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邊鎮亂】練兵

曹謙的書信讓翟岩很為難。但是現在狄寨不斷接受了一些從陝西逃到草原的盜匪，總人數剛剛過兩千，萬山青還有兩百多人暫居寨中。每個月，他給沙琦廣、奚思每月放七百兩銀子，仇彬放四百兩銀子，但是這三人除了花些銀子在隨身的親兵家丁身上，幾乎沒有一兩落到普通兵士的手上。如果他同意給願意每個士兵都餉，那必然牽一而動全身。

翟岩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斷了餉召人的念頭。只要沙琦廣、奚思和仇彬三人每月能夠將領到手中的銀子給部眾分一半下去，他就可以大膽招兵。但是他有把握讓仇彬聽他的，卻不敢朝沙琦廣和奚思開口，因為這是大明軍隊的很多年的習俗——剋扣軍餉。翟岩願意自己拿出銀子招兵買馬，但是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沙琦廣和奚思一定會責怪他收買人心。沒有燕七的支持，他cao縱不了虎豹騎，但是燕七還能回來嗎？現在他已經狄寨的在地窖中埋了有七八萬兩銀子，可是毫無用處，如果狄寨被攻破，他所有的積蓄也會像當年馮保留在黑山一樣被人瓜分。

「這邊的懸崖邊都要準備好滾木雷石。」宗茂每ri都需要巡視狄寨，查看各種進度，一年來的歷事已經讓他老練很多，當初的青澀已經慢慢褪去，露出了他明能幹的面目。忽然一個和他差不多的年輕人跑過來，遠遠的喊道：「宗哥，寨主找你。」

宗茂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副手馬貴，也是剛到狄寨的時候翟岩撥給他的親兵，他問道：「在主事府嗎？」

馬貴點頭道：「正是。你去吧，還有的地方我幫你檢查。」狄寨主事府每天都安排好下一ri的工程進度，三天進行一次考核，今天正是考核ri。

宗茂點點頭，快步向主事府走去。主事府建立在狄寨的中心，四周空曠，有衛士把守，只有隸屬主事府的人才能進入。現在的主事府已經成為了狄寨的運轉中心，雖然萬山青、沙琦廣和奚思各成體系，但是諸事也要接受主事府的安排，每天的糧食都是從這裡支出的。

宗茂向在門口當走進主事府議事廳，偌大的房屋只有翟岩一個人呆在裡面。宗茂行禮道：「拜見寨主。」翟岩不喜歡別人對他跪拜，便模仿蒙古人的禮節，只讓自己的親兵見到自己只需右手捂在胸前彎腰躬身即可。

翟岩點頭示意，問道：「最近狄寨中一共招收了三百二十多人的陝西流民對吧。」

宗茂放下右手，站立回答道：「三百二十四人。」這樣的數字他都是爛熟於心。

翟岩又問道：「都是好手嗎？」

宗茂回答道：「能夠穿過河套到這邊的都不是簡單角sè，當年招收他們入寨的時候防止他們鬧事就都收繳了他們的長兵器。」

翟岩點點頭道：「我看狄寨修建的也差不多了，我要你將他們編製成狄寨防護隊，以前熟識的都要打亂，依舊是十人一小隊，選什長，五十人一大隊，選把總。」

宗茂有些蒙，問道：「狄寨防護隊？」

翟岩點頭道:「不錯，將的武器都分給他們。三天時間，我要帶他們出寨去cao練。你將主事府的事務交由馬貴處理，隨我一同前往。」宗茂領命而去。

現在翟岩雖然還不能在在虎豹騎中一言九鼎，但是他在不斷加強著自己的強勢地位，尤其是全體從芒牛山遷徙到狄寨之後。翟岩動不了沙琦廣和奚思的人馬，但是整編新收這三百多人還是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的。本來他想等燕七回歸后再坐這樣的動作，但是現在他已經等不及了，他太想主控這支隊伍了。目視宗茂走出大門，翟岩忽然想到范永斗不久前對他說的那句話，金錢和權力會讓人yu罷不能，他現在追求對虎豹騎的絕對控制權難道不正是如此嗎。

進入草原后，翟岩經歷過最大的戰鬥便是滅黑山馮保一戰。這一戰由於馮保沒有處理好內部關係，整個過程不值一提，但是這是翟岩第一次見識到土默特蒙古jing銳騎兵的騎shè戰法和沙琦廣騎兵的衝鋒。這是騎兵的兩種不同的戰法，既然漢人不擅長騎shè，那麼只能先練習騎兵衝鋒之法了。這兩個月來他如饑似渴的看完戚繼光的兩部兵書，感覺其中大部分對現在的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書中騎兵戰法本來就少，裝備武器中提到的火銃更是不可能獲得，所能用到的也就是伍法、膽氣和紀律了。至於戚繼光所說要挑選老實健壯的人做為兵士更是不可能了，他此刻一共也只有這麼多人可以用。

三天後，翟岩和宗茂帶著豹旗騎兵和新編的三百二十人狄寨防護隊離開了營寨，進入不遠處的草原。五百多名騎兵排成鬆散是隊列排列在草原上，熟識的人還在三三兩兩的聊著天，這支隊伍還是一支馬賊。翟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切就從這裡開始吧，不聽話的只能給我用來祭旗了。

「先練習隊列，每十人小隊分成兩排五人，什長站在右前第一列，五小隊排成一橫排，為五十人一大隊列，把總排在隊伍最右列。集中號角聲吹起時，各就其位，排列成行。」翟岩先召集來各位選定的軍官講解cao練規則，說起來不過是將《練兵紀要》上的步兵cao練方法，如今應用的騎兵的身上。

「練兵期間不準說話，不準喧嘩，違抗命令者，次現鞭打十下，再次現沒收兵器馬匹，逐出狄寨。三天內每五十人需要練習成列，練習不成者，先斷肉食，五天不成者，伙食減半。」宗茂講述著cao練的紀錄，這些都是翟岩制定的規則。

草原上，悠長的牛角號不時的響起，半天功夫，執法隊就揪出了四個練習過程中交頭接耳的騎兵，翟岩在眾人面前脫光他們的上衣，親自狠狠的用馬鞭抽打著後背，一條條鞭痕伴隨著慘叫聲。鞭打完之後，翟岩冷冷的說道：「願意離開狄寨的我不阻攔你們，留在這裡就要聽我的。這草原上蒙古人就像狼群一樣，如果漢人不團結起來，永遠都只能做奴隸。」

從狄寨帶出來的郎中小心的給鞭打完的士兵上好葯，他們依舊要投入到隊列訓練中。

三天後，鬆散的隊列終於成型了。

「士兵以把什長為標註，什長以把總為標註，每個人要清楚自己的位置，隊形再緊密些，再緊密些。」翟岩大聲下達著命令，雖然他此時不算jing通兵法，但是自幼習武的他在對戰過程中最喜歡的便是先示弱於人，再集中力量給予致命一擊。

集中力量，如果要集中力量，那麼就需要騎兵衝擊的時候隊形更緊密一些。

兔毛川邊這一隻騎兵隊伍每ri不停的cao練著。翟岩從狄寨中將那ri松邀請過來共同商討著騎兵的戰法，同時鼓勵士兵中有想法著踴躍提意見，凡事感覺有理者都賞賜銀兩，兵法對於他來說是一張白紙，可以隨意的在上面繪畫。那ri松也被翟岩的訓練所吸引，將崔先等幾個親信拉過來一起觀摩。

「嗚嗚嗚」悠長的號角再次昭示著騎兵的集結，五百多名騎兵一刻功夫就組成了兩條橫列，翟岩站在隊伍的最右列。

那ri松暗自點頭，但是整齊的隊列真的有用嗎？

「衝刺！」隨著翟岩一聲令下，急促的牛角號聲響起，很快兩排整齊的隊列被拉開，縱列行進路線被拉的很長，三三兩兩的騎兵散落在草原上，有後面的馬更快者撞擊到密集隊列中前面阻攔的人，整個隊伍亂作一團。

那ri松身旁的觀看的蒙古人「哈哈」大笑。那ri松面sè嚴峻，沒有露出一絲笑容，他彷彿看見了一支排著整齊隊列在衝刺的騎兵，漢人的確是最聰明的民族。

「不要著急，慢慢加，聽從號角的節奏，慢慢將戰馬的度加上去。」翟岩已經喊得嗓子都啞了，特地找了一個嗓門較大的傳令兵。萬山青一直就這樣細細的看著。一周后，那ri松做出了一個決定，讓所有的蒙古騎兵加入到訓練中。

騎兵隊列的訓練讓翟岩每天像生活在雲間，他喜歡這種感覺，他的號令cao縱著這麼多人的動作、方向，如同一個長著百頭千臂的巨人。「行走，緩慢加，衝刺，減」身邊的號角手不停的隨著他的命令變換著牛角號的旋律。「如果這五百多人都換上重馬長槍，一直這樣練下去，一年後衝殺起來一定能夠過沙琦廣的騎兵了。」畢竟沒有經過實戰考驗，翟岩只能夠在心中這樣猜想，戰爭本來離他很遠，但是現在離他很近。

離開了七百多人的狄寨顯得有些冷清，馬貴有條不紊的安排著狄寨中的生活節奏，宗茂有的時候也會回來查看一下。

沙琦廣狠狠一掌拍在奚思面前的桌子上，大聲吼道：「翟岩這小子也太過分了。」

奚思「啊」了一聲，好像在睡夢中驚醒，但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沙琦廣難以置信的看著奚思的反應，皺了皺眉頭，「砰」的一聲摔門而去。自從遷徙到了狄寨，奚思就有點對翟岩言聽計從了。現在寨中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插不上手，連從前的邊軍部下對他的態度也慢慢起了變化。

奚思看著沙琦廣離去的背影，心中默念：「沙兄你怎麼還不能認清楚形勢，我們已經來不開他了。翟岩雖然已經帶大隊騎兵離去，但是仇彬一直都留在寨中啊。」

仇彬帶著兩百多人就住在狄寨中，哪裡也不去，這是翟岩臨走前給他留下的命令。但是有些東西是不用說出來的，翟岩既然敢把所有的力量都拉到狄寨之外，那麼他也就只能留在寨子中，每ri小心觀察著沙琦廣和奚思二人的動靜，滿臉絡腮鬍子看似莽撞的他比誰都明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