是不成了，且先這麼著吧！」
我上去也想幫忙，卻被奶娘攔了：
「這竹篾子利著呢，別再把你的小手給劃破了，哥兒可是讀書的種子，手千萬不能受傷了...」
沈陌軒傷心了，為啥所有人都指望著他讀書有出息啊？他一個庶子就不能混吃等死嗎？放在以前還要擔心抄家了咋辦，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個蝴蝶翅膀，府里正在向好的一面發展，可能就不會被抄了呢！那他不是就可以一直做他的少爺了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不香嗎？幹啥要費勁吧啦的去讀書科舉，很累的好吧！
奶娘看著他有點喪氣，就安慰道：
「哥兒乖啊！媽媽給你在小書房放了一碟子桂花糖，哥兒可以甜甜嘴，晚上給你吃桂花杏仁酪...」
沈陌軒無奈了，乖乖去小書房裡學寫字，明兒還得交作業呢！這是什麼樣的苦逼人生...
第二天早上起來，恢復了日常作息，洗漱，吃飯，請安，交作業，當然了，少不了赦老爹的批評，那真是從頭批到尾，就沒一個字能看的，他也不想想他兒子才多大，都快將他這顆小幼苗摧殘壞了，太殘暴了，不過今天這篇也算掀過去了。
今天書房裡唯一不同的是，赦老爹終於良心發現了，沒有繼續讓他寫字，而是讓他看著赦老爹寫字，赦老爹寫的是回帖，早上小廝將門房裡的拜帖都抬到了赦老爹的書房，璉二嫂子打發人過來說，府里定下了正月十三宴賓客，所以今天的任務就是將遞帖子的人家都邀請一遍，赦老爹別的不說，字寫的確實不錯，嗯，有點自成體系的意思，看起來很是飄逸，沈陌軒乖乖的在一邊，將每個帖子翻開，一字碼在赦老爹的大書案上，他雖然寫不好字，但是認字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赦老爹看著他乖巧的樣子，那是一臉的自豪和得意。
在赦老爹的回帖寫的差不多的時候，有個小廝進來了，進來也沒說話，就是拚命的給赦老爹打眼色，沈陌軒沒看明白，赦老爹也沒反應過來，很是不耐煩的說：
「啥事？你倒是說啊！」
於是那個小廝，用小如蚊蠅的聲音說道：
「嫣紅姨娘打發人來送補湯了。」
赦老爹下意識的看看天色，確實暗下來了，又看了他一眼，沈陌軒趕緊裝作啥也沒聽見，繼續整理回帖，赦老爹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我這忙完了去看她，先打發回去吧！」
沈陌軒卻是樂了，他是沒怎麼接觸過赦老爹後院兒的女人的，只知道在東院兒的最後邊，有一個很大的院子，住著的都是赦老爹的姨娘小妾，也沒聽說有特別受寵的，原來還是有人爭寵的啊！以前都沒有遇見過，大太太直接發話免了她們的請安，只有東院兒自己小聚的時候見過兩次，一個個花紅柳綠的，香味太足了，為了自己的鼻子，沈陌軒都是離得遠遠的，倒是一個個的乖覺的很，沒有特別鬧騰的，所以沈陌軒幾乎沒有映像。..
今兒真是第一次讓他碰到有姨娘來邀寵，額..他還是別耽誤赦老爹的好事了，放下手上的帖子，就跟赦老爹說餓了，赦老爹就發話讓他自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后，看到奶娘還是在糊紙燈籠，這得糊了多少啊？於是就問道：
「媽媽，為什麼要糊那麼多的燈籠？不會太多嗎？」
「誒喲我的哥兒呀，這就是個打發時間的東西，正月里是不能動針線和剪刀之類的東西的，這些屬於兇器，不吉利，也不能漿洗衣服，會沖走這一年的福氣，也不能做清掃，會趕跑財氣，這不就閑下了，哥兒是不是餓了，你要多吃點，現在多吃點能給一年裡攢好多福氣呢！」
沈陌軒聽的有點暈，原來過個年這麼多說道嗎？他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