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沃爾科夫的故事

弗拉基米爾·伊萬諾維奇·沃爾科夫，出生在帝國西北部的一個小鎮。

他天資聰穎，很快便不滿足家鄉落後的教育條件，獨自一人離鄉求學。但來到大城市后，他發現這裏的教育體系也十分落後。不僅沒有多少像樣的學校，連學術書籍也很難搞到。

從外面傳來的消息得知，帝國正在打仗。雖然戰爭的氣息很難從遙遠的帝國邊疆傳遞到內陸，但沃爾科夫仍然感受到了戰爭對這個國家帶來的影響。食品、藥品和生活必需品限購，每隔兩周就要舉行一次疏散演練，大街上隨處可見徵兵和宣傳國家戰爭機器的海報，報紙的頭版頭條也經常被戰爭的消息所佔據。

通過不斷地牽線搭橋，沃爾科夫結識了只比自己年長十餘歲，卻已在數學界嶄露頭角的數學家迪米特里·拉夫里年科。在這位日後被稱為異界數學泰斗的人指引下，沃爾科夫有幸閱讀到了一批人界和異界有關的學術書籍，其中包括大量的數學著作。

從《九章算術》到《幾何原本》，再到高斯、希爾伯特和費馬的學術著作，沃爾科夫在知識的海洋里如饑似渴地暢遊著。他跟隨拉夫里年科等人的腳步，對世界的本源提出自己的見解，和古今中外的先賢在同一屋檐下爭辯，那一年，他不過三十三歲。

即將步入中年的沃爾科夫筆鋒一轉，指向了數理統計與經濟學。利用自己豐富的數學知識功底，他步入商界，投資建築業、紡織業與精細木材加工。「如果哲學家要掙錢，就沒商人什麼事了」，根據這句古話，沃爾科夫也頗為得意地調侃道：「如果統計學家想掙錢，就沒商人什麼事了。」

當然，沃爾科夫的成功並不僅僅來自他的數學功底，也在於他天生具有的敏銳商業嗅覺。他總喜歡投資些沒人看好的地段，深山、沼澤或是遺忘森林，都是他投資的理想地點。

第三次南國戰爭結束后，帝國的絕大部分區域已經開始往和平時期過渡，建設需求必不可少。除了常規的建材、房地產等，沃爾科夫還準備投資修建一條鐵路，以滿足廣大法力較弱的人民及建築材料所需的交通需求。

他很快確定了鐵路的路線，從帝國西部沿海，一直開到帝國東北部。「這條鐵路一旦建成，將成為整個國家的大血管。」沃爾科夫意氣風發地說，「而我，就是負責清理血液的濾網。」

「清理血液」——沃爾科夫把收取過路費說得十分委婉。鐵軌雖建成后名義歸帝國中央所有，但沃爾科夫有權對所有使用鐵軌的人或單位分一杯羹。火車上的每一個人、每一頭牛、每一個煤塊都要收費。一想到這個，沃爾科夫想得出了神，夢裏都是在黃金白銀的海洋里遨遊。

但事情不會一帆風順的。各地的建設許可需要沃爾科夫大費周章去打通，收買、勒索和暗箱操作層出不窮。很多人已經忘了他原本的數學家身份，只記得他是一個處世精明、為人狡詐、不擇手段的企業家。

所有的地方都打通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遺忘森林邊上的烏鴉鎮。他的鐵路將從烏鴉鎮的南邊擦身而過，順帶砍掉一百四十公頃的遺忘森林，搞到的珍稀木材還能再賺一筆。

烏鴉鎮保守、封閉，鎮子裏的人絕不想一條吵吵鬧鬧的鐵路從旁邊經過。對此，沃爾科夫早有準備。他打算用重金買通當地的內衛軍和政府官員，讓他們對付那些不守規矩的鎮民。

他首先派去幾個行蹤隱秘的偵探，調查烏鴉鎮的情況，同時和當地的內衛軍和政府官員聯繫上。小鎮的政府部門空缺嚴重，鎮長現在由內衛軍總長麥克拉斯基兼任。

前幾次談判都不太順利，沃爾科夫決定親自出馬，帶着自己和身為親身秘書的兒子一個傳送魔法陣來到烏鴉鎮內衛軍辦事處，直接登門拜訪麥克拉斯基。

會談非常不愉快。麥克拉斯基暗示自己已經有了合伙人，但沃爾科夫軟硬兼施，意圖堅決，兩人的火藥味漸濃，臨走時差點吵起來。走到大街上，匆匆行過的鎮民對這兩位陌生人感到詫異，但他們也不敢在烏拉之下輕舉妄動。

又是幾次會談，一樣的傳送魔法陣，一樣的爭吵。沃爾科夫先是蜷縮，再是利誘，最後演變成威脅。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沃爾科夫十分無禮地大叫，「什麼監視啊，公開處刑啊，還有礦石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的人早就把這裏查透了！如果你不想你的事被抖出去的話，就最好老實點！」

麥克拉斯基的臉色變了。那張如同冷鋼的臉龐變得鐵青。沃爾科夫突然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大禍。

「你讓我老實點？我不知道誰該老實點。」

麥克拉斯基站了起來，一旁的房間門現出賈巴格那張噁心的胖臉。沃爾科夫和他兒子也站了起來，但不是準備對峙，而是準備離開了。

「你真覺得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偵探在幹什麼嗎？他們早就進土裏睡覺去了。」麥克拉斯基冷冷地說，「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說嗎？因為你們兩個很快也要進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賈巴格帶着他的小弟衝進房間，沃爾科夫和他的兒子撞破窗戶就沖了出去，來到大街上狂奔。賈巴格的人從窗戶里鑽出來，掏出火槍、弓箭和法杖，沖着沃爾科夫和他的兒子射擊。

沃爾科夫只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陣爆炸，還有什麼東西倒地的沉悶聲音。他完全嚇破了膽，頭也不回地衝進小巷，眼前突然出現身穿大衣，背後是漆黑羽翼的柯萊爾和他的小弟。

然後，他就來了這裏，第十七大街角。他的兒子死在大街上，而他則一直躲到今天。

-------------------------------------

聽完沃爾科夫的自述，約翰第一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人也不算什麼好鳥。但誰叫這人現在對我們用處呢？「你為什麼不跑？」他問。

「因為這事情還沒有結束。」沃爾科夫說，「我一定要拿下這裏才行。」

「什麼意思？你還沒死心嗎？」約翰的語氣變得嚴厲，「你的兒子死了，你也差點沒命，你現在卻還在想着你那破鐵路的事？！」

「你懂什麼？」沃爾科夫站起來，「你知道我為這條鐵路付出了多少心血嗎？你知道我投入了多少錢，多少人力，多少時間嗎？我的兒子死了，所以他不能白死！這條鐵路非建成不可！」

「你……」

「喂喂喂！」艾力可插嘴道，「你剛剛說什麼呢？我不許你砍掉遺忘森林的一草一木！」

沒想到，沃爾科夫只是側目瞥了瞥艾力可，完全沒把他放到眼裏似的。兩人都處在氣氛之中，但還是約翰先冷靜下來，問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麥克拉斯基他們，到底在這裏幹什麼？」

沃爾科夫低下頭：「是礦石。」

「礦石？」

「對，就像頭頂的這塊。」沃爾科夫的語氣有些悔恨，似乎是在責備自己為何沒能早日發現這塊商機，「這個地方的礦石不多，但烏鴉鎮的地下，藏有大量價值不菲的礦石。據我所知，這些礦石對人的法力回復很有幫助。」

「麥克拉斯基來到烏鴉鎮后，一邊用他的手段控制這個小鎮，一邊和一個神秘的合伙人聯繫，在烏鴉鎮秘密開採礦石。開採出的礦石都歸合伙人所有，麥克拉斯基和他的人則從中撈得油水。」

「他們在哪裏開採？」

「現在的話，是白玉教堂的地下。那是個老建築，現在被麥克拉斯基當做屯糧食的地方用。」

「是非法的吧？」

沃爾科夫用狐疑的態度盯着約翰：「當然。」

「好！」約翰拍手叫好，「烏鴉精，在你剛剛來之前，我已經讓你的朋友去給庫里木和長門有信送信去了。他們一接到信，就會明白沃爾科夫已經找到，而我們就可以放手幹了！準備好吧，烏鴉精，很快就要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