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假面的盛宴（4）

秦斯原站在森林邊緣處：「我們等到晚上再進去吧。」

「這個世界真奇怪，我原以為，鬼怪最愛晚上出來，誰知道無歸者墓地的鬼怪晚上要回家睡覺。」

穆爾坐在樹根處，樹葉撲撲簌簌落了一地。

瘦骨嶙峋青年眺望著無歸者墓地，眼神越來越清澈。

無歸者墓地飄著雪花，墓地被白色籠罩，一望無際。

三人等到天擦黑才起身，借著雪色前行。

越往深處走，瘦骨嶙峋青年越奇怪，時而糊塗，時而清醒。

穆爾和秦斯原對視一眼。

突然，瘦骨嶙峋青年似是在承受痛苦折磨般：「走……」

瘦骨嶙峋青年咬牙艱難吐出兩個字：「快走。」

穆爾心中警鈴大作，帶著秦斯原往後退。

隨之而來的是窸窸窣窣聲響，刺耳尖叫聲，成百上千黑影從地底下爬出來，露出貪婪目光。

秦斯原：「什麼情況，鬼怪天黑不是要回家睡覺的嗎？！」

她早該想到，鬼怪怎麼可能天黑就乖乖回家。

穆爾使用冰凍1s異能冰凍鬼怪，但寡不敵眾。

一道黑影向秦斯原衝過來，穆爾剛欲阻攔，瘦骨嶙峋青年將整個身體擋在秦斯原身前。

瘦骨嶙峋青年倒在地上，咳了幾聲。

黑影繼續攻擊秦斯原。

這時，瘦骨嶙峋青年大聲喊道：「大哥，別傷害她們！」

話音剛落，為首的黑影鬼怪動作停下。

「她們是來幫我們的，別傷害她們。」

為首黑影鬼怪黑袍下的臉讓人看不分明，但能明顯感覺到眼神中充滿希冀，不再有攻擊意圖。

瘦骨嶙峋青年站起身：「穆爾、秦斯原，謝謝你們帶我來到這裡。」

穆爾聽到對方能準確喊出名字：「你有記憶了？」

「記起來了一些。」

青年說，自己姓蔣，在地球上是一名人民教師，為救一名落水兒童溺水身亡，然後便來到無限世界，假面盛宴是他第一個副本。

「第一個？」秦斯原詫異：「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死的嗎？」

蔣老師陷入回憶：「我記得，青花婆婆讓組裝木偶才能入住，大家都組裝了，我也是。」

秦斯原想起母子兩人組裝的木偶，恍然大悟：「木偶代表自己身體嗎？蔣老師和母子兩人，都把自己身體獻祭給了青花婆婆？」

「可是，你為什麼還活著呢？」

蔣老師搖搖頭。

穆爾問：「你在找自己的靈魂？」

「我在找身體。」

「你的靈魂沒有被黑袍人抽走嗎？」

蔣老師搖搖頭。

穆爾若有所思。

緊接著，蔣老師走到一座墓碑前，滿足地笑著：「我找到我自己了。」

穆爾仔細觀察著墓碑上的碑文，蔣老師之墓，好友莫少奇敬立。

顯然，蔣老師也注意到這句話。

「穆爾。」

「？」

「如果你以後有機會見到少奇，請幫我告訴他，我不怪他。」

穆爾微微頷首：「好。」

得到穆爾肯定答覆，蔣老師如釋重負，身體慢慢變得虛化，然後化為一個木偶，孤零零躺在墓碑前，靈魂鑽進墳墓里。

秦斯原撿起木偶：「穆爾，你看。」

小鎮中，這樣的木偶，只有青花婆婆民宿里有。

蔣老師回到自己身體中，那些鬼怪卻還在。

穆爾轉頭。

為首黑影鬼怪向穆爾深深鞠躬，後面成百上千鬼怪全部九十度鞠躬。

秦斯原：「他們，也找不到自己了嗎？」

黑夜中，瀰漫著無比凄涼的氛圍。..

穆爾認真地說：「放心吧，我會的。」

鬼怪們似是聽懂穆爾的話般，紛紛轉身離去。

*

何琳原本要帶著曹如嘉一起回民宿，但中途有事離開，囑咐曹如嘉先回民宿等穆爾秦斯原他們。

曹如嘉剛一踏進民宿，便看到失蹤一天的青花婆婆。

「你見到我女兒了嗎？她眼睛不太好，我很擔心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青花婆婆的願望：想見到心愛的女兒】

【接受or拒絕】

彈出選擇按鈕，曹如嘉正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選時，系統發出提醒。

【玩家曹如嘉接受任務，尋找青花婆婆失蹤的女兒。】

曹如嘉：「……」

啊啊啊她不知道該怎麼找人啊。

「婆婆，你女兒長什麼樣子？多大啦？在哪裡失蹤的？」

青花婆婆木然地組裝著木偶，不理會曹如嘉。

曹如嘉討好地問：「婆婆，你要多告訴我一些信息，我才好幫你找人啊。」

「你要幫我一起組裝木偶嗎？」青花婆婆發出邀請。

曹如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昨天晚上只有母子兩人組裝木偶，深夜母子兩人就出了事，傻子都能猜出來木偶有問題。

無奈，曹如嘉出門去尋找青花婆婆失蹤的女兒。

*

穆爾和秦斯原回到小鎮。

秦斯原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心有戚戚，沒想到蔣老師靈魂被封在木偶里，也不知道在小鎮里遊盪了多久。

「等等。」秦斯原冷靜分析：「穆爾，你說，小鎮居民會不會都是木偶？」

「我越想越不對勁。」

幾人初來小鎮時，小鎮中雖說人聲鼎沸，熱鬧非常，卻自始至終沒有跟他們交流過，唯一說話的還是蔣老師。

進入副本后，小鎮變得異常荒涼，廣場上全是被石化的小鎮居民。

已知，n不會主動攻擊無惡意的玩家。

那如果，這些小鎮居民都不是人呢？

想到此處，秦斯原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對。」

秦斯原推翻自己猜想：「既然美人魚石頭雕像也是n，木偶主人是青花婆婆，為什麼美人魚石頭雕像要石化木偶居民？」

百思不得其解。

穆爾決定找一下小鎮其他居民，秦斯原贊同這個主意。

兩人挨家挨戶敲門，但都沒有人應，

「這麼早就睡了？不應該啊。」

秦斯原疑惑地敲響下一家掛著紅燈籠房屋房門，開門的竟是孕婦。

「是你們。」孕婦驚喜地說：「快進來，我有話跟你們說。」

穆爾看到孕婦雙目恢復光彩，眼睛沒有半點兒受傷痕迹。

秦斯原瞠目結舌地被孕婦推著進了門。

「我覺得這個小鎮有問題。」

真正有問題的是你吧？！

孕婦：「昨天晚上我記得自己在民宿跟你們在一起，但一覺醒來就來到這裡。」

「但我發現，這個小鎮居民……」孕婦壓低聲音：「好像都不是人。」

穆爾追問：「你怎麼發現的？」

孕婦細細講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

原本她想回民宿去找穆爾她們，但這家主人一直不讓她出去。

下午時分，這家主人跟附近鄰居莫名其妙打了起來，然後孕婦眼睜睜看著鄰居倒在地上變成木偶，堪稱大變活人。

秦斯原滿眼震驚：「你眼睜睜看著？」

「對啊。」

「你能看到？」

孕婦覺得秦斯原好奇怪，她為什麼會看不到？

秦斯原深呼一口氣：「穆爾，我凌亂了。」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先離開這個小鎮是不是比較好？」孕婦徵求著穆爾意見。

穆爾斂眸：「不必問我，你可以有自己的答案。」

孕婦：「百里明呢？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她懂得多，我們可以問問她該怎麼辦。」

穆爾抬起眸子，仔細打量著孕婦：「你不是不喜歡她？」

孕婦略顯拘謹地站著，肚子渾圓，頗有種即將臨盆的感覺：「我哪敢不喜歡她，只是有點兒害怕她。」

「怕她什麼？」

「上個副本我搶了她的珍珠耳環，還把她弄哭，我怕她找我麻煩。」

穆爾瞳色深深，眼神中帶著探究意味：「你不是拿自己眼睛賠給她了嗎？」

「啊？」

孕婦一臉懵：「不是你說珍珠耳環不是正確答案，把百里明日記本放上去，系統才提示回答正確嗎？」

一番對話把秦斯原搞得有點兒迷糊，孕婦說得認真，若不是他也經歷過百里明副本，還真會相信孕婦說的話。

秦斯原插嘴問：「眼睛呢？你的眼睛。」

孕婦十分茫然：「我眼睛怎麼啦？」

「上個副本里，你自剜雙目，用來賠百里明的珍珠耳環啊。」

「你在開什麼玩笑？」孕婦說：「我眼睛一直好好的，你出現幻覺了吧。」

穆爾給了秦斯原一個眼神，兩人嘗試去找小鎮里的其他居民，卻沒有找到。

夜色漸濃。

穆爾秦斯原帶著孕婦回到民宿。

何琳第一時間注意到孕婦眼睛完好無損，跟穆爾眼神交匯一瞬。

「謝天謝地，你們終於回來了。」曹如嘉說。

秦斯原：「我們幫蔣老師找到自己，找回記憶后沒耽擱，馬不停蹄地往小鎮趕，那個瘦骨嶙峋青年姓蔣，曾是位老師。」

「他有提供有價值訊息嗎？」

秦斯原看著坐在椅子上問話的何琳，把兩人進入無歸者墓地發生一切全部告知，以及小鎮居民變成木偶。

何琳托著腮，興緻缺缺地說：「小鎮居民全是木偶也不稀奇。」

秦斯原不解：「有木偶的人只有青花婆婆，她搞這麼多木偶做什麼？還是本身這個小鎮就是木偶小鎮呢？」

「木偶，跟副本任務會不會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