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咸福宮外,馮昭聽著裡面的呼聲求援,當即微微冷笑,她面上滿帶得意之色地將門鎖唯一的鑰匙丟進不遠處的大水缸中。
見鑰匙墜底,她這才滿意離去。
她和施霓是自軍營就結下的梁子,自己更是因為她才在屬下人面前威嚴掃地,顏面盡失。
不過幸好,在進宮前,她及時搬出了長公主的名頭並藉此來威懾,這才叫之前發生的事沒在宮裡傳開,不然,若是讓別人知道她得罪過霍將軍,不說尚儀的位置保不住,恐怕就連一直護她的公主,也不會再對她有任何的禮見。
公主心儀霍將軍的英武,又怎麼會為了去保一個下人,而選擇開罪心上人呢。
思及此,馮昭不禁對施霓怨恨更深,卻完全不反思當初是她主動尋釁挑事在先,而後才自食了惡果罷了。
馮昭冥頑不靈,完全不想別的,只一心想出口氣。
於是自施霓進宮以來,她便一直窺於暗中,等著擺弄手段的機會。
等到今日,馮昭終於尋到了個可以鑽的空子,並且不用正面出馬,就能叫施霓受一番罪,還會致其因辦事不力從而得罪了伶娘娘。
如此想來,實在叫人舒爽暢快。
她拂袖而去,絲毫不顧後面牆內的高聲呼喊,當下著急去尋公主,而後隨她一起入席。
……
被困在咸福宮的施霓和玲兒,當下簡直急得直跺腳。
看著當下這時辰,賓客門該是快到齊了,若她們再不將紅綢送出去,這幕台恐怕真的要來不及重新搭成。
玲兒這邊還在鍥而不捨地努力嘗試將門撞開,可就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兒,還沒撞兩下,胳膊就半腫遮直痛得發麻,再看那厚重的實木門卻還是紋絲未動。
施霓見其護主忠心,心頭微感慨。
原本人人都看伶貴人對外跋扈囂張,舉止間更是股透著待人刻薄的鋒芒樣,於是便自然而然地認為,在她手下做差事恐怕待遇極差,甚至是受著非打即罵的罪。
可今日看著玲兒這麼忠心護主,便知道那些謠言並不一一如真,若娘娘平時里不是對玲兒真心相待,玲兒此刻又豈會為她這麼拚命?
施霓上前將人攔了攔,「玲兒,你這個方法不行,這門是實木的,別說是你,就算來個身強體壯的郎君,恐怕要想這麼將門撞開,也要實實費一把力氣的。」
玲兒回頭,額前早已布著一層細汗。
「姑娘,伶主子定是在香雲堂等得急了,今日這回場子若真是搞砸了,主子那便是在所有官眷面前給聖上丟了面子,若真如此,她以後在這宮裡恐怕再不能自處了。」
施霓自也知曉輕重,眼下時間緊迫,她沒有心思再去想,到底是何人在背後給她們使絆子。
稍作冷靜,她忙凝神往院中去環視,想尋個高度足以翻牆的木梯。
可木梯沒有,角落處倒看著個閑置的,並且有落腳位置的破損木櫃。
施霓和玲兒對視一眼,立刻默契地一塊跑近過去,之後經過一番敲擊探查,確認可用。
雖到底還是有些風險,但如果全程動作小心,應該也能翻牆出去,這樣去了外面再去求助,之後叫人從外將殿門打開,裡面的紅綢子自能及時運出去。
兩人急於落實計劃,於是玲兒率先一步,咬牙上前主動請纓。
施霓看著她一副悲壯仿若要英勇就義的模樣,不禁困疑開口。
「玲兒,你是不是……怕高?」
這小姑娘原本還嘴硬不肯承認,可施霓面上故作嚴厲,又確認地再問了幾遍,她果然泄氣的老老實實交代了。
玲兒的確有恐高症,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既是如此,這牆自是不能再允她來爬。
施霓倒不恐高,但也絕對沒有翻牆登高的經驗,當下她很努力地在做心理準備,之後被玲兒扶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登上了木櫃。
……
伶貴人的生辰宴辦得熱鬧,進了巳時,宮門口就陸陸續續開始進馬車了。
今日能得邀來的,自都是京中有頭有臉人物的家眷,也因此,皇城的排查嚴森程度也較平日里更加規苛。
一直負責皇城環苑守衛的御林軍和巡衛營此刻嚴陣待命,前者由大統領負責,至於後者,原本是宣王在協管,可今日這場面容不得馬虎,加之太後娘娘也會親臨,則更加不能出一點紕漏。
梁帝一番思尋,到底還是不放心宣王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氣勢,於是經過一番思尋,還是將巡衛營的掌控實權交給了霍厭。
有大將軍鎮戾威守,才真的叫人心安。
只是宣王蕭承凜心有不服,他一邊不甘心自己被父王如此看輕,另一邊又想著,巡衛營多年來都為太子哥哥所掌,如今太子哥哥不日就要回京,可眼下權利竟叫霍厭輕易攬了去,思及此,他實覺掉了皇子的臉面,更給太子哥哥丟了人。
於是他忿忿進宮,想給霍厭個提醒,督促他在伶貴人生辰宴后,記得要立刻將營屬將彰還回來。
可是走到宣武門例檢處時,他卻未見到霍厭本人,經過打聽才從值守衛兵那裡得知,霍將軍正在宮內隨隊查檢,於是蕭承凜忙也進了內宮。
巡邏隊伍每日都有著固定經查的路線,蕭承凜對此再熟悉不過,於是沒尋多久,他便迎面將霍厭堵在了內宮一隅的石徑小道上。
他刻意擺出皇子的架子,面上沒給他什麼好臉:「序淮,你這麼做可是不地道,你知不知道這巡衛營能有今天這陣勢,裡面有太子哥哥多少心血?如今太子哥哥就要回來了,可你卻連句話也沒說,直接掌了將彰,你說這合適嗎?」
宣王和霍厭也是自小就認識,交情算是不淺,可若是和太子哥哥相比,那自然都是要往後排的。
聞言,霍厭冷淡掃過眼來,開口不留客氣道:「殿下若對此事不服,自行去找陛下便好,無需在我這裡浪費口舌。」
「霍厭!」
聞言,蕭承凜自是掛不住皇子的面子,可在這上京城,霍厭身為戰神將軍的面子的確要比無功績加身的皇子威盛得多。
「宣王殿下還有事?」霍厭輕蔑直言。
「……」
蕭承凜不甘心在他面前就這樣三言兩語地輸下氣勢,於是忙在心間想著回應的措辭。
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再次出聲,便聽另一巡邏小隊的隊長過來彙報:「稟告將軍,前面咸福宮那邊似乎有異樣。」
蕭承凜是拿霍厭沒有辦法,當下沒忍住沖士兵發了難。
「你眼瞎了不成,只看得到霍將軍?別忘了昨日還是我拿著將彰統領你們。」
士兵當即恭敬表態:「殿下誤會!方才屬下只是急於彙報情況,並非有意忽略殿下!」
蕭承凜板著臉故意一言不發,目光灼灼,將人盯得背脊直冒冷汗。
霍厭只覺其幼稚,當下並無所謂地開口道:「殿下既這麼上心,咸福宮那邊的情況,殿下不如親自去看看?」
「去就去。本殿下這回就是要叫你知道,這宮苑巡守之事,不是沒了霍將軍就再沒人能頂上。」
說完,蕭承凜氣勢洶洶地直奔咸福宮,霍厭隔了十丈距離跟在其後,當下不由搖頭。
心想,難怪聖上不放心叫宣王來掌事,這腦子這脾性,恐怕到時只有被人耍得團團轉的份兒。
既然把事交給了宣王,霍厭便不打算出手,於是只悠哉地跟在其後,想看殿下遇事會如何處置。
可霍厭正如此想著,卻忽的聽聞宣王在前驚詫開口,語氣中更是帶著明顯的慌亂。
「施姑娘……真是你?你爬去那高處做什麼?」
許是蕭承凜的聲音響起得太過突兀刺耳,話音剛落,便驚動了在房檐上,此刻正努力保持身軀平衡的施霓。
她被嚇得肩膀一抖,而至手心沒能扶穩邊沿,於是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地直往下墜。
蕭承凜見勢一驚,腳步慌忙著直奔過去打算將人接住。
可突然間,他腿窩不知道被什麼硬東西忽的打了一下,叫他一下仿若抽筋一般地失了力氣。
而就在他無法邁步的下一瞬間,霍厭便輕功靈活地輕鬆越過了他,之後他淡著表情伸手往前一接,將施霓穩穩地打橫抱進了懷裡。
見此情形,蕭承凜當即便黑了臉。
施霓,那可是太子哥哥看中的姑娘!先前他只是虛扶了人家一下,便自覺對不起太子哥哥地一陣懊悔,可霍厭這廝竟如此大膽妄為。
眼下,他不僅雙手抱得實,落地后還好像有多麼捨不得放手一般,灼眸直盯著人家看。
「霍厭,你……男女授受不親,這大梁的規矩你都忘了?」
「事急從權。」說完,霍厭眸鋒掃過,語氣明明平直,卻威懾自成,他又反問,「若犯了這男女的規矩,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