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第42章 第 42 章

「不學,怎麼疏通……氣血?」

這短短一句話,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出聲語速很慢,語調也異樣得發沉。

施霓堅持著不教,任霍厭如何哄,她都抿嘴執拗地不肯。

實在沒轍,霍厭眯眸喘了下,而後捏住她的下巴,勾唇說:「行,那就換個方式通。」

……

「姑娘?在想什麼呢突然愣了神。」

阿降再喚一聲,終於將施霓出離的思緒喚了回來,而後者卻是心驚未定,半響沒平復回話。

阿降又困疑看過來,目光打量了兩眼,又道:「這屋子沒開窗,姑娘是不是熱了,怎臉忽的紅得這樣厲害,阿降這就去開窗透透氣。」

施霓沒攔,見人繞過懸屏走出內室,她這才鬆了松繃緊的脊背,而後伸手按住胸口,意欲壓住雜亂無章的心率脈衝。

闔眼見,她腦海里依舊是那重閃而過的畫面。

將軍埋頭踐行另外的方式,直至很久很久,他終於抬頭,施霓恍惚地看清在他唇角上,竟沾帶有明顯的晶瑩。

他眸底濃鷙成一片,幽幽吐出兩字,「通了。」

……

伶貴人費了番心思,終於打通了北宸殿外的值守太監,叫其把她自己親自做的芋泥酥,不著痕迹地擺到聖上午間門歇神的茶案上。

這糕點曾得過梁帝的親口誇譽,如今食點一入口,輕易便能辨出是誰的手藝來。

當下,梁帝咀嚼動作一頓,后又眯眸垂下眼來,帶著審視。

見狀,候在一旁的太監立刻上前半步,伏身恭聲開口。

「陛下,香雲堂的娘娘日日來送這茶點,先前奴才們怕惹陛下不喜,次次都回拒不敢收,卻不想今日在門口當差的是個不懂事的新手,他沒經過什麼事,一時受不住娘娘的求,糊塗著就把點心給收下了,我發現后本想著撤下來,可還未來得及動作,陛下就下朝回來了……」

說完,他腦袋靜默低垂,候等著梁帝的反應。

卻見梁帝將手裡的半塊糕點繼續慢條斯理地吃完,而後沒什麼語氣起伏地開口,「她日日都來?」

「日日都來。宮中人人都知,娘娘為了討陛下歡心近日正在苦習舞蹈,一日不曾有過耽誤,饒是如此,娘娘這點心也未曾怠慢地落下過一日,就盼著能在陛下案牘勞形的間門隙,叫陛下手邊就能尋到添腹的茶點。」

說完,半響沒見梁帝表態,小太監忙恭敬垂下頭,生怕自己話多有失。

正忐忑著,梁帝終是出了聲,「陣仗擺得這麼大,若寡人不去看,倒顯得是不近人情了。」

聞言,小太監忙回說:「陛下向來寬厚,和娘娘又素有情分在,娘娘這般也是對陛下的在意,更何況娘娘生辰宴下的請帖,半月前便已派給後宮的諸位小主和京中的夫人貴女們了,這盛大場面,到時定是需陛下去露露面的。」

話落,梁帝定睛打量下來,看著眼前的小太監,忽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看著倒是眼生。」

小太監並未抬頭,當下答話道,「回稟陛下,奴才常生。」

「常生,可是張公公的新徒弟?」

對方恭敬更甚,「正是。」

「倒是長得個機靈活泛樣,以後你常來御前當差吧。」

聞聽此話,常生眸光立刻閃了下亮,而後立即跪地謝恩,前額更是實實磕在櫟木地板上發出咣咣聲響。

「多謝聖上!」

……

這一盒芋頭糕送過去,伶娘娘和梁帝微僵的關係,也暫得和緩餘地。

伶貴人不似皇后那般端持,也放得下面子去主動,於是在得許進入北宸殿後,她又是示弱又是嗔怨的,還沒過去一個中午,便把梁帝哄得身心都盡數舒暢。

而梁帝,近日被皇后不咸不淡的態度冷落得太久,於是有了眼下的香軟溫存,實在叫他無比得受用。

伶娘娘跪坐在軟榻上,輕動手腕給梁帝捶著肩膀,當下示好地主動提議說。

「陛下,如今太後娘娘的身子明顯見了好,臣妾辦這生辰宴,不如到時也叫太后她老人家過來沾沾熱鬧?正好,除了宮中姐妹們能聚一聚,宮外的朝臣眷屬也可來進宮走動,探望太后。」

伶貴人這話說得實在精明,表面上是懂事地記掛太后初愈,可實際卻是處處為著她自己的尊面著想。

本來她位份不高,大辦生辰宴席已是違了宮制,加之她和皇後娘娘僵滯的關係,不少京中貴眷即便收下了禮貼,最後也可能因顧著皇後娘娘的顏面,借口婉拒不來赴宴。

所以,她適時提議叫太後娘娘過來,如此幫她壓住了陣面,到時別說那些朝臣貴婦,恐怕就是皇後娘娘也要忍著不願,親自過來露個面。

她的這點機靈心思自然是瞞不過梁帝的,可其沉吟片刻,卻並未當即拆穿。

如今這個節骨眼,叫太后出出屋,沾沾朝氣,也不失為一個去降頭的好法子。

先前太后急症發得無兆,后又任憑太醫如何診治都沒能探尋出個究竟來,眼下這睏倦疲症又忽的病癒,前後過程看著實在不像是尋常病疾發作,反而更像是觸了什麼穢物一般。

思及此,梁帝點頭應了下來,「就照你說得辦吧。最近這宮裡邪事生得不少,擺宴那天提前請來普西寺的大師,叫其沿著宮苑圍落誦經趨趨邪,好叫大家都能安生些。」

伶貴人面露喜色,「是,此事放心交由臣妾便好。」

……

很快到了生辰宴,那天一大清早,施霓早膳還未來得及吃,就被伶貴人叫去了香雲堂。

她便只好在那裡陪著娘娘用了膳,趁著丫鬟們收拾餐桌的間門隙,伶貴人拉著她的手腕,不忍緊張地開口。

「沒有你在身邊,我還真是心頭難安。」

施霓沒想到伶貴人這樣張揚的人物,竟也會生出如常人般怯場的情緒,於是忙出言勸慰道:「娘娘不必過多憂思,這雪衣舞的每節動作要領,娘娘皆已掌握熟練,上了檯面自是不會出現疏漏。」

「有你在這統籌著,我方能安心。」

此話剛落,偏是湊巧,下一刻就聞殿門外傳來腳步急促的動響,抬眼望過去,原是伶娘娘的貼身侍女玲兒冒冒失失從外奔進門來。

待走近些,才看清她面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慌張。

「不好了娘娘!」

當下,伶貴人大概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幾個字。

她拉著施霓的手當下一松,立刻擰眉站起身來回,「何事驚慌?」

玲兒心焦著伏在地上,背脊發著抖,回話道:「姑娘昨日吩咐說,要在台幕四周細緻圍合上幾圈紅綢,我們怕今日要看顧的地方太多,恐分不開身,於是便想著提前把背景布上。卻不想方才有人去查看,就見那些稠幔皆是在夜間門被露水染濕,眼下粘合在一起迎風也飄逸不起來了,這,這可該如何是好……」

聞此言,施霓面色也不太好,語氣也重了些,「我不是說過了,那些紅紗幔要在今早布設,你們怎麼……」

玲兒抖著身子不敢抬頭:「奴婢不知只隔一日竟會有如此不同,是玲兒大意出了錯,玲兒自請責罰。」

「廢物!」伶貴人是個急躁脾氣,聽完她所述簡直怒火中燒,甚至想直接抄起板凳腿兒往鈴兒身上招呼兩下,她開口厲聲呵斥,「罰你有什麼用,就是把你活生生打死了,那紅綢便能恢復了原樣不成?」

玲兒跪地將頭伏低,顫巍著一字不敢再言。

「妹妹,沒了那紅紗綢,我這舞單獨跳行不行?」

施霓搖嘆著實話實說道:「若是如此,原本十分的效果,如今恐怕只能展現出三分來。」

伶貴人手心緊攥了攥,看著玲兒便覺慪火,於是抬腿想泄憤地踹過去一腳,只是還未落到實處,便被施霓一下攔了下來。

「娘娘,事已至此,你就算把玲兒打死也無濟於事,不如先把脾氣收一收,找找看還有沒有什麼可能補救的方法。」

「還能如何?起初我選這雪衣舞來學,就是看它有些招展花樣,所以就算它再難,我再沒有跳舞天賦,期間門也沒言過一句練習辛苦。可如今,我這半個多月的堅持受罪,竟是全毀在這丫頭手上了!」

施霓默了默,知曉這話是真,娘娘習舞態度如何,她這個當「老師」的最是清楚。

並不誇張的說,娘娘應該是所有老師都愛教的那種,刻苦努力又勤奮踏實的學生。

施霓同時也是付出了心血,更想看這個舞台能夠順利完成,所以眼下她同樣心裡不太好受。

施霓不禁嘆惋著,「那些紅綢都是特殊材質,迎風飄然成仙,算是布料中的上等珍品,先前我們為圍幕台,已經把宮內的庫存全部佔下,如今恐怕很難找到余量了。」

玲兒猶豫著出聲發問,似乎是想將功贖罪,「那……那類似的其他布料行不行?」

施霓望過去,「類似?」

玲兒低眉點點頭,當下戰戰兢兢地開口又言,「我之前在咸福宮當過差,記得在偏殿的小庫房裡似乎是見過類似的紅綢鍛,不過那上面布著塵,年頭看著有些久了,大概是之前所用剩下的。只是我沒那個眼力辨明材質,不知是不是舞台需要的那種縵紗。」

聞言,施霓和伶貴人對視一眼,後者目露求助,施霓很快會意地開口。

「若真是綰絲,沾塵沒有關係,只要不浸濕便都能用,不如現在我親自去跑一趟,若確定可用,直接搬來更省時間門,只不過這咸福宮是在……」

眼下,施霓雖已在宮裡住了一段日子,但除了浮芳苑和香雲堂,她平日也就再去未央宮給皇後娘娘照例問個安,至於別的地方,她實在沒有心思去走動,故而皇城裡的許多殿院,她肯本是聽都沒聽過。

伶貴人面上依舊板著,卻還是不情不願將玲兒扶了起來,接著開口沖施霓作解道。

「咸福宮是先帝嬪妃住的宮苑,如今空落多年,已許久無人問津了。」

先帝妃嬪宮苑……

施霓聽完,當下不禁脫口而出問了句,「此地與雨桐軒可相離得近?」

說完,她后而意識到不妥,於是忙不著痕迹地避了下眼,小心掩飾住當下的這份不自在。

不過好在伶貴人並沒發覺到她神色的異樣,只是疑惑她會知曉雨桐軒這偏僻地方。

「咸福宮昔日間門,是先帝寵妃褀娘娘所居宮苑,當時可謂奢華一時,風光無二。如今物是人非,妹妹這剛進宮不久的新面孔,竟是只知雨桐軒,不知咸福宮。」

施霓忙搖頭,「宮裡我不知道的地方還很多,會記得雨桐軒,不過是覺得這名字聽著幾分文雅。」

「文雅?」伶貴人似乎不太理解。

施霓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伶貴人沒再追問,這才勉強算是矇騙過關。

只是當下,施霓實在忍不住地在心頭偷著將霍厭罵了兩句。

若不是他非要在雨桐軒胡來,拉著她在別人的榻上是痴纏滾綿,她也用不著絞盡腦汁地去想這麼蹩腳的理由!

……

怕人多眼雜惹圍觀,更避免叫所有人都知道香雲堂出了紕漏,招來笑話,故而她們不敢大張旗鼓,最後決定,只玲兒和施霓兩人出發去一趟咸福宮。

玲兒帶路,施霓緊跟在其後,怕耽擱宴席開始的時間門,兩人算得一路疾奔。

她們是一心想著補漏的法子,眼下根本不曾留意,身側不遠處有雙眼睛,正在暗處一直窺伺緊盯著她們。

後面一路暢通無阻,她們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門就到了咸福宮正門口,待推開殿門,玲兒直奔偏殿,之後驚喜揚聲喚著施霓。

「姑娘你看,這些夠不夠?有一整木箱呢!」

施霓聞聲忙奔過去翻看,當下也沒在意手上沾滿了積年灰塵,她仔細摸了摸材質,之後又往下翻了兩匹,這才確認地滿意點頭,「這些不是綰絲,是璤絲,不過效果應當無異,可以替補來用。」

玲兒簡直如釋重負,聲音都輕快起來:「太好了!如此終不算負娘娘的習舞辛苦!」

施霓沖她點點頭:「事情已解決,你也不用再繼續苦著張小臉兒了,若娘娘秋後算賬打算再罰你,到時我給你說情就是了。」

「都說相由心生,姑娘生得美,心腸也好。」

「方才還苦大仇深,這麼快就敢來開我的玩笑了?」

玲兒笑眼彎彎:「不敢的不敢的。」

兩人將紅綢緞簡單的收拾在一起,很快又尋了個拖拽工具,之後便打算原路返回。

可才臨進門口,施霓忽的察覺出幾分異樣,這殿門她們方才進來時,並不曾關嚴呀……

思及此,施霓心頭隱約泛起不好的猜想,於是幾步奔近過去查看,果然就見殿門從外被緊鎖住。

玲兒當即出聲呼救,可外面卻並未傳來任何的回應,見狀,施霓心頭不由一沉。

這是有人故意要困住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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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將軍獻上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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