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個神

老頭可能很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了，有些咳嗽。

林燁想給他喂些水，卻找不到容器和水。

情緒稍微平復之後，老頭漲得通紅的臉才慢慢消散下去。

「農夫死了，村裡沒人再提這個人。我爺爺也因為這件事情，沒過多久就駕鶴西去了。我母親死了之後，我父親一直一人獨居，也沒有再續弦，直到我長大了，娶了媳婦，原以為一家人可以其樂融融的生活了，他老人家還是沒有挨住，也走了。」

說到這裡，老頭用那形如枯槁的手擦了擦眼淚。

「那第二個人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林燁插話問道。

「那年我二十多歲的樣子，有一天我抬頭正好望見這片山壁，原本空蕩蕩的山壁上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東西。」

老頭指了指山璧上的門和窗戶。

「我聽我爺爺說過，農夫出現的時候，這裡也同樣出現了這些東西，所以我就抓緊爬上來看看，就這樣，我遇見了從你們那個世界來的第二個人。」

「他很瘦，比我還瘦，身體看著羸弱，也許是剛剛受過什麼酷刑，也許是經歷了什麼讓人痛苦的事情，他很怕生人，見到之後就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將他帶了回去，讓我娘子好生的照料，身體是稍微恢復了，但感覺心裡卻憋著很多事情。」

「他一直在我家住著，閑暇時也教我一些東西，村裡的小娃也會纏著他，讓他教自己識字。」

「但是沒能堅持幾年，他還是走了，走的時候很安詳，他說在這裡的這幾年時間裡，是他人生中最快樂，最愉悅的時間。」

「他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給你們？或者說他沒有告訴你們他的過去？」

林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在老頭面前左一遍右一遍的轉著。

「他沒給我說過他的過去，他似乎很討厭他的過去，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總是想方設法的躲開。」

老頭回憶道。

「他是個好人，也是個溫柔的人。」

「他留下了一副叫做眼鏡的東西。」

老頭從懷中摸摸索索的拿出一個物件，一副很有年限的眼鏡，很普通，普通到在林燁所生活的時代可能已經買不到這個樣式的眼鏡了。

林燁將眼鏡拿在手中仔細觀摩。

「最終，我們按照他的要求，將他用火燒了，將他的骨灰灑在了這片山壁上，他說過，他想一輩子這樣看著張村。」

「那位書生死了之後，山壁上的這些東西也就消失了。」

老頭又指向那道門和那道窗戶。

「那農夫死的時候，山壁的門和窗戶是不是也消失了呢？」

林燁似乎發現了什麼問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這個我不知道，我爺爺和我父親沒有給我說過這個事情。」

老頭看了看林燁，表情認真的說道。

林燁陷入了沉思，從老頭的話語中，林燁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這間出租屋空間轉換的真相。

「也就是說，這間出租屋將人傳送到這個世界，它也會停留在這個世界，一直到傳送過來的這個人死亡消失之後，出租屋才會跟著消失，或者說，出租屋才會回到原本的那個世界去。」

低著頭的林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

老頭也不再說話，只是坐在那條爛凳子上，默默的陪著林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