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雨
「啊～不好了，來人啊～」
怎麼了……怎麼了……
出啥事了？！
一聲尖叫打破了寧靜的夜晚，睡夢中的人嚇得趕緊起身查看，整個營地一片喧嘩聲四起，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片刻后，遠處傳來一陣高喊，「沒事兒了，是有家人吃錯了東西。車隊里的大夫已經過去了，大家趕緊接着休息，早起還得趕路。」
眾人禁不住都鬆了一口氣，大半夜的，嚇死了。
慕禾也被尖叫聲吵醒，一直靜靜的躺在車廂里，此時也就睡不着了，乾脆起身下車。許父是睡在車前鋪着的的油氈布上，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睡不着？」
「嗯，爹爹，你進去裏頭睡吧。」慕禾抽出木柴將爐子點起，準備做早飯。
許父躺着沒動，閉上眼睛咕囔著，「那木頭板子可架不住我翻身……」
聞言，慕禾失笑，「那你踏實睡吧。」只要是在外夜宿，許父就睡不踏實。雖然車隊每晚都會安排人守夜，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半睡半醒的很警覺，每次半夜時巡夜的經過，他都會醒過來等著，直到人家轉過去方才再次入睡，着實是辛苦。
爐子柴火燒起來了，往鍋里添上兩瓢水，燒開后加入淘好的白米，小火慢慢熬著。接着又和了面，摘菜洗菜。
片刻后，許大姐也從一旁的馬車裏出來，看了眼燒着的大鍋，鍋里白米翻滾，「這就開始做飯了？熬大米粥？」
「嗯，魚片粥，再包點素菜包子。」手上利落的將洗過的豆角切碎，加油鹽醬調味，包素菜包子特別簡單，不用發麵，調好餡料就能包。
「啊～那我也去包，中午歇息時吃剩的就行。」許大姐打了個呵欠，她其實還很困，睡得好好的被嚇的心臟快蹦出來了。
「姐姐你別熬粥了，一會兒出鍋給你們盛兩碗。」
「哎呀～那敢情好，我還省事了。」毛大姐笑着應了，趕緊回去洗菜做飯。
待得包子出鍋后，在鍋底的粥里放上腌好的魚片繼續熬一會兒，加鹽調味，魚片粥就成了。撤掉爐子裏的柴火，粥就在鍋里放涼。
啟明星閃爍，天際剛閃現一絲白意，慕禾無聊的跟着啰啰走到河邊草灘，叢叢蘆葦在清晨的光幕里隨風搖曳。摘下幾片葉子隨手編成一束玫瑰花，輕快的在河灘上踩着石塊跳來跳去。
營地周圍陸陸續續有人起身，河邊早起洗漱提水的人來來往往，慕禾喊了啰啰回去。許父他們已經起來了，洗漱完圍坐下來吃早飯。
毛家姐弟端著包子一起坐過來，毛三郎接過粥喝了一大口，「許大哥，你猜昨晚發生啥事兒？」
「不是說吃錯東西了嗎，好了沒？」許父看了眼毛三郎，剛才就看到他去了那邊營地湊熱鬧。
「估計是不行了，你猜咋的？吃了野菌子中毒了，一里一老一少還有三個孩子，已經給拚命灌水催吐了，大夫說能不能活看天意了。」毛三郎唏噓著。
紅傘傘，白桿桿，吃了一起躺板板……
在慕禾前世網上就經常科普，不認識的蘑菇不要采，嗯，認識的蘑菇最好也不要采。因為，哪怕長的一樣的菌子，也可能有的有毒，有的沒毒。因此，某音上經常刷到，吃了毒蘑菇的人在救護車上各種握手拉車撿蜘蛛網。那場面可愛可笑又可憐。所以她從來也只吃自己空間產的蘑菇。
直到啟程上路一個多時辰，方才聽說那家人里的老太太沒了。年紀大身體底子也差，催吐完直接睡夢中去了，倒是沒受其他罪，走的安詳。家裏就只剩下一個中年漢子帶着三個半大娃娃。
老人的去世彷彿給車隊罩上了一層陰影，又彷彿是打開潘多拉魔盒般，原本很是順利的行程被各種意外事件阻撓，先是陸續有人中暑暈倒拉肚子，然後是車輪車輛損壞不能上路。好在隨行的差官人手充足，留兩位跟在後方照應着，等可以上路了再行追趕。
如此反覆，原本長長的車隊被分割開，斷斷續續，前前後後，最終分散成數隊人馬各自行事。
許父這撥跑在頭裏，三十幾輛車基本都是馬車，因此行進的速度相對更快一些，日行夜宿，馬不停蹄，兩天來就甩開了後面車隊近半天的路程。..
自許慕禾穿來這方世界已經半個月了，每日裏都是大晴天，這在南江的雨季里並不常見。
七月的天孩子的臉，說翻就翻。
一上午時艷陽高照，官道上熱浪翻湧，烤得人睜不開眼，遠處山林間蟬鳴聲此起彼伏。再到下午時，空氣中突然瀰漫着悶熱的潮氣，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怕是要一場大雨了，」看着天邊聚集著滾滾烏雲，許父皺着眉頭，這才午歇剛上路不到一個時辰。話音剛落，一陣雷鳴聲響徹天地，天色忽然變的陰沉，天邊不時有閃電劃過，雷雨馬上就來了。
差官騎着馬從前面跑過來，「大家都別停，雨馬上就落下來，加速趕趕，前面有遮雨的地方。」
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的加速，好不容易在雨點滴下來的時候，跑到了避雨的地方。
所謂避雨的地方是一處望江亭，八柱長亭佇立在官道不遠的崖邊，崖下是奔流不息的江水，江對岸是陡峭的山崖峭壁和蜿蜒起伏的山脈。站在亭中遠眺，波瀾壯闊，崇山峻岭，層巒疊嶂，令人心曠神怡。
亭子不大且四面沒有遮擋，但臨時遮雨歇腳卻是足夠。
「許大哥，你們不去亭子裏避雨？」許三郎見陸父打開油氈布在車架前支起帳篷，忙問道。
「不去了，帳篷里也照樣避雨。」帳蓬連接着車廂門，原本是給啰啰用的，高度也是按著車廂的總體高度做的，費了不少的油氈布，因此裏面空間很大，足夠許父和啰啰同時待在裏面。
許三郎在邊上看了一眼，羨慕不已。想着回頭讓姐姐也過來看看，這帳篷可真好。
這場雨來的快，雨勢也很大，傾盆大雨不知道多久能停，一直待在這裏不動也不行。眾人商議了，準備找幾個人冒雨去前面看看。就近能找到可以過夜的地方最好，畢竟亭子太小不適合雨天在此過夜。
知道許父是獵戶，比一般人有跑山的經驗，因此官差過來詢問是否可以幫忙前去探路。許父沒有猶豫的答應了。見許家拉車的是騾馬，官差表示會幫忙去借一匹馬。
「爹爹，讓啰啰一起去就可以了。」慕禾將蓑衣斗笠從車廂里拿出來。許父穿戴好，給啰啰帶上馬鞍，跟着兩人兩馬衝進雨里。
半個時辰后，雨勢變小了些，許父他們也騎馬探路回來，一身泥水很是狼狽。
知道前面不遠有家客店，趁著這時候雨勢小，車隊趕緊打馬上路。泥濘的路上不好走車，時有車輪塌陷，眾人齊力相互扶助著，馬車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客店，安排投店住宿，今天的趕路算是結束了
進了客房，許父打水梳洗換了衣服，方才悄聲跟慕禾說起。之前出去探路時，啰啰跑起來的速度比兩匹馬都快，因此他不得不約束著讓它慢點，而且一不注意它就想往前沖，不但如此，路上滿是泥濘它還跑的特別穩，一步都不打滑，太奇怪了。
慕禾聽着笑笑不說話，許父一下子就明白了，啰啰那裏必是有些緣故的，於是也不再多提。
客店樓下的後院就有一口水井，雨還沒停，好些人打了水蹲在廊下洗衣服，慕禾也端著木盆下樓，連着趕路幾天，換下來的衣服也都沒來得及洗。
小慕林跟着許父去清理騾車，把啰啰從牲畜欄牽出來，全身洗了一遍擦乾水，又將車架底部濺上的泥水沖洗掉，方才回到廊下。
剛吃過晚飯，就聽樓下大廳又有冒雨進來投店的，來人就是離他們有半天路程的第二支車隊，下午一直冒着大雨趕路，倒是在這裏遇到了。
客店一下子來了幾百號人，房間擺佈不開，只能大家互相擠一下。慕禾就跟陸父和弟弟倆分開住了。
跟着毛大姐和其他女眷擠在一個屋子，耳畔不時傳來磨牙和打呼的聲音，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窗外月光如水，雨已經停了，慕禾悄然起身下樓。
後院裏，啰啰自己從欄里跑出來，守在車廂旁打盹。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抬頭看過來，輕聲打着招呼，「得兒～得兒～」
慕禾摸着它探過來的大腦袋，「怎麼自己跑出來了？餓不餓？」說着從車廂里拿出竹簍，從裏面抓出來一把苜蓿草。
苜蓿草被稱為牧草之王，營養豐富，既可以飽腹，又有藥用價值。當初做為空間農場升級必備的作物，她只種植了一批，因着是多年生的植物，產量也大，所以連着收穫了幾次。倉庫里倒是存了不少。
啰啰湊過去聞了聞，小小的嘗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得兒～得兒～」
「好吃吧？你可真是個小吃貨，就沒有你不喜歡吃的東西。」慕禾拍了拍它的大腦門笑着道，「天色還早，我去車廂里躺躺，有人來了要叫我起來。」
「得兒～得兒～」放心吧，有啰啰守護你！
慕禾放心的進去車廂睡下了。
片刻，角落裏閃過一道人影，啰啰警覺地看過去，人影已經悄然走遠。
「姐姐！爹爹，姐姐在車廂里呢，」小慕林推開車廂門看了一眼，轉頭大喊了一聲。
「林兒？」慕禾被驚醒，發現外面天光大亮。
小慕林爬上車轅，等著姐姐起身收拾床鋪。「早上毛家大姐姐跑來說你不見了，爹爹和我嚇壞了，到處找。我就猜姐姐肯定是睡在車廂了，」說着，又捂著嘴偷笑兩聲，「你是不是被滿屋子的臭腳丫熏的睡不着？」
慕禾白了他一眼，沒吱聲。
許父站在車廂前等著，直到看到慕禾安然無恙，方才鬆了一口氣，「再有下次，可不能自己跑出來，讓林兒過來陪你也行。」剛剛也是被嚇了一跳。
「好。」慕禾點點頭，說真的，打地鋪還不如睡在車裏面舒服，不冷不熱溫度正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