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抉擇】即發
陽光和煦，黃教大師喀什克在眾弟子的護送下再次步入察哈爾部落的營區，開年以來他已經在多爾袞的大營和這裡來來回回走了十幾個來回。額哲親自到大營門口笑臉相迎說：「有勞大師來回奔波，辛苦了。」
喀什克雙手合十，謙卑鞠躬。
落座后，喀什克臉sè平靜如水，躬身詢問：「大汗，天聰汗的條件您考慮的怎麼樣了，臨行前多爾袞貝勒讓我轉告您，他已經快沒有耐xing了。」作為修行深厚的黃教大師，他不願意見到草原戰亂再起，生靈塗炭，所以才不辭辛苦穿插在兩軍之間，以作調停。他當然知道皇太極利用黃教在蒙古成就霸業，但宗教何曾脫離過世俗的力量，察哈爾黃教的失地，又是蒙古的宗主國，雙方各取所需而已。
額哲眉頭緊鎖說：「我早想答應天聰汗的要求，但部落中人心不齊，我正在想方設法說服各位部老，再給我一點時間，萬望大師幫我周旋一番。」
喀什克搖頭，臉上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說：「這次多爾袞貝勒囑咐的清楚，一定要聽個准信，否則我回去之時，就是他大軍啟程之刻。」
來來回回兩個多月過去，漠西的形勢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
察哈爾部落不敢分散游牧，五六萬人聚集在方圓數十里的地方，無論在那裡牧場都無法滿足牲畜的要求，斥候如米粒般撒出去，額哲每個晚上都在提心弔膽中入睡。多爾袞也好不了哪裡去，雖然皇太極和岳托都沒有催他，但三萬大軍每ri消耗他心中有數。皇太極將漠西諸事全權委託給他，他不能嚇跑察哈爾人留下後患，但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
額哲知道多爾袞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後退一步說：「率部歸降后，若天聰汗能將察哈爾安置在河套草原，我有把握說服部下，現在就可以答應。」河套遠離遼東，山高皇帝遠，額哲這個條件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如果皇太極答應了他，他率部歸降也未必不可。以林丹汗的威勢尚且被驅逐到如此地步，額哲並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和女真對抗。
喀什克明白額哲打的是什麼算盤，久在這些人中周旋他知道這些人最在乎什麼，微微搖說：「天聰汗恐怕很難答應大汗的要求。」
額哲雙手合十行禮乞求道：「萬望大師周旋！若能成，我願率察哈爾部重返黃教。」
喀什克無奈只能再次離去，無論如何，總算有了一個正面的答覆，額哲說中了他的心思，但他只是個傳話的。
喀什克回女真大營三ri后。
多爾袞大軍分出左右兩翼，往察哈爾部落聚集地緩行五十里，得到消息的額哲連忙率部往西逃竄，直到得知女真大軍又停下腳步后才穩住陣腳。多爾袞有心給額哲一點教訓，雙方斥候開始有小規模的交戰，漠西的氣氛變得緊張，額哲心急如焚。
漠西諸人度ri如年，緊繃之下，五月份晃晃悠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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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化城北兩百里處，幾十座帳篷隱藏在一片山坡下，四周數千騎兵戒備森嚴。
大帳內聚集了蒙古所有的重要人物：漠北三汗，俄木布汗和察哈爾特使。多爾袞大軍一動，額哲的特使哈爾巴拉連夜奔波到達漠北，和漠北三汗聯絡上后才知道土默特部也有對抗女真之心，車臣汗建議將聚會的地點選在歸化附近。
林丹汗死後，漠北三汗對察哈爾的歸心已經不再那麼強，額哲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個毛頭小夥子，但宗主國特使來求援，各人的姿態還是要做足的。土謝圖汗對察哈爾的認同度高，車臣汗又和土默特部有聯繫，漠北三汗有兩人同意結盟共抗女真，扎薩克圖汗也就順水推舟，促成了此次聚會。
哈爾巴拉近乎用乞求的語氣央求各位：「多爾袞已經將大汗逼至絕境，若各位再不出兵，察哈爾就完了。」
土謝圖汗點頭贊同，他的態度各位也都知道，不需多說。
「各位汗王準備何時兵漠西？」哈爾巴拉打蛇棍順勢纏上，他離開前額哲交代明確，若是漠北三汗不兵，他就要率部投降了，這是最後的機會。
車臣汗的眼光轉向俄木布汗，他也在等待。
俄木布汗將和翟岩商量的計劃又細細回顧了一遍，開口驚人說：「我們不去漠西。」
土謝圖汗臉上露出不滿之sè，說：「今天既然各位都聚在此地，就請將往ri的恩怨放一放。」察哈爾和土默特的矛盾世人皆知，當年確實是林丹汗過於霸道，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俄木布汗伸手示意土謝圖汗停下來，取出一份地圖放在帳內正中說：「女真大軍所需糧草全由歸化所，只需斷了糧道，女真大軍必不戰自亂。」
「好計策！」一直沉默不語的扎薩克圖汗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俄木布朝他點點頭，繼續說：「據我所察，女真運糧隊每十天經河套草原往漠西行走一次。六月中，我會將其出時間轉告各位，諸位可兵斷其糧道。」帳篷中一片讚歎之聲。
俄木布汗忍住興奮拋出下一步的重磅計劃，說：「漠北各部可假裝派兵進犯歸化，我將土默特騎兵盡數招至歸化城北，留下空虛之地。女真人的糧倉在歸化西南八十里處，我會派人引路，只需再攻下這片糧倉，多爾袞大軍在漠南將完全失去補給。」
「女真戰力強悍，我們只能同心協力，相互配合方才有取勝之機。各位要知道，千萬不可再放多爾袞大軍回到歸化，否則土默特部就慘了。」俄木布汗語氣急促，轉對哈爾巴拉說：「只要在河套劫持糧道事一起，還請察哈爾部死命纏住多爾袞，讓其不能迅東歸。」又對漠北三汗說：「我們將合兵在黃河君子津渡口堵擊多爾袞的大軍，只要不讓其順利渡過黃河，不到十ri糧絕，大軍不戰自亂。如此東西互擊，可盡殲滅多爾袞這三萬人，如此一來女真國力大損，可保蒙古各部平安。」
這麼多話，俄木布汗一氣呵成，說完之後，臉sè微漲，胸口起伏。
大帳內鴉雀無聲，各人在細看地圖，回顧俄木布汗所說。
「好計策，好毒的計策！」車臣汗率先反應過來，哈哈大笑，拍打雙手說：「這條計策肯定不是你想出來的。蒙古人想不出來這樣的計策。」
俄木布汗並不介意，回應大笑。
哈爾巴拉臉上yin晴不定，咬牙說：「就依此計行事，我在漠西等你們的消息。」
俄木布汗急忙說：「你無需等待，漠西漠南相距僅千里，消息傳遞不便，只要多爾袞大軍有撤退的跡象，就不可放過，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將在河套草原會師。」
各人不再有異議，特使及諸汗又商定了各項細節，商議結束后已經是深夜。
眾人都無心久留，當夜各自散去。
於此同時，在黑暗的掩蓋下，托克托草原黃河沿線或見小船，或見騎兵，狄寨人馬正在小心測量各處水勢，以看何處可容兵馬渡過，事關重大，翟岩不敢有絲毫懈怠，關鍵一戰將在黃河沿線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