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冬
近些日子天氣明顯變冷了，尤其是早晚，沈陌軒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多了，就是這樣，奶娘劉嫂子還是怕冷著他。早上去大太太那裡請安時，有針線房的人給他量了尺寸，要給他做份例內的冬裝，更多的也沒有了。倒是大太太看在大老爺的面子上，賞了他一些料子和皮子，讓奶娘劉嫂子給帶回去給他多做幾套冬裝，沈陌軒看著質量很不錯，也對大太太很是感激。
隨著他這些日子他頻繁到大老爺賈赦那裡受教，奶娘伺候他也越來越小心，生怕哪裡沒伺候好他，讓他有丁點的不如意。
因為大太太看劉嫂子每日里要陪他去前院，於是撥了兩個十多歲的小丫頭到他的院子里伺候，大太太分別給賜名春喜和春燕，奶娘終於小升了一級，下面終於有小丫頭給她管了，很是高興了一陣兒。二來呢大太太跟她說了，等哥兒再大點，讓她家裡的小子可以過來伺候琮哥兒，以後做伴讀，類似璉二哥那裡的旺兒和興兒。所以這些日子裡奶娘對他照顧的那是無微不至，輕微咳嗽一聲，她都能呼天搶地嚷嚷半天，忒是煩人...可他還不能表現出不高興，因為赦大老爺教導不許在下人面前流露出明顯的喜惡表情來，說這樣不利於御下。
現在的沈陌軒有點惦記園子里的湖，也不知道冬天了，這時候湖裡會不會結冰，這些日子一直也沒有找到機會去湖邊玩耍。
最近每天起床后，就去老爹賈赦那裡學習，自從賈赦嘗試著教他念三字經時，他不小心給背完了后，這下闖禍了，大老爺賈赦興奮異常，後來因為他自己的書太少沒法繼續教沈陌軒，直接去東府里把敬大叔用過的書給要來了，美名其曰：
「甚是想念敬大哥，又不敢打擾他老人家清修，且想留個念想...」
把賈珍給酸的...直接大方的全部都打包送到東大院這裡，隨著沈陌軒現在了超強的接受能力以後，最近赦大老爺的夫子癮是越來越大，如果不是沈陌軒太小握不住毛筆，他非得讓沈陌軒明兒就能給他考回一個狀元來不可...
直到昨天有人遞了帖子過來，說是從林姑老爺家來的賈雨村，也就是林黛玉的啟蒙恩師，補了應天府的缺兒，近日剛接到授官文書，需要及時上任，臨行告別，也是感謝府里兩位老爺對他的關照，特請去吃一席。賈赦接了帖子很是高興，覺得都是姓賈，且賈雨村補的是實缺，比老二的職位可是有能為多了，這樣的人才是可以和府里守望相助。
沈陌軒卻是心裡悶悶的，明知道賈雨村不是個好玩意兒，因為年齡小還不能明言，怎一個憋屈了得，算了，他也救不了府里這艘破船，安靜做他的美男子就是了。
今天老爺去赴宴，他就閑下來了，閑了就琢磨空間的事情，這段時間一點兒的進展都沒有，大臉寶龜縮在老太太處，和林黛玉兩人正兩小無猜呢，他也沒有機會碰到。
現在就只剩下湖了，所以他就去找奶娘劉嫂子，奶娘劉嫂子正在給兩個小丫頭派活：
「天冷了，你們的針線就先緊著給哥兒做披風吧，等你們的針線再好點就可以做哥兒近身的衣裳了...」
沈陌軒沒等奶娘繼續嘮叨，抱著她的腿說道：「媽媽，媽媽，出去玩兒。」
奶娘劉嫂子就將他抱起來問：
「想去哪裡玩兒啊？」
「花花，花花，好看，找花花。」
「誒喲，我的哥兒啊，這個天兒哪還有花兒啊朵兒的，得等到明年開春才有呢！」
「想玩兒，背書，累...」
最終還是說服了奶娘，奶娘也是心疼他這麼小就天天跟著老爺讀書，玩兒的時間也沒有，比他還大半年的小兒子還只知道憨吃傻玩兒呢，所以就決定帶著他去園子里玩兒一會子，讓屋裡一個小丫頭春燕去拿了厚厚的披風備著，另一個小丫頭春喜繼續做活，就帶春燕一起去了上次的小角門。
這次沒看到謝婆子站在門邊上，走近了，看到背風的石頭後有兩個婆子在閑話，一個是謝婆子，另一個不認識，那個婆子說
「這以前都說元姐兒生在大年初一是個有造化的，結果還不是落得和咱們一樣，聽二太太院子里的丫頭說，從宮裡好容易遞話兒出來，說是在貴妃那裡熬不住了，剛入冬，手就開始紅腫開裂，想讓家裡給找葯呢，這貴妃跟咱們家還算是老親呢，也下的去手...」
謝婆子跟著連連應和著嘆息，另一個婆子繼續說道：
「可誰讓人家有個好老子娘呢！聽說二太太把活兒派給了璉二奶奶，昨兒個二奶奶回了趟王家，回來就拿了一包好東西去給二太太交差了，你說這璉二奶奶也是腦子不醒事兒的，你一個侄女一直去叔叔府上打秋風，這不是招人厭嘛，王府里是嬸嬸當家，又不是親娘當家，你說她圖啥？自己生的姐兒還是三災八難的......」
聽著婆子們的閑話，不知道為啥，沈陌軒聽了也覺得這鳳姐真是蠢得清奇，都是王家的姑奶奶，為啥二太太不去頻繁的要東西，指示你去呢？人家還是親兄妹呢，不比你一個隔房的侄女親近。怪不得王子騰在大事上始終向著二太太呢，可笑鳳姐始終覺得他王家就是她最大的底氣，甚至敢說出王家造反都沒事兒，哎...面上看著那麼精明伶俐的女子，怎麼有時這麼糊塗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沈陌軒還想繼續聽的時候，奶娘咳咳咳了幾聲，兩個婆子立馬走了過來，討好的說道：「喲！這不是劉嫂子嘛，今兒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可是又要帶著哥兒逛院子啊？走的遠了也累，我給您多叫幾個婆子過來，給您搭把手吧！」
奶娘劉嫂子端著架子點點頭，看起來還挺有派頭的，沈陌軒疑惑，他的奶娘啥時候這麼有牌面兒了？
沈陌軒哪裡知道，這院子里連個石頭都會說話，他在大老爺那裡受重視，很快就被下面的人知道了，都是機靈的，肯定是緊跟主子的步調走，他的奶娘可不就被人給捧起來了嘛！
等沈陌軒被一個陌生的婆子抱著在園子里逛了一會兒后，他就撲騰著想去湖邊，另一個婆子說：
「哥兒是想玩兒水吧，小孩子都愛玩兒水，前些天采藕的船還在呢，要是不嫌棄就到船上坐坐吧，也是趕巧了，下晌就要將船都清出去呢，免得凍壞了，劉嫂子您也別擔心，咱們這麼些人呢，再叫兩個小子在湖邊候著出不了事的...」
奶娘劉嫂子看他們人確實不少，就點頭答應了。
到了湖邊，看到水面並沒有結冰，水卻是沒有上次清澈，應該是挖了蓮藕帶出來的淤泥，沒有澄清下去，在岸邊有一個不大的烏篷船，船板上還有泥點子，並不幹凈，不過沈陌軒又不是真的來賞景的，也不嫌棄，被婆子放到船板上，他還開心的蹦了蹦，奶娘怕他被冷風撲著，又給他套了厚披風，他都有點熱了。
在船上他也沒鬧著非得去哪裡，一個粗壯的婆子就用一根長長的竹竿撐著船，順著岸邊走，並未向湖中心走去，也都怕出啥意外。沈陌軒則用手撩水玩兒，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他拚命的向空間里灌水，看到岸堤側面露出青苔的地方，水位線並未下降太多，就繼續往空間里灌，一直到看著水位線下降了十公分左右，他才停手，太冷了，手被冰的紅彤彤的，奶娘一看就開始了嘮叨模式：..
「我的哥兒呀，你這也太貪玩了，這冷的天，再把你的手給冷壞了，明兒還得去老爺那裡呢，老爺剛給你定做了小號的毛筆，你要是不能用了，讓我可怎麼跟老爺太太交代啊.....」
在奶娘的碎碎念中小烏篷船靠岸了，靠岸的時候，有個婆子驚訝的說：
「咋感覺這岸高了許多，誒喲，可真是上年紀了，腿腳沒以前利索了呢！」
沈陌軒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沒人看出異常就好。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沈陌軒就被灌了一大碗的薑湯，那辛辣的味道，即使放了糖也難以下咽，讓沈陌軒差點吐了，看著旁邊站著的奶娘，人家就等著他吐呢，吐了會繼續灌下一碗，沈陌軒的內心怎一個淚流滿面能說？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第一碗還是給吐出來了，奶娘劉嫂子一點也不手軟的繼續灌第二碗，真是糟了大罪了...看她喝了第二碗以後不再吐了，奶娘將手裡第三碗薑湯自己喝了，就這，桌子上還放著兩碗，看來奶娘很有經驗，早就知道小孩子脾胃弱，喝薑湯肯定會吐，可是不喝又起不到驅寒的目的，看著奶娘繼續哐哐哐哐連干兩碗薑湯，嚇得沈陌軒莫名抖了抖，好恐怖...
喝完薑湯后，就被奶娘扒光放到了裝有熱水的澡盆里，澡盆里都放著薑片和不知名的藥材，應該都是驅寒的，旁邊還放著裝有熱水的大銅壺，整整泡了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手指上都泡出很深的褶子了，才被允許出來。
天氣太冷了，尤其是晚上，他的頭髮也濕了，奶娘拿了無煙的炭盆放在床邊的地下，然後抱著他，頭朝炭盆方向躺著，邊烤火邊用布巾子給他擦，沈陌軒在這種溫暖的環境里有點昏昏欲睡，最後抵擋不住睡意就睡過去了，不過沒敢睡實在，他想等沒人了進空間里看看有沒有變化呢。
沈陌軒頭髮完全乾了后，就被奶娘晃了晃，哦，對了，還沒吃晚飯...
吃完奶后，奶娘看他確實睏倦的不行，就給他放下了帳子，沈陌軒怕自己抵抗不住睡意又睡過去，就瞪著眼睛看床頂，腦子裡也東想西想，想著賈赦這老爹對他這麼好，他到底該怎麼保住老爹賈赦呢，現在他人小力微，真的是沒有辦法啊，最多扮嫩綵衣娛親了，離賈家抄家沒有多少年了吧！應該是在大臉寶結婚後幾年，元春去世，緊接著就是抄家。寶玉現在也才七歲，年後八歲，最少還有六七年的好日子過，可是怎麼才能讓老爹賈赦別最後落得那麼慘呢？真是愁人啊...
不一會聽到了奶娘的呼嚕聲...沈陌軒麻利的進入到空間里，剛進來沈陌軒就特別的不適應，外邊溫度太低，空間里溫度卻有點高，這溫差的驟然變化，讓他打了好大一個噴嚏，還伴隨著身體打寒顫，完了！這不會感冒吧！這個年代感冒可是會死人的，沈陌軒心裡有點小恐慌，還要不斷的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肯定沒事的！他沒那麼脆弱的...突然想到那個石碗里的靈液，考慮著要不要喝一口試試，說不定能預防感冒呢？怎麼著也是跟大臉寶的玉差不多的氣息，總要有點神奇之處吧！
想到就干，走到石頭池子里，看到石碗里的水比上次看到的多了一些，夠他這個小人兒十來口的吧，沈陌軒把腦袋伸到碗里，輕輕吸溜了一口水就不再繼續了，頓時感覺身體一陣的舒坦，能感覺到他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打開了一下六腑內還暖洋洋的，腦袋也不再犯迷糊了，很是清醒了，真的是大寶貝啊！下次見到大臉寶一定要好好哄哄他，讓他能多玩玩大臉寶的玉，絕對不搶走....
從石頭池子里出來后，就直接走到危房旁邊，想看看他今天的勞動成果，這一看不得了，真的是可喜可賀啊！危房前不到一畝的地面上有很明顯的濕意，甚至有的地方還有了淺淺的水窪，雖然面積不大，但是他找到了正確的方法了不是，只要空間還有救就好，還有什麼比付出了勞動得到回報更開心的嗎？今天總算沒有白遭罪，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