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問泰山（一）
【牛皮地圖】
出了陳清笙的藥鋪，羅元的心情確實是很微妙的。
今天知道的信息量實在太多了，原本十幾年來毫無線索的事情，此番卻蜂擁而來。不過大抵經過了十幾年的訓練，心裏再就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緩一緩也就很快接受了。
羅元把段落秦也一同叫到了自己家裏去，兩人驅車回到羅家的時候，彭岳和張東已經緊張地等在大廳的。
不過彭岳這人還真是狗改不了忠心的性格，非要把段落秦當成的敵人，一進門就把眼珠子瞪得老直。
羅元直接裝瞎看不到。
張東看到自己堂哥也跟了過來，只詫異了下，本着同根生的血緣關係，非常歡迎他前來。
羅元也不啰嗦，坐下就掏出那個盒子，盒子裏裝的不是什麼稀世珍寶，而是一塊牛皮。牛皮上畫着一副的簡陋的山景圖，可羅元知道，這圖非同凡響，畫法也不是普通的畫景手法，而是實現了圖標的形式。
羅元把牛皮遞給彭岳：「你怎麼看？」
段落秦好奇地看着彭岳，既然羅元把圖交給他，那麼他應該就是這方面的天才。
彭岳皺着眉頭盯着牛皮看，「這張地圖的地點是在泰山。」
張東驚訝：「哇塞，阿岳你牛逼，一眼就知道。」
羅元瞪了張東一眼，示意他別出聲。接着就聽到彭岳往下說道：「地圖上的山合在一起看，就是一條小龍的走向。其中最高的那座山上頭的，還畫了祥雲，祥雲一般都是登仙，仙人才有的，所以再往上想，這座山很高，能登仙。而且山腳人很多，浩浩蕩蕩上去，人多，山高，能登仙，三者合一，就是泰山。」段落秦問：「為何不能是華山？」
彭岳斜了他一眼，羅元生怕彭岳就這樣撲過去和他打起來。不過彭岳的修養還是張佔領上風，說道：「華山偏陡峭。其實能辨認這山是華山，看山腳下畫的一個人，頭戴珠簾冠，只有秦朝的秦始皇有這樣的裝束，並且，泰山也是歷史上有記載過，秦始皇等高祭拜的山。」
羅元覺得很有道理：「解釋不錯，真不愧是地理學專家。」
彭岳不領情，補上了一刀，「我沒學過地理專業。」羅元：「……」
有種臉皮再厚，在新認識朋友面前就這樣被打臉，很羞恥，很尷尬。
段落秦沒在意這些細節，他比較想要知道牛皮地圖上旁邊寫下來的那些如蚊子般的小字，他問：「能看懂這些字體嗎？」彭岳不想回答段落秦的問題，他本身對他就有敵意，這樣你問我答三番兩次，倒顯得好像他們很熟悉一樣，他不願意承認這個事情。他故意轉過身背對着段落秦，面對着羅元說道：「阿元，這是夜郎國古文字。」
羅元挑眉：「夜郎國？」
彭岳點點頭：「夜郎國也就是現代少數民族的前身，不過在古代夜郎國是從濮人這個名字過來，那時候因為人少，而且他們生活的地方比較偏僻，所以文字記載不多，流傳出來的信息更不多。」
張東越聽越覺得好奇：「既然信息那麼少，阿岳你怎麼在知道就是夜郎國文字？」
彭岳翻了個白眼，噴他：「因為我先祖諸葛亮有專門研究過各個地方的文字。」
這回段落秦和張東一愣。段落秦詫異：「你是諸葛亮的後人？」
彭岳不理他，閉着嘴巴假裝沒聽到。羅元嘴角抽動，這人還真是任性，都老大不小，偏偏有時候就喜歡意氣用事，只好尷尬笑了起來，
推了推彭岳說道：「這文字說了什麼？」
聽到羅元的發文，彭岳才重新張口。段落秦哭笑起來，有些哭笑不得。他聽到彭岳說道：「夜郎國里有巫師，巫師夜郎國裏頭就是開壇做法，為人們驅邪治病之類，但是其實還有一種很大作用，自古巫師大多都擅長用蠱蟲，不同的蠱蟲有不同的功能，例如情蠱，吃了情蠱的男人，一生一世只能在那用女人血餵養過的女人身邊，如果離開太遠，大概一個月，蠱蟲就會蠶食他身體，導致人死亡。」
聽了很久，張東還不明白這到底和那蚊子有什麼關係，他忍不住插了句話：「等等，怎麼說了那麼久都沒有說這文字說的是什麼？」
羅元一巴掌打在張東腦袋，彭岳這人雞毛性格，對於不怎麼喜歡的人有很多討厭的的事情，例如在自己說話的時候打斷自己說話，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怎麼插話，怎麼提問他都一萬個我願意。
張東「嗷」了一聲，捂著腦袋委屈地看着羅元。彭岳看到羅元已經幫自己教訓了張東，心情有些回暖，說道：「聽我說下去。巫師這種技能一般是不傳給外人，當然也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是怎麼訓練蠱蟲，又有什麼的辦法治癒蠱蟲之病，於是他們巫師內部就發明了一種文字，用來內部通用。」
聽到這裏，段落秦算是聽明白了彭岳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打斷他的話，只聽到他繼續說道：「很遺憾，我只認識這種文字就是夜郎國巫師之間創造出來的文字，但是不知道上頭寫了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巫師所做。」
羅元眯着眼睛，巫師所做，能表達就和蠱蟲有關係嗎？
不一定，巫師之間的也要談情說愛，也要吃喝玩樂，他們創造出來的文字，有可能就和我們漢人使用漢字一樣，用於日常生活中記載。可是，張獻忠如此藏匿起來的牛皮，到底有什麼用處？
羅元覺得上頭的蚊子一定就是關鍵，不過彭岳都看不懂，那就應該成為問未解之謎了。既然知道了張獻忠在泰山之上可能有所動靜，那就只好擇日去探一探了。
張東眼睛比較犀利，又湊到牛皮上看，他奇怪地「咦」了聲，指著泰山中間的一點問道：「這上面是寫了十八吧？」
段落秦順着張東的動作看過去，眸子一沉，不過很快就不動聲色淡定了下來。
大家湊過去看，紛紛搖頭，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像，但是卻又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地方是一處敗筆。不過大家也沒有深究，羅元把牛皮給收了起來，對段落秦說：「阿秦，你在我家吃飯吧。」
段落秦不是拘謹之人，沒拒絕。
羅元推著段落秦往自己書房裏去，身後的彭岳眼光隨着他們前進，直勾勾地打在段落秦身上，如果眼神能射出激光，段落秦此刻應該是千倉百孔了。
【右眼的葬書】
羅家的書房大得有些離譜，四面牆壁幾乎都鑲嵌式定製了齊天花板高的書架，所有書架都密密麻麻地擺放了來自中外各式各樣類型的書籍，其中不乏一些瑪麗蘇和小白文。所以段落秦絕對有理由懷疑羅元只是為了裝文藝才把這書房弄得如此亮堂堂。
羅元換了一件比較舒適的襯衫走了進來，給段落秦遞了一杯牛奶，就隨手拿了一本書遞給他：「要看嗎？」
段落秦看了一眼書名「如何扳倒你的情敵」，硬是被牛奶嗆了一口，咳嗽不止。羅元撇了他一眼，隨手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拍拍他後背：「晚飯還有點早，不看點書解解悶？」
段落秦心裏嘀咕了兩句，要解悶也不應該看這樣的書啊，但矜持還讓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自己從書架里重新抽了一本「老夫子」出來，「我比較喜歡這種。」
羅元就著段落秦打開書的空檔，把頭湊過去也順勢看了幾眼，這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你喜歡看成熟點的書啊？」
這話，又硬生生地把段落秦嗆得無話可說，一臉憋得通紅通紅。
彭岳敲門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們倆同坐一張沙發，同看一本書，臉色頓時冷出冰霜，一種自家養得好白菜就讓一隻大黑豬給拱走了一眼，那種心情簡直不能更糟糕。
他蹙眉端了個果盤走了進去，一臉仇視地沖段落秦瞪了眼，對羅元說：「阿元，田伯給你削了些水果，來吃吧。」
羅元一向都不太喜歡吃水果，頭也不抬地回了句：「不吃，阿岳你拿下去給阿東他們吃吧。」
彭岳沒有動，就靜靜地站在他們跟前，過了會兒才咬牙切齒地說：「張東問你，什麼時候出發去泰山？」
羅元這才抬起頭看着彭岳認真地思考起來，但片刻之後，他扭過頭看着段落秦，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出發比較好？」
彭岳的臉黑成包公敵視地看着段落秦，段落秦知道他對自己有地獄，不過這這回見面也就習慣了，拿出手機點開日曆APP，看了幾眼，笑着說：「宜出門，宜動土，宜嫁娶、宜干大事……看來後天是最合適出發的……」
彭岳把果盤放到桌上，轉身就離開了書房，羅元奇怪地問道：「落秦，你是做過什麼事情得罪了彭岳了嗎？」
段落秦垂下眼瞼繼續看書，「也許他覺得我接近你有意圖吧，你該慶幸有這樣的兄弟。」
「那你接近我是不是有意圖？」羅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段落秦沉默片刻，把書給合上，一臉正經地看着他：「說真的，我確實在利用你。」
「什麼？」羅元假做大驚失色，雙手抱胸，老不正經地露出一臉猥瑣地笑容：「想要謀財還是想要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