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假面的盛宴（3）

曹如嘉捂住嘴巴，往後退了一步。

穆爾下樓找了一堆布料，系住傷口為其止血。

躺在地上的母親嘴裡念念有詞：「孩子……我的孩子……」

穆爾皺眉。

秦斯原在房間里找了找，朝穆爾搖搖頭。

血跡遍布走廊與樓梯，從身形來看，很像是母子兩人中的孩子。

秦斯原：「是什麼東西把孩子抓走了？」

母親已經神志不清，一隻手緊緊抓著穆爾，把穆爾當做唯一精神支柱。

穆爾面色凝重：「鬼怪。」

「鬼怪？無歸者墓地的鬼怪還能跨越副本嗎？」

沒有人能給秦斯原答案。

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何琳沒有出來。

母親哭著哭著被疼暈過去。

穆爾掃視房間四周，在床上看到一個完整木偶，一個斷了一條腿一條胳膊，與母子兩人現狀一致。

巧合嗎？

思及此，穆爾下樓去找青花婆婆。

穆爾幾乎找遍整間民宿，沒有找到青花婆婆蹤影。

秦斯原也注意到木偶存在：「孩子應該凶多吉少。」

「嗯。」

「沒有n，我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這個副本n為什麼一句有用訊息都沒有提供？」

曹如嘉小聲地說：「有n……」

美人魚石頭雕像。

*

天亮后，穆爾清點人員時發現少了一個人。

「孕婦呢？」

「不知道，昨天晚上母子兩人遇害，孕婦就沒出來。」雖然何琳也沒出來，但曹如嘉自動略過何琳。

何琳打著哈欠：「誰又死了？」

「孩子失蹤，母親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秦斯原說。

何琳：「噢。」

曹如嘉有些擔心：「孕婦不會也……」

自從來到無限世界，死亡消息連綿不絕，人命彷彿不像是人命。

秦斯原：「別胡思亂想，我們能再世為人，已經是非常神奇的事情，努力活下去才是要緊事。」

「穆爾，我們先去廣場找美人魚石頭雕像n吧？」

穆爾點頭。

幾人剛離開民宿，便再次看到那位瘦骨嶙峋青年，青年眼神頹廢，下巴有一層黑色胡茬，但說話有了邏輯。

「我丟東西了，你們可以幫幫我嗎？」

秦斯原熱心地問：「丟什麼東西了？在哪裡丟的？」

瘦骨嶙峋青年重複秦斯原的話，然後分外失落地說：「我不知道……」

「但那個東西對我很重要。」

秦斯原：「你得告訴我丟的什麼，我們才能幫你找啊。」

瘦骨嶙峋青年小聲喃喃：「我丟的什麼，我丟的什麼……」

說著說著又小聲啜泣起來。

「帶上他一起去廣場。」穆爾說。

*

廣場上石頭雕像眾多，男女老少皆有。

上次過來，大家沒有仔細看，今天仔細一看，發現其中有雕像長得跟小鎮居民一模一樣。

有一個曹如嘉見過，曾撞過她肩膀一下，下巴處長了顆痦子，她印象深刻。

「這些人，都是小鎮居民嗎？」

秦斯原想了想覺得不對：「022號審判員不是說，n不會主動攻擊無惡意的玩家嗎？」

「022號審判員會騙我們嗎？」

何琳：「n有可能騙人，審判員不可能。」

身為無限世界最為公正的審判員，審判前提便是站在公平公正公開立場。

「或許……」

「這些小鎮居民攻擊了n？」曹如嘉提出假設。

穆爾在找美人魚石頭雕像。

與其他石頭雕像比，美人魚石頭雕像不論在高度還是形狀都截然不同。

縱觀整個廣場，沒找到美人魚石頭雕像。

穆爾一排一排找去，其他人見狀也幫著一起尋找，但沒有找到。

按理說，n會有固定活動區域，若非特殊情況，不得擅自離開。

穆爾何琳幾人沿著廣場往前走，最後在一座廟門口找到美人魚石頭雕像，此時雕像躺在地上，身上許多處斑駁，像是經歷過一場大戰，眼睛也被白布蒙著。

「傷痕。」秦斯原說：「雕像身上有傷。」

曹如嘉：「怎麼會？我記得上次穆爾把雕像擊倒，雕像沒受傷啊。」

穆爾摸著美人魚石頭雕像身上的划痕，心神一動，把雕像眼睛上的白布一把扯下。

「哎。」秦斯原想攔沒攔住。

預料中美人魚石頭雕像攻擊眾人情況沒有出現。

穆爾試探性地問：「誰把你打傷了？」

美人魚石頭雕像沒有回應。

「你還活著嗎？」

回應穆爾的依舊是沉默。

何琳：「不太對勁。」

穆爾心中思忖著，副本中已知的兩個n，一個失蹤，一個無法回應玩家，不該是正常副本會出現的情況。

「我找不到我了……」

瘦骨嶙峋青年意識混沌地重複這句話：「我找不到我了。」

秦斯原問：「你為什麼會找不到你？」

「我找不到我了……」

曹如嘉：「你在這裡啊。」

正在所有人一頭霧水之際，穆爾倏爾想到，她們離開無歸者墓地時，她看到的那一幕。

當時，天蒙蒙亮。

不遠處的無歸者墓地，除卻若干墓碑，還有一個神秘黑袍人。

最初穆爾以為那位黑袍人是鬼怪。

直到黑袍人掐著一個青年脖頸，青年衣衫單薄，瘦骨嶙峋。

然後，抽走了青年的靈魂。

那位被抽走靈魂的青年身影，與面前瘦骨嶙峋青年慢慢重合，最後重合在一起。

面前這位瘦骨嶙峋青年，被抽走了靈魂。

秦斯原不理解：「鬼怪為什麼要抽走他的靈魂？」

「不對，鬼怪自身不就是靈魂體嗎？怎麼能抽走別人的靈魂？」

何人說：「那位黑袍人不是鬼怪。」

秦斯原心裡忍不住一咯噔：「不是鬼怪？那是誰啊？為什麼要抽走靈魂呢？」

「我要去趟無歸者墓地。」

何琳看向穆爾：「你要幫他找靈魂？」

穆爾沒有出聲。

「友情提醒，你就算找到靈魂，他也無法變成正常人。」

「我知道。」

「黑袍人你未必打得過。」

「我知道。」

「還是要去？」

穆爾看著神志恍惚的瘦骨嶙峋青年，想到自己。

一個只剩一縷遊魂，卻仍有一絲執念。

一個靈魂永生，卻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如果可以……

穆爾自嘲地笑了笑，而後堅定地說：「要去。」

秦斯原：「我陪你一起。」

「喂，臭小子，搶我女人是吧？」何琳一臉憤憤。

秦斯原：「？？？？」

穆爾：「？？？？」

「你陪她去吧，我就不去了。」

秦斯原：「你不跟著穆爾？」

何琳努著嘴：「我也想跟啊，可你們去的是無歸者墓地哎。」

「無歸者墓地怎麼了？」秦斯原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守墓老人？」

「你害怕守墓老人？！」

何琳一腳踹到秦斯原屁股上：「少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誰害怕他啊，切。」

「我只是不想被他纏上，甩掉他很麻煩的知不知道？」

一番話搞得秦斯原還挺好奇：「守墓老人是幾號仲裁官啊？」

何琳：「004。」

哦豁。

秦斯原震驚道：「編號這麼靠前？」

「你以為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嗎？」

那倒也沒有。

秦斯原追問：「守墓老人是什麼異能啊？很厲害嗎？」

「不知道，沒交過手。」

說起仲裁官，何琳語氣變得嚴肅又認真：「仲裁官前十，都是極為驚才絕艷的天才，是無限世界里金字塔尖那群人，其他仲裁官編號順序或有調換，但前十名仲裁官編號一直沒有變過。」

「仲裁官編號，是根據武力值來的，像你這樣的，100號仲裁官捏你也跟捏小螞蟻似的。」何琳嫌棄地對秦斯原說。

秦斯原：「我這不是新人嘛。」

「爾爾也是新人，爾爾就不是小螞蟻。」

秦斯原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何琳，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

「你人其實還挺隨和的。」

何琳傲嬌地哼了一聲：「那當然，我性格可好啦。」

「……」

自吹自擂可還行？

何琳摸著耳朵上的珍珠耳環：「對了爾爾，那位黑袍人身份存疑，在守墓老人守護的無歸者墓地，n不可以主動攻擊無惡意的玩家，玩家不可以有殺意。」

穆爾：「嗯。」

「好啦，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我不能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何琳假裝擦擦眼淚，然後用纖細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曹如嘉：「你，跟我走。」

說罷轉身離去。

曹如嘉依依不捨地看了眼穆爾，礙於何琳點名，只得跟在她身後。

穆爾淡淡地說：「我們走吧。」

隨即，穆爾秦斯原和瘦骨嶙峋青年三人，一起去往無歸者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