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心裏的種子
村子裏的生活平平淡淡，一晃就過去了五年。五年時光里，由於林胥與昱霖勤加練習，毫不放鬆，一舉練至第十層。如今兩人都已經十八歲了，算是長大net了。村長有意與林胥父母談親事，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林胥只是推脫，昱霖也不着急，倒還幫着林胥，勸說爺爺以後再談此事。
一天，在木環村通往外面城鎮的大道上，一對男女有說有笑地前進著。男子面相清秀，有如刀削出來的輪廓，為他增添了幾分英俊。男子雙目有神，不帶一絲雜質，彷彿清泉。長至肩頭的頭隨意地披着，不顯凌亂。雖然一身青sè麻衣，但不顯得土氣，反倒是英挺無比。
一旁的女孩兒倒是生得標緻。水靈靈的大眼睛透出逼人的活力，兩條長至腰部的蠍子辮，增添了幾分頑皮。女孩兒著一身楓紅的連身長衣裙，將整個腿都沒住了。可女孩兒走動幅度大，時不時看見一隻杏黃sè的繡花鞋蹦了出來。
這對男女正是林胥與昱霖。
昱霖蹦蹦跳跳，猶如一隻活潑撒歡兒的兔兒。她突然跳到林胥面前，摟住林胥背了包袱的右手。
林胥面露苦笑，道：「昱霖啊，這個……男女有別，你能不能不要摟着我的手，被別人看見了不好。」
昱霖卻不依他的話，轉過身盯着林胥，盯着他好一會兒才說道：「那rì可是你親口說的，『咱倆可結金蘭，不結連理。』」
林胥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我說的，怎麼了？」
昱霖聽得這一句，手一指，說道：「那你去街上問問，有誰會說妹妹不能摟着哥哥的？」
林胥邊聽邊想把手抽出來，可無濟於事。他又道：「可我們又不是親兄妹，我認你做妹妹的事也只有村長和我父母知道。其他人見了，會對你指指點點的。」
昱霖裝着沒聽見，不依不饒地抱着林胥的手臂。
林胥實在拿昱霖沒辦法，只好搖了搖頭，任她去了。
昱霖見林胥不再拒絕，自然是高興，不停地說着話，像是清晨的鳥兒嘰嘰喳喳。這樣走了半個小時，兩人終於看見了一座破舊的牌樓，上面寫着「零yīn鎮」三個字。
昱霖見到了目的地，心情更是大好，鬆開了林胥的手，往城裏跑去。林胥連忙叫住她，皺着眉道：「你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人販子，把你關久嘍。」
昱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晃着林胥的手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久沒出來了，這次要不是你來鎮上幫叔姨買東西，我都得不到解放呢！」
「你還好意思說！我冒險把你偷偷帶出來，若是讓村長或者我爹媽知道了，那我可就等著挨罵吧！」林胥想到這裏，立馬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沒事沒事，二狗和水生哥會幫我隱瞞的，他們要是說出去了，看我回去了怎麼收拾他們！」昱霖惡狠狠地說着，又沖林胥眨了眨眼，拉着林胥的手臂往前走，「好啦，胥哥哥就不要再擔心啦。出來玩就是要開開心心的，你看你這樣子，好像是我逼你出來一樣。」
林胥白了她一眼，卻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好悶頭悶腦地往前走去。
此時臨近正午，兩人隨便吃了些東西。吃完后，昱霖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林胥去大街上，這裏看看，那兒瞧瞧，遇到喜歡的便叫林胥買下來，林胥見昱霖這麼高興，剛才的顧及都拋諸腦後，跟着昱霖四處跑。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林胥老早就買好了爹媽交代他要買的東西，可昱霖自然不會那麼早回去。一下午的時間，林胥陪着昱霖幾乎跑遍了鎮上幾條街。
黃昏rì近落，林胥抬起頭看了看時辰，對昱霖道：「昱霖啊，快到戌時了，我們快點回家吧，不然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昱霖望了望天空，抱怨道：「這還很早嘛，我還沒玩夠呢，再等會兒吧，好不好？」說着，拉着林胥的手臂晃了起來。
林胥這下可為難了，他撓了撓頭道：「但是回去晚了，村長可是會現的…..」
「不要緊，要是真的被爺爺現了，你就說是我自己偷偷溜出來的。」
林胥擺擺手笑道：「怎麼能讓妹妹挨罵呢？」他朝四周望了一下，看見一件店鋪又道：「這樣吧，你這一路上盡買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兒，我們去那家店，給你挑一件好看的衣服。買完后，咱們就回村子，好不好？」
「給我買新衣服？」昱霖一聽即喜，當下便拍掌歡呼。要知道村裏生活節儉，雖不是買不起新衣服，但也是必要時分譬如過年才會置辦。自小到大，昱霖的衣服多為鄰居幾位大媽縫製，縫來縫去都是一樣，毫無新意。雖說昱霖不敢嫌棄，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心裏想有一件漂亮衣服實在是夢想已久。
此刻她望着不遠處的衣鋪，一想到馬上就能挑選漂亮衣服，心裏就如吃了蜜一般。她笑眯眯地道：「好吧，就聽胥哥哥的安排。」她一把挽起林胥的手，朝店鋪走去。
走進店鋪，老闆見是兩個鄉下孩子，也不嫌棄，馬上跑出櫃枱，堆著笑，道：「二位客官歡迎光臨敝店。」
林胥望了望店內擺出的衣服，道：「今天是我妹妹的生rì，我籌劃着讓她挑一件衣服，可走了幾家店，都未曾找到一件合適的衣服，不知是我妹妹眼光高還是……」
林胥話沒有說完，老闆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老闆心領神會，馬上介面道：「客官您可是來對地方了。別看小店簡陋，可也是老字號了，無論您妹妹喜歡什麼款式花樣的，我們這兒應有盡有。」
林胥點點頭沒有說話，倒是昱霖瞧著滿屋顏sè款式各異的衣服，每件衣服都看了不少眼，雖然看上了幾件，但感覺都不太適合自己。老闆知她心思，走近一步說道：「小老兒瞧姑娘貌美如花，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容，無論是穿了本店哪一款，那都是極好看極漂亮的。」
昱霖聽着老闆的吹捧話，心裏自然高興。她回謝了一句，老闆又繼續說道：「本店新進一款，小老兒覺得非常適合姑娘，您不妨一試。」
昱霖初時以為這些漂亮的衣服只可飽飽眼福，隨便買上一件便可。誰知可以試着穿上，也不管是否真的適合自己，只顧歡喜道：「當真可以試穿？」
老闆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了，衣服只有穿在身上，才知道適不適合。那您去內房換裝試試？」
昱霖鬆開林胥的手，對林胥道：「那我進去試衣服去了。」
林胥點點頭。老闆走在前面，指引昱霖去了內房。
過了幾分鐘，老闆率先出來，示意林胥稍等幾分鐘。又過了一會兒，從裏屋傳來一陣腳步聲，林胥將目光轉向裏屋門口，等待着昱霖的出現。
只見門簾被掀開，率先踏出來的是一隻黃sè的繡花鞋。林胥瞧著知道是昱霖的鞋子，眼神自下至上，盯向了門口。
緊接着一雙素手從內探出，握住門簾的一邊，慢慢掀開，直至簾內的人兒完全顯露在林胥面前。
這一刻，林胥望着眼前的人兒，呆了！
深紫的華衣裹身，外披淺紫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光華流動輕瀉於地。三千青絲用帶束起，但美中不足插著一根樸實的木簪，一縷青絲垂在胸前，雙頰邊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如花瓣般的可愛，整個人好似百花叢中紛飛的蝴蝶。
昱霖低着頭，玩弄著胸前的青絲。她不敢抬頭看正盯着自己的林胥，只是輕聲問道：「胥哥哥，我好看嗎？」
等了幾秒，昱霖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鼓起勇氣抬起頭，現林胥仍是獃獃地望着自己，看來根本沒有聽見剛才的話，不由地有些氣惱。
她微微一跺腳，嬌嗔道：「胥哥哥！」
林胥聽見叫聲，猛地驚醒。望着眼前的昱霖，他覺得是一種完全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美。他咳了一聲，強自鎮定，問道：「啊……嗯，你剛才說了什麼？」
昱霖白了他一眼，想起剛才那句話，臉又是羞紅，「我問你，我好不好看……」
林胥認真地打量着眼前的昱霖，沒有剛才那般失神無禮。
他的目光落在昱霖的頭部，總覺得差了什麼。他想了一下，從包袱里掏出一隻黑sè的木簪。簪子制工jīng美，簪身雕刻着兩隻迎面盤旋纏繞的鳳凰。鳳凰栩栩如生，彷彿正要振翼高飛。兩隻鳳喙之間鑲嵌著一顆皎潔的圓珠。此時圓珠正散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林胥走上前，繞到昱霖身後，輕聲道：「戴上這隻簪子，就更加漂亮了。」
昱霖應了一聲，乖巧的站在原地。林胥輕輕地拔出木簪，放進懷裏。烏黑的秀擺脫了木簪的束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林胥頭也不回，伸出手對老闆說:「老闆，勞煩給我拿一把梳子。」老闆應了一聲，連忙從櫃枱里拿出一把檀木梳，遞到林胥手中。
林胥左手托著烏絲，右手握著檀木梳，從頂一路梳到尾。柔順的絲躺在手心，彷彿有流水在流淌。林胥用梳子挑起尾端的絲，漸漸抬高，然後用左手握住，接着大小拇指挑起一小綹頭，向兩邊彈shè出去，留下左手中的那一束。林胥放下右手中的木梳，把左手中的頭分成三份，左右兩束交叉纏繞在一起，中間的一束留在裏面，等到左右兩束纏繞到齊肩高，再把中間一束向上提起，以此托起左右兩束頭纏繞而成的髻。林胥用左手托起髻子，右手拿起雙黑鳳簪，從中間部位插入，然後又往上抬一層再插入，這樣反覆插入六次后，算是大功告成。林胥走到昱霖面前打量沒點頭道：「可以了。」老闆知趣的拿來銅鏡，好讓昱霖看清自己現在的樣子。
昱霖望着鏡中的人兒，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層層堆疊的絲如同簾幕一般散在兩肩之後，頭頂上的雙黑鳳簪深入頭之中，只余兩個鳳與那顆散著淺淺光暈的圓珠在外。正面望去，鳳與散佈的頭竟巧妙地結合為一體，彷彿化為真的鳳凰。
昱霖越看越心喜，快步走到店門口的大銅鏡處，轉了一圈。此時已至黃昏，明黃的陽光直接灑在昱霖身上。
這次就連老闆也看得痴了。他的眼中彷彿有兩隻鳳凰騰空而起，追逐著一顆散著光暈的明珠。昱霖宛如乘着仙禽降臨凡間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林胥心中也是覺得奇妙，他腦中浮現的情景與店老闆相差無幾，他不曾想會出現這麼神奇的效果。他沒有像剛才那般痴獃，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欣喜的昱霖。
他見昱霖在銅鏡面前轉得都不想停下了，輕喚一聲，將昱霖叫了過來。
「怎樣？這件衣服好看嗎？」
昱霖點點頭，甜甜地笑着道：「好看！不過我沒想到胥哥哥連幫女孩子梳頭都這麼在行！」
林胥擺擺手，笑道：「在家有時幫着母親梳頭，小意思罷了。」他轉過身，對老闆道：「老闆，你的品位真不錯！這身衣裳多少錢，我買下了。」
老闆見林胥這麼爽快，心中欣喜，連忙上前笑道：「客官您真是爽快，這套衣服穿在您妹妹身上，真是它前世修來的福分。這樣吧，這套衣服原價二兩半銀子，我給您優惠，二兩銀子。」
林胥連忙擺擺手，道：「這麼漂亮的衣服，當得起二兩半銀子這個價，不用優惠。」
老闆以為林胥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趕緊道：「您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件衣服是漂亮，穿在您妹妹身上更是讓它光彩倍增，俗話說：人靠衣裝。可是這件衣服穿在您妹妹身上，卻是衣靠人裝了。」
林胥聽了哈哈大笑，昱霖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笑。林胥拍了拍老闆的肩膀道：「老闆您可真會說話。即然這樣，那就二兩銀子吧，不能拒絕老闆的美意。」說完，掏出二兩銀子，遞給老闆。
老闆美滋滋地接過銀子，滿臉堆笑。
林胥望着昱霖道：「換上原來的衣服吧，咱們回家。」
昱霖點點頭，花了些時間，打扮回原來的樣子。林胥朝老闆拱拱手道：「若有親朋好友要買衣裳，我定會向他們推薦貴店。」
老闆聽了這話，笑得更是合不攏嘴，連聲稱謝，並將兩人送至店門口，又說了些客套話。林胥擺擺手，示意老闆不用再送。老闆站在店門口，目送兩人走出街口。
走在大街上，昱霖又摟着林胥的手，兩人慢慢地走在街上，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們倆是一對情人，用羨慕的眼神望着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走。
走了一會兒，昱霖彷彿想起了什麼事。她抬起頭，開口問道：「胥哥哥，今天一下午好像都是我在買東西，你自己一點兒都沒買。」
林胥輕「咦」一聲，假裝驚訝地道：「還有人記得我啊？」
昱霖聽此話，知道林胥有意捉弄她。她感到不好意思，臉紅道：「人家玩得太高興了，所以忘記了嘛……」
林胥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哎…被遺忘真是可憐…….」
昱霖禁不起林胥捉弄，使勁掐了林胥一下，痛得他直叫喚。她白了林胥一眼，嬌嗔道：「哎呀，對不起啦。那你想怎麼補償，我照做便是了。」
林胥見魚兒已上鈎，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四個銅錢，指著前方賣糖葫蘆的大媽道：「一下午你使喚我做這做那，我也使喚使喚你。你幫我買兩根糖葫蘆回來。」
昱霖接過銅錢，撇了撇嘴，跑向前方，買了兩串糖葫蘆回來。她扭過頭不看林胥得意的表情，雙手拿着糖葫蘆，遞向林胥。
林胥伸手接過一支，送進嘴裏就是一咬，然後故意使勁地嚼，弄出很大的聲音。吐出其中的籽，裝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道：「真是太好吃了！」
昱霖喉嚨蠕動了一下，明顯很想吃，但她輕哼一聲，表明自己不受誘惑。
林胥直想笑。他繞到昱霖面前，裝成疑惑的樣子，問道：「你不吃嗎？」
昱霖又把頭扭向一邊道：「這是給你買的補償，我…我不吃！」
林胥暗笑一聲，遺憾地道：「這麼好吃的東西，給你吃你竟然不吃。哎，那我就不客氣了啊。」說完，便伸手去拿另一支糖葫蘆。可剛要抓住的時候，糖葫蘆一閃不見了。林胥再見到它時，已被昱霖送進嘴裏了。
「不吃的是傻瓜！」昱霖沖林胥吐了吐舌頭，順帶將籽吐了出來。
林胥假裝吃驚，大叫道：「這是我的補償，你怎麼真的吃了？說話不算話，快點快點，快去再給我買一串回來！」林胥又從懷裏掏出兩個銅錢，遞到昱霖面前。
昱霖沒有伸手去接，反而側過身不去看他。她一邊咬着手裏的糖葫蘆，一邊說道：「這一根可是你讓我吃的，我可沒有說話不算話。」
「我可沒說讓你吃，只是你自己貪吃，想些理由騙我的糖葫蘆吃！」林胥抖了抖手中的糖葫蘆，示意她快去。可昱霖這下可不上當了，怎麼也不肯動了。
林胥眼珠一轉，還想勸她，可誰知旁邊突然閃出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兒，朝林胥握著同銅錢的手撲了過來。
林胥初時沒注意，只顧著催促昱霖；等到瞟見一個人朝自己衝過來時，心中雖然猜到是來搶錢的，但終究還是因為慌張頓了頓。他急急地握緊拳頭，手往回縮。
可終究還是晚了。
林胥驚呼一聲，手裏的錢被搶走了！
撲來的小男孩兒身手敏捷，動作急，搶過錢后迅向前跑去！
昱霖聽見林胥驚呼，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等她轉過身，只見自己身旁掠過一道身影。昱霖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后領！
前沖的小男孩兒就這樣被她提了起來！
林胥見小男孩兒被昱霖抓住了，心中一喜，連忙跑上前。
昱霖將小男孩兒放下，兩人頓時將他圍了起來。
林胥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兒，只見他衣着整齊乾淨，不像街頭要飯的乞丐，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搶別人的錢呢？他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兒，挑眉質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麼還搶別人的錢？」
小男孩兒聽聞林胥的質問，非但沒有感到羞愧，反而笑嘻嘻的。他沖昱霖手中的糖葫蘆一指，笑道：「這個…好吃…我也要…」
林胥聽他說話口齒不清，更是覺得奇怪，沒有理他說的什麼，繼續問道：「你家住在什麼什麼地方？你爹娘在附近嗎？」
小男孩兒依舊笑嘻嘻的，口中的話也絲毫沒變：「這個…好吃…我也要…」
林胥皺了皺眉，望向昱霖。
昱霖點了點頭，將小男孩兒轉了個身，輕聲細語地說道：「小弟弟，只要你說出你家住在哪兒，姐姐就給你買一根糖葫蘆，好不好？」
小男孩兒聽昱霖如是說，終於回過了神，高興地拍了拍手，笑道：「那你…你先給我買一根，我再…再讓你們跟我去見…去見爺爺。」說完，張開手將握著的兩枚銅錢還給了昱霖。
昱霖接過錢，抬起頭沖林胥聳了聳肩。林胥無奈地點了點頭，只好示意她去了。
昱霖跑過去買了一根，送到小男孩兒手裏。小男孩兒像是高興極了，一口咬下最頂端的糖葫蘆，大快朵頤地嚼了起來。
林胥見他吃得這麼猛，連忙出口道：「小心裏面的籽……」還只剛說完，便聽見「嘣」的一聲從小男孩兒的嘴裏傳了出來。
小男孩兒卻不在乎，直接連那籽也一同嚼了，一時間只聽得刺耳的「嘎嘣」聲。
林胥和昱霖在一旁聽得心驚，生怕小男孩兒把他那一口牙給崩壞，可見他不在乎的樣子，覺得實在有些神奇。
小男孩兒又咬下一個糖葫蘆，忽然沖兩人道：「你們……你們倆跟我去見爺爺吧。」說完，徑直走向一旁通往樹林的大路了。
林胥和昱霖聽着小男孩兒的語氣，只覺得像是自己求着他去見他的爺爺，當下苦笑着對視一眼。可對方是個小孩兒，難不成要計較一番？當下兩人只好跟着他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幾步，現這條路正是回木環村的路。既然順路，兩人也就輕鬆了。
又走了幾步，兩人現前方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底下正站着一個年邁老頭。此刻他面對着三人，自然看見了迎面走來的三人。
小男孩兒看見前方的老人，立馬飛奔著撲了過去。眨眼間，小男孩兒竟已經跑到了老人的面前！他笑嘻嘻地叫道：「爺爺！」
老人聽見聲音，連忙伸出雙手，穩穩地接住了飛撲過來的小男孩兒。他看着小男孩兒笑道：「跑到鎮子裏去玩也不跟爺爺說一聲，害得我以為你被別人給捉走了！」
小男孩兒將手中未吃完的糖葫蘆遞到老人面前，笑嘻嘻地道：「爺爺你看，糖葫蘆！是那兩個凡人給我買的。」說完，伸手朝林胥和昱霖指去。
老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牽着小男孩兒朝兩人走了過去。
林胥和昱霖見老人走了過來，也是快步上前。等到眾人相隔只差五米的時候，老人突然站定，疑惑地道：「你們…你們倆身體內怎麼有北月宗的真氣流動？」
兩人聽老人說出這句話，心裏頓時大驚！
林胥倒是不知道北月宗是個什麼地方，他驚訝地是，這個老人竟然看出他們兩人身上有真氣流動！他沒多想，慌忙應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老人沒有回答，反而臉sè凝重地望着兩人，問道：「你們是不是曾遇見過一個老頭？」
兩人一聽又是大驚，口中同時支吾地道：「你…你這又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聽兩人這語氣，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他嘆了一口氣，將小男孩兒抱起，摸了摸他的頭，臉sè竟然頓時變得蒼白，一下子老了許多。
「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老人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弄得兩人摸不著頭腦。兩人對視一眼，不知所措。
老人見兩人滿臉疑惑，苦笑着沖兩人擺了擺手，說道：「天理循環，盛衰有定。看來這一劫……這一劫……」
老人說到此處，心中往事似乎被觸動，忽而悲嘯道：「難道這一劫，我們爺孫倆註定是躲不過去了嗎！」
林胥不知道詳情，聽老人悲嘯，心裏也生出了苦楚。他上前一步，正想詢問，不料老人沖他擺了擺手，嘆氣道：「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林胥一聽，不由地愣住了。這句話，像是在什麼時候聽到過。
老人盯着兩人看了一會兒，忽而笑道：「你們二人倒是努力，幾年之內竟然已經修鍊到鍊氣第十層，看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深深地望了兩人一眼。
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聽明白，只是困惑地看着老人。
老人突然哈哈大笑，再也不理兩人，反而摸了摸小男孩兒的頭，問他道：「你可喜歡這裏？」
小男孩兒聽了沖老人天真一笑，答道：「喜歡！」說完之後他又覺得少了什麼，忽然看見自己手中的糖葫蘆，又補充道：「特別是糖葫蘆！」
老人聽了又是大笑，說道：「好！喜歡就好！既然躲不過去了，那咱們爺孫倆這幾天乾脆就在這裏多逍遙幾rì！」說完，牽着小男孩兒轉身，大踏步朝前走去。
「求大道以彌兵兮，盈萬物而脫！」
「求大道以…以彌兵兮，盈…萬物而…而脫！」
一老一幼的聲音響徹四方，拖着長長的背影走在路上。昏黃的暮rì照在他們身上，顯得凄涼，滄桑。
兩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竟都是痴了。林胥心裏只想問個清楚，伸手yù挽留，可等他回過神，再看向這爺孫倆時，卻驚異地現前方早已沒了兩人的蹤影！
「求大道…以彌兵兮……？」林胥喃喃地重複道。
「盈萬物而脫……」
「求大道以彌兵兮，盈萬物而脫。」————兩句出自李亞鵬版《笑傲江湖》電視劇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