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末

在沈陌軒今年做的冬裝還沒有全部都上身一遍的時候，時間匆匆到了年尾，老爹賈赦最近也忙的腳不沾地，好多的庄頭管事找他回話，就暫停了讓他繼續呆在外書房，所以沈陌軒又閑了下來，奶娘劉嫂子也很忙，忙著做他過年穿的衣服，還得安排春喜和春燕做她們自己的新衣，因為針線房打發人過來說，府里人多忙不過來，讓各房領了衣服料子自己做。

而他自己早起無事可做，在自己的小院子也幫不上忙，就自己過來給大太太請安，奶娘劉嫂子現在對他已經很放心，因為他這幾個月來從來沒有亂跑過，走的稍微遠一點就會去找奶娘抱著...好吧，就是懶...

大太太這裡很是熱鬧，大太太嫁進榮國府時，有畝的陪嫁莊子，嫁進來后又陸陸續續添置了兩個百畝的莊子，今兒就是各個庄頭過來給大太太送今年的收成的。沈陌軒以為所謂的收成就是銀子，結果聽了才知道，送過來的是糧食、蔬果、各類的牲畜等，且牲畜都是活著的，這下沈陌軒也是開了眼了，他也沒敢問為啥不能換成銀子送進來。

從大太太屋裡出來，就坐在大太太院子的石凳上發獃，看著他們東大院里的下人都是來去匆匆的，很是喧鬧，就先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決定到自己的小書桌上學寫字，這繁體的文字，他很是陌生，都要從頭學起，進展很是緩慢。打開老爹賈赦給他的字帖，鋪上新紙，拿出自己特製的小毛筆，開始慢慢的臨摹，雖然寫出來都是一團團的不好看，可還是有進步的，等他再大點，長力氣了肯定能寫好。他現在都可以自己看書了，有不認識的字他會先圈起來，等著下次問老爹賈赦。

說到這裡，真是不得不誇一下老爹賈赦，為了教導他，老爹賈赦真是用了心，且一點也沒有不學無術的樣子，也從沒對他非打即罵，感覺比二老爺強了不是一丁半點兒啊，有時候沈陌軒也不得不感嘆，不愧是做過太子伴讀的人，雖然前太子壞事被牽連了，但是曾經在宮裡接受的教育絕對是成功的，總之沈陌軒是非常非常喜歡老爹賈赦的。

練了半個時辰的字，手腕就開始酸痛，握不住筆了，他就放下筆去找奶娘撒嬌了：

「媽媽，媽媽，想出去玩兒~~」

「誒喲，我的哥兒喲！想去哪裡玩兒啊，可小心著些，媽媽手裡有針，別再傷了你...」

「媽媽，讓春燕陪我到園子里逛逛。」

「那可不行，春燕還不到頂事兒的時候呢！要是讓人給衝撞了可不好，大年下的可得注意著些！而且現在湖裡的水都結冰了，是不能玩兒水的。」

「不去湖邊，就是到處看看，寫字，手酸...」

「好，好，好，那就讓春燕陪著你去。」

然後奶娘劉嫂子就高聲喊道：

「春燕兒，春燕兒，你過來一下！你先放一下手裡的活兒，陪著哥兒出去散散，這會子外邊還不是最冷的時候，你給哥兒帶一件大毛的披風預備著，再拿油紙包包點點心果子，等著哥兒有點餓了就吃點，等天稍冷些給哥兒穿上披風，天兒晚了就緊著回來.......」

奶娘整整囑咐了春燕一刻鐘，沈陌軒才得以帶著春燕出行，他走在前面，春燕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跟在後面，雖然不重，看著卻有點壯觀。就這春燕也高興的不行，她和春喜都是從外面買進來的，都是窮的過不下去了，被自己爹娘賣給人牙子的，很是能吃苦，因為長得粗笨些，最後被挑剩下了，就送到沈陌軒這裡，干慣了農活的小姑娘，對身上的重量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跟著哥兒，能在這豪華的府里隨處逛逛，很是興奮。沈陌軒是理解不了她那種心情的，這要是在後世，這麼大的姑娘一個個都嬌滴滴的上學呢，讓她們幹活啥的，想屁吃呢！

再次來到小角門處，看到還是沒人，沈陌軒很是乖覺的拉著春燕跑到背風的大石頭邊，果然，這次有三個婆子在這聊天，春燕滿臉的好奇，他趕緊拉了拉春燕，不讓她說話，就坐在石頭的另一邊聽她們聊天。

「你們是沒看到，那薛家給咱們府里送來了整整一船的年禮，給王家的有整整兩船呢！誒喲！我的老天爺啊！光是咱們府里就出動了個小子，搬運年禮的小子們最後都累的冒了汗了，你們說這薛家得有多富啊！聽說薛老爺身子不大好，薛家太太特特的向賈家跟王家求名醫呢！放話說只要能治好薛老爺，就賞一萬兩銀子呢，誒喲！這真真是沒見過的豪富之家啊！」

「那是，要不說二太太腰杆子硬呢！你看人家這娘家，親大哥托咱們府里的福做了京營節度使，手握重權。親妹子雖是嫁給了商戶，那也是皇商，成日里肯定是食金咽玉的...」

「其實林家送來的也不少，聽老太太屋裡的傻大姐兒說，林家給了老太太整整一匣子的銀票呢，只是沒漏出來而已...」

「你說的可是不真了，林家姑娘可是跟咱們府里的姑娘們一樣吃穿用度，要是老太太真的拿了那麼多銀子，怎麼也該給她正經嫡女的體面，不說像以前的元姐兒那樣一腳邁八腳抬吧，怎麼著也不能連個自己的屋子都沒有，到現在還住在老太太的碧紗櫥里呢。且還沒出熱孝呢，就整日里跟寶玉打打鬧鬧的，誰不知道寶玉那裡整日家的都是穿紅著綠的...」

「說到這兩個小人兒，是老太太做主給定親了嗎？」

「哪有，聽說在姑太太生前，老太太和姑太太口頭約定了的，沒聽說下了訂婚文書，何況二太太且不樂意呢，曾經私下裡說，她的寶玉合該配個公主郡主的，很是看不上林姑娘呢！」

「誒喲！這可真是敢想，在咱們賈家最盛的時候，也就東府的敬大老爺娶了個遠支宗室女，這要不是看敬大老爺考中了進士，且夠不上那高枝兒呢！」

「啥高枝兒啊！聽東府里的人說很是不成樣子呢...」

「咳...咳..東府里的事兒咱們且別瞎說了，那邊水深著呢，省的惹禍上身。」

「是，還是周姐姐說的對，還是說寶玉吧！聽說他還是愛吃姑娘們唇上的胭脂啊，二太太身邊的金釧銀釧都被吃過呢！你們說這寶玉和林姑娘每天同吃同睡的，有沒有也...嘿嘿...」

「行了，王二寶家的，他們才多大，你就編排上了！」

「可得了吧！當我是啥也不懂的呢！這轉年兒過去，林姑娘可七歲了都，寶玉也八歲了，可都到了知事兒的年紀了，聽說林姑娘還受過進士老爺的教導呢，我這老婆子都知道男女七歲不同席呢！現在倆人還是坐卧不忌呢！這還用人編排嗎？」

「行了，那林姑娘小小年紀來咱們府里討生活，也不容易，她又不是能自己做主的。」

「呵呵，現在二太太指定厭極了林姑娘，聽說在姑太太出閣前和二太太就鬧得不甚愉快，現在姑太太的女兒又要上趕著給她做兒媳婦兒，這可不是戳二太太肺管子嗎？且瞧著吧！還有的熱鬧呢！」

「對了，你們年三十輪值嗎？」

「往年不是整宿不落鎖，等著主子們守歲嗎？按往年的例應該是不用輪值的。」

「就是，大年下的咱們也喝點酒，高樂高樂多好，這冷的天兒，在外一宿得凍死個人哩！」

「行了，我先回去了，咱改日再聊，今兒來府里的人多，別再把我的門檻給踢壞咯！」

「那行，王二寶家的你慢走，改日聊！」

沈陌軒以為她們要散了，正準備走呢，卻聽到剛才被稱作周姐姐的婆子說道：

「謝嫂子，你也別怪我剛才打斷你的話，現在東府里那就是個事兒窩子，你要是聽我的，以後可得遠著些。」

「這是怎麼說的，周妹妹你也知道，我每天都在這園子門口守著，哪兒也去不了的，就是想知道那邊府里的事兒且不容易呢！你的消息靈通，以後也多提點著些我這老姐姐。」

「嗨！那邊的事兒且不好說呢！我也是聽我表嫂周瑞家的說的，說是東府的蓉哥兒定親了，定的是個啥工部的啥郎官的女兒，還是從養生堂抱回來的呢！你說這事兒，就是咱們笨想想，也知道是有貓膩的事兒。」

「這事兒真成了？珍大爺能同意？」

「珍大爺很是歡喜著呢，很是重視這未過門的兒媳婦兒，前兒還讓尤大奶奶送了很多的貴重禮物去呢，對方也回送了年禮，已經正式交往了。」

「誒喲，那可是可惜了蓉哥兒了，好好的一個寧國府繼承人，娶了這麼個出身不顯，小官兒家的姑娘。」

「誰說不是呢！就是因為這事兒透著股怪異，珍大爺前些天來府里請老太太還有兩位太太年後去吃喜宴，老太太卻推說身上有些不好，有些小的癥候，需要兩個兒媳婦伺候，就把珍大爺給打發了，擺明是不想搭理東府的事情，說明這事是有啥不能對人言的呢。」

「行，周妹子，我承你的情兒，改日我請一桌酒，咱們好好樂呵樂呵。」

「行，那我也去了！」

這下，終於散了，沈陌軒坐的都有點渾身發冷了，肚子里裝了一堆的八卦，也不知道該跟誰吐吐，看到謝婆子繼續坐在那裡不知道琢磨啥呢，這地兒真是福地，滿足了他好多的好奇心呢，以後得常來。

他拉著春燕走遠點，又繞了回來，到門前拍了拍，說道：

「開，開..門...」

剛拍了兩下，謝婆子就從石頭後邊出來了，看到是沈陌軒帶著個小丫頭在這，就說道：

「誒喲，哥兒是又要進園子嗎？劉嫂子怎麼沒來，今天園子里人少，可是沒辦法看顧呢！」

沈陌軒沒說話，拉了春燕的袖子一下，春燕就說道：

「哥兒只是隨便逛逛，不去湖邊，很快就會回來。」

「那行，如果一個時辰你們沒回來我去接一下。」

然後謝婆子就拿鑰匙打開了角門。

沈陌軒蹦蹦跳跳的就往園子里去，春燕也背著東西跟上，不到兩個月沒來，園子里已經很是蕭條，背陰的花圃里還有未化的積雪，樹木都呈現一幅乾枯的模樣，今天府里忙亂，園子里也沒有人清掃，鵝卵石小徑上飄散著一些枯葉，竹林裡邊地上鋪著厚厚的落葉，看起來很是蕭索，也很安靜。..

沈陌軒漫無目的的閑逛著，不知不覺又到了湖邊，好吧，他還是想看看湖面的冰厚不厚的，看看有沒有機會將冰放到空間里，這樣他的空間也能降降溫。

到了湖邊的大石頭上，他跟春燕說道：

「吃點心。」

春燕就趕緊打開大包裹，從裡邊拿出三個油紙包，看到有栗子糕，沈陌軒就吃了一塊，這個扛餓，然後讓春燕也坐著吃點心。

他到花圃里找了一個不大的石頭，扔到結了冰的湖面，接著就是『砰砰"的聲音，冰面卻一點也沒裂，看來凍的很厚實，又搬了一個稍微大點的石頭放在矮堤上，把手伸到冰面上，想試試能不能將冰塊收進空間。

「嗯...嗯...」

沈陌軒鉚足了勁兒試了試后，可以是可以，就是比較費勁兒，剛才他都憋了好大的勁兒才有收進空間的感覺，感覺比收水進去困難太多了，且現在也不敢讓整個冰面突然消失，會嚇死人的。他把石頭放到邊邊上沒有推下去，這是沈陌軒給自己做的一個標記，下次找機會進來，就不用找哪塊的堤壩最矮，最貼近湖面。

等他走到春燕身邊，這丫頭已經重新把包裹打包好了，於是他說道：

「回去吧！」

然後就出了園子，謝婆子還感嘆今天這哥兒興緻不高，沒逛一會兒就出來了，也是，這個鬼天氣，園子里啥都沒有，真沒啥好玩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沈陌軒為了不喝薑湯，就將小手伸給奶娘劉嫂子：

「媽媽，熱。」

「誒喲，我的哥兒啊，走了那麼遠可不是熱嘛！裡衣是不是汗濕了，趕緊換下來，泡個澡好好歇歇...」

在奶娘碎碎念中，沈陌軒泡了澡，吃了奶，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