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事易結不易解

吃飯的時候，表大爺說起了打算到李起銀家要錢的事情。

表大娘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向家一家人真是鑽機透了，陽子在他家這麼吃苦力，就給這麼一點錢，他們真能說出口。」

「你去的時候，喊上六子，我是怕你這個壞脾氣，跟人說不了幾句話，就吵起來，帶上六子，也能有個幫襯的。」

表大爺想了想，說道：「可以，等一會陽子你去叫你六叔來，我們一起去！」

「我就不信了，那個鱉孫敢不給錢？看我不錘死他！」

「你去了，別想着打架，把錢要回來就行，你這個樣子，我真有點不放心，要不是這兩個小崽子在家，我都跟你去了。」

「你去幹啥？女人家去了，事情也多，還不如老爺們乾脆。」

「你放心，我不會和那個鱉孫打架的，我這只是說說而已，有六弟在，那個鱉孫也不敢動我！」

吃完飯，李向陽給表大爺和表大娘說了一聲，就去找六叔去了。

到了六叔家，李向陽隔着門喊道：「六叔在家嗎？」

他可不敢進去，六叔家餵了兩隻大狼狗，每次在六叔家門前過，李向陽都是小心翼翼的，光怕門口突然跑出來一隻狗。

果然，門內響起了狗叫聲，嚇得李向陽緊緊地拉住六叔家的大門，不敢讓門露出一絲縫隙來。

「誰呀？」

透過門縫，李向陽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女人從屋裏走出來。

「六嬸，是我呀，陽子。」

「陽子，是你呀，快快進來，你六叔去茅房了，馬上就出來。」

「六嬸，我還是在外面吧！」

「到你六叔家了，你要是不進去，你六叔又說我啦！」

「六嬸，你別勸我了，我不敢進！」

李向陽一着急，說出了自己怕狗的事實。

「原來你怕狗，不用擔心，都拴著，還有我給你看着，它們不會咬人的。」

不咬人，但是嚇死人，無論六嬸怎麼勸，李向陽都不敢進門去，他是真的害怕，小時候被狗咬過一次，到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夢魘。

不大一會，六叔就提着褲子從茅房裏出來了，他已經聽見了李向陽的說話。

「你不敢進，那別進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

六叔扶著六嬸進了屋門，囑咐道：「外面天氣不好，就不要外出了，也別幹活了。陽子來咱家，一定有事找我，我去去就回！」

六嬸笑着說：「別擔心我，我這個身子還需要兩個多月才能生產，家裏的小事情還是能做的。」

李向陽透過門縫看到六叔揪著兩個小子出了門。

「你哥都來了，還躲在屋裏，不去開門，讓你娘出來，是不是屁股痒痒了。」

「爹呀，你冤枉我們了，陽子哥來的時候，我們正整理書包，穿褲子，沒來得及開門是不是。」

「好，我說一句，你們的理由一大堆，現在收拾好了嗎？如果收拾好了，那就去上學！」

「你姐那？我剛才沒有見你姐？」

「我姐早就和她同學上學去了。」

「那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走？」

「我姐上初中，還有二十里路走，我兩個才上小學，去早了，教室也不開門。」

「不開門，也不要在家招人煩，快快給我滾！」

兩個男孩子出門后，和李向陽打了一個招呼，做個一個鬼臉，就急匆匆地跑走了。

六叔出門后，然後把門掩上，然後招呼李向陽：「陽子，你有啥事？」

李向陽說道：「六叔，我有一點事，到大爺家說吧！」

「好，咱們走！」

見李向陽不說，估計是在這這裏說話不方便，六叔就擁著李向陽走。

李向陽真不想和六叔一起走，六叔的個子有一米九，他和六叔一起走，就好像一個小娃娃一樣。

「你不願意和你六叔我一塊走呀！」

六叔明知道原因，但是他還是要逗李向陽一下。

李向陽無語，只好用手比劃他和六叔的身高，引得六叔哈哈大笑。

「你小子以後也會長高的！」

李向陽現在也就是一米六幾的個子，雖然他知道以後自己的身高是一米七二，但是現在很矮，以後也不可能長到像六叔那樣的大個子。

一路上，李向陽沒說什麼事，六叔也沒有問，等到了表大爺家，一切都會知道的。

等到了表大爺家，聽表大爺說了李向陽的事情后，六叔頓時火冒三丈，「小八這個鱉孫，我和你大爺一起去，看他敢不敢不給你結算工錢？」

「當初我不知道二叔是怎麼想的，陽子你來你大爺家或者去我家，也不會受這樣的窩囊氣。」

其實大家都明白是什麼原因，李向陽和李起銀是還沒出五服的一家人，而表大爺和六叔都出五服了，雖然爺爺幫過他們，但是也不能繞過李起銀，而麻煩表大爺和六叔。

「還有啥？不就是二叔看走眼了，帶出來一個白眼狼。」

表大爺在一邊氣鼓鼓地說。

連未出五服的一家人都這麼樣了，其他被爺爺帶出來的人，就可想而知了。

「二哥，人心散了，都沒有人情味了！這是為什麼哪？」

表大爺也沒有說話，他也是深深地自責，一起來的十幾個人，老大已經不在了，但是他作為老二，沒有管理好一起來的同村人，是他失職了。

當年他們十幾個人跟着李向陽的爺爺一起下東北，那時人多麼齊心，一家有難，眾人都會來幫忙。

但是這幾年，他們好像很長時間沒有聚過了。

即使他想聚齊人，但是又有幾個人能來？

「不說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

「弟妹快生產了吧，到時讓你嫂子去幫忙。」

「生完這個，就別再生了。你看看年紀多大了，還以為你二三十歲呀！」

六叔現在四十三了，即使六嬸年齡比他小兩歲，也是四十歲的高齡產婦了。

「二哥，這一胎要是一個兒子，我以後就不再要了！」

「你.....你.....我白說了，你知道嗎？二女婿前幾天來了，說起你的事，他也很難辦，況且計劃生育超生費增加了，今年是這個數！」

表大爺伸出一根手指，六叔的臉色都有點變了。

李向陽也看到了，他可不認為這是一千元，一千元也不至於讓六叔變臉色。

估計這是一萬元，簡直是要六叔砸鍋賣鐵了。

「沒錢了，給我說一聲，別硬撐著！」

「謝謝二哥，秋收完了，我認為能湊夠！」

「你二女婿問你，生完了去鎮里結紮嗎？」

六叔聽了，神色凝重，「只要這一胎是一個兒子，我不會讓二女婿為難，馬上去鎮里結紮，如果不是的話，我........」

表大爺知道六叔的心結是什麼，勸解道：「都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想開了！」

六叔雙眼含淚：「二哥，你不用勸我了，俺娘生了我們弟兄三個，只有我自己活下來，怎麼我也得兩個哥哥留下繼承香火的人，否則這一輩子我都對不起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