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玉檀

——你看過西域七月的玉檀花開嗎

「看什麼呢，小丫頭。」夢竹捏了捏許栩肉嘟嘟的小臉。

回過神，許栩眨巴眨巴眼，小嘴一撇，「就知道你想占寶寶的便宜。」

「是啊，姑姑從沒見過像寶寶這樣可愛的小姑娘。」她輕笑，春雪初融，細看才發現眼裡那一波粼粼。

夜色濃墨，月隱隱失了身，風吹過院裡帶起紫竹搖曳。

「明天就回去吧，這裡可沒你想的那麼太平。」她輕輕揉揉許栩的頭，溫聲細語道。

「爹爹和姑姑都不喜歡寶寶嗎？」說著，眼裡又氳起霧氣。

夢竹無奈嘆了口氣，「別鬧，你家裡人估計擔心死了。」她頓了頓，許是想起什麼，「姑姑知道寶寶很聰明，可是有些事情小孩子就不要參合進來了。」

許栩一驚，她難道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參合什麼？寶寶不明白。」

看著裝傻的許栩，夢竹忍不住眯了眯眼，憋不住笑出聲來。

「聽說許家小姐自小心思通透，這會兒到聽不懂了？」她將她放下身，蹲在地上和許栩平視，「原先我也只是猜測，不過看你這反應，約莫猜對了個七八分。」

「有些膽肥的人想運私貨，對不對？」

許栩突然間漲紅了臉，一副做錯事被拆穿的樣子。

「你聰明，可是你現在也才五歲，很多事情只要轉個彎別人就能猜到你的心思。」她伸出手將許栩褶皺的衣裙理了理，拍拍身下泥灰，「剛剛姑姑託人去買了套衣裳，等會帶你去洗洗。」

「那墨子煜也知道嘍。」許栩有些不甘心的嘟囔道。

「你還小呀，有些事交給大人就好了。」

她溫柔的就像一陣風，明明這個人看著那麼不真實，可許栩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她的溫度。

就連夢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才認識的小丫頭這麼親切，如果說這就是長輩口中的緣分，那便是了吧。

緣分如何，一見如故又怎樣。

「寶寶，你知道玉檀花嗎？」

「那是什麼花？」

那是什麼花？

夢竹回想著她記憶里的玉檀花，那時候她還沒有及笄，母后還在世，父皇也一如既往的疼愛她。每年七月，全國各地盛開著玉檀花，鮮紅的，妖嬈的，一朵一朵像燃燒著的烈火，直擊人心。

七月的西域，盛世的玉檀。

她最愛的人，最愛的花，最愛的國。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開始想逃離那裡。

人死之後還是會回到最初的地方吧？

「那是西域的國花，七月的西域是盛世的玉檀，若有機會姑姑帶你去看。」

「好啊，我倒要看看這世上最神秘的國家的國花有多好看。」

七月的西域，盛世的玉檀。能被稱為盛世的花該有多驚艷？一國的七月，滿目的盛世驚華，這又該多震懾人心？

可是後來呢，再也沒有機會了。

七月的西域，盛世的玉檀，以及，夢裡的紫竹林。

許栩這一生唯有一事後悔，若再來一次，她會毫不猶豫的跟著夢竹去一次西域。

去見一次七月的西域，去看一次盛世的玉檀。

去將她的姑姑從無盡邊淵拉回來。

不過紫竹林里的一場夢，如何比得上一場盛世驚華的玉檀。你看過西域七月的玉檀花開嗎？看過如何，沒看過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