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脫出困境

可惜為時已晚。

按照王家原本的計劃，等皇帝將大軍開往通州，由王家一手操持的冀州軍隊便可繞過徐江，從後方包圍住顧言初，可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後者早已料到此節，早已暗中派譽州青州兩處軍隊專門等著王家人。

之所以拖延時間，只是因為路途遙遠，事情又需做得隱蔽，沒能那麼快完成罷了。

三月初二，顧言初收到軍報表明王家叛黨已悉數殲滅時，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

王淵很清楚，自己這邊不過是個引皇帝上鉤的誘餌，如今澤山外六萬大軍，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

當他收到叔父戰敗身死的消息后，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跑！

這山中另有密道可以逃出去，不出幾日，皇帝的軍隊就會找到這裡來。

王淵當機立斷，陰沉著臉就往關押楊舜欽的房間走去。

教徒們顯然還不知道他們期待的冀州軍隊已經全數覆滅，還在傻傻地等著大軍解圍。

少年在見到王淵的第一眼時彷彿就已經明白過來，眉眼如刀般銳利，準確無誤地扎進王淵的心裡：「看來這次是教主輸了。」

男人死死地盯著楊舜欽，心中的恨意滔滔不絕，可他不能殺他，只要以他為人質，自己才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可王淵也無法容忍楊舜欽對自己的態度。

一聲脆響。

王淵這耳光用了全力，讓楊舜欽整個腦瓜子都是嗡嗡作響，整個人幾乎往後摔去。

男人猶不能解恨似的，上前抓住衣襟對著楊舜欽削瘦的身體重重給了幾拳。

鮮血如同胭脂般在楊舜欽的唇上染開，一時的狼狽全然無法掩蓋他出眾的容貌，和那雙帶著淡淡譏諷意味的眼神。

這個***。

王淵好一會才冷靜下來，他用繩子捆住少年的雙手，幾乎是半拖著將他帶了出去。

楊舜欽本以為他是要魚死網破帶自己去軍前與顧言初對峙，沒想到王淵直接將他帶到了一個黑暗的通道中。

從方才那些教徒的神情來看，他們顯然不知道他們的教主早已做好了逃出生天，將他們留在這裡當替死鬼的打算。

懦弱的首領和可憐的教徒。

二人和幾個王淵的心腹在密道里走了小半個時辰，才隱約瞧見一點光明。

只見王淵伸手在牆壁上某處按壓幾下，卻顯現出一道暗門來。

暗門之後是冷冽的北風，少年打了個寒顫的同時卻被身邊士兵踢了一腳：「走快點，別搞什麼小動作！」

樹林里安靜得過了頭，澤山山脈綿延百里，即使是顧言初的大軍，也無法做到遍及整個山脈。

天空中依舊下著小雪，雪花穿過茂密的樹林落在楊舜欽的臉上眉間。

好冷。

因為來得倉促，王淵甚至沒能給他一件保暖的衣服。單薄的衣袍根本擋不住徹骨的寒意，楊舜欽暗自想著，只怕自己還不等顧言初找到，便已經要凍死在這澤山裡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楊舜欽感覺自己早已沒了力氣，幾乎是被身旁的兩個士兵拖著行走。

終於，這死寂一般的樹林里有了些許動靜。

「教主，前面有官軍。」

少年沿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不遠處的確有幾個身著戎裝的士兵在雪地里行走巡視。

王淵臉色冰冷：「這是個好機會，你們兩個跟我上去殺了他們，其餘人看好這個***。」

那幾個可憐的士兵甚至連慘叫聲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被割喉而死。

王淵招呼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換上官兵的戎裝后，大搖大擺地朝澤山外圍的方向走去。

他命一名心腹攙扶著楊舜欽，偽裝出受傷的模樣來，實則對方正拿著一把匕首抵著少年心口，只要他膽敢出聲，這人就會瞬間要了他的命去。

他之前本就是軍中司馬，對軍中一切事務了如指掌，如此半個時辰過去，迎面撞見的官軍遇上了幾批，竟無一人發現異樣。jj.br>

照這個速度，只怕天黑前便能離開澤山範圍。

這樣下去可不妙。

正當楊舜欽想著要如何脫險時，迎面撞上了個老熟人。

陪侍在顧言初身邊多年的景兒。

方才在林間撿起來藏在手心裡的松果終於有了用途。

擦身而過的瞬間，少年不動聲色地將松果扔出，恰好落在景兒的腳邊。

後者疑惑地投來目光，卻險些尖叫出聲。

好在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四目相對，便知曉是有人孤注一擲想帶楊舜欽逃出澤山。

景兒不敢多想，忙命人秘密跟上這幾人，旋即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皇帝。

前方已是最後一道關卡，只要過去便能逃離這裡，王淵壓下心底劫后逢生的喜悅，漫不經心地朝前走去。

「慢著！」那人的視線徐徐轉移到楊舜欽臉上，只覺得這個人越看越是眼熟。

王淵朝心腹做了個斬首的手勢，既然已經脫困，就沒必要再留楊舜欽活口。

後者心領神會，匕首正打算刺下的一瞬，卻覺得眼前有亮光一閃，彷彿一道風刮來。

他怔怔地鬆開手摸向自己的脖頸，不可置信地望著那滿手的鮮紅。

「莫讓賊寇逃離！」

一聲暴喝，十幾米外的士兵們紛紛圍了上來，王淵來不及動手，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幾名心腹瞬間殞命。

不遠處傳來皇帝悠然的嘆息：「莫淵，這十幾年朕從不曾虧待於你。」

王淵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是想伸手再度把不遠處的楊舜欽抓來身旁，可他這回還沒能夠著少年的衣袍，便覺得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顧言初搶先一步將少年護在懷中，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殺人時候的模樣。

等楊舜欽回過神來時，王淵已經咽氣，屍首被士兵們拖了下去。

少年望著王淵的慘狀，只覺得一陣恍惚，彷彿這一個月以來被關在山洞裡的經歷都只是幻夢一場。

顧言初眉頭緊皺：「你不願讓朕殺他？」

楊舜欽失笑，只覺得顧言初疑神疑鬼的毛病這輩子也改不了了：「阿霆曾經說過你殺人的模樣，我從前聽了害怕，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顧言初見他介懷的是此事，便也放下心來，見他衣著單薄，忙將人帶入帳中取暖。

「殺人有什麼好看的。」

楊舜欽隨口答道：「殺人的確不好看，好看的是陛下而已。」

回到營帳中一切都是輕車熟路的，這中軍大帳遠比楊舜欽領兵時豪奢不少，一看陳設便知是皇帝的喜好。

楊舜欽坐著取暖片刻，正凝神聽著皇帝說話，卻猛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竟是就此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