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

第四章 父子

剛剛到酉時,兩人匆匆忙忙地趕回了村子。此時天有些黑了,兩人見村頭就在前方,也就不急了。

林胥低着頭回想剛才遇見的爺孫倆以及他們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昱霖倒是沒想那麼多,她看見村頭跑來兩個人,聚氣於眼,看清了來人。

「二狗,水生哥?你們怎麼跑來了?」

昱霖聽見是這兩人來了,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林胥聽見兩人的名字,也回過了神,看向了跑來的兩人。

昱霖不等兩人站定,連忙問道:「難道我爺爺現我偷跑出來了?」

林胥聽她這麼說,心情也是緊張了起來。

二狗和水生還未站定,就聽見兩人問,頓時白了兩人一眼。二狗喘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道:「我們辦事,你們倆儘管放心。兩邊都被我們給唬住了,現在都沒起疑心。」

「你們怎麼說的?」林胥有些不放心,連忙問道。

水生沖他眨了眨眼,笑道:「林叔問我你怎麼還沒回來,我說你被昱霖拉去她家討論功課去了;村長問我昱霖去哪兒了,我說昱霖跑到林胥家去討論功課去了。」

「什麼?」林胥和昱霖同時驚呼出聲,嚇了水生和二狗一跳。「你們怎麼能這麼說呢?村長晚上沒事,一般都去我家跟我爹媽說會兒話,這時辰,只怕已經動身了。」

「啊?」二狗和水生一聽,立馬愣住了。「怎麼…你們倆怎麼事先也不告訴我?我要知道是這樣,就不這麼說了。」二狗和水生着急地看着林胥和昱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林胥見兩人一副焦急的樣子,當下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已經想到解決的方法了。」

其他三人聽他這麼說,都是一臉好奇,昱霖當先開口問道;「哦?什麼辦法?」

林胥淡淡地說道:「你們三人不要動,待會兒我先把我爹娘要我買的東西悄悄地放回家,之後我們四人在這裏碰面,一起去我家,反正你們倆的家離我家不遠。待會兒他們大人要是問起,我們就說去河邊摸魚去了。」

昱霖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那你可別被現了,不然可就前功盡棄了。」

「你還不放心我嗎?」林胥沖她眨了眨眼,又沖二狗和水生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朝村裏走去。

還沒過兩分鐘,三人便看見林胥跑了回來。

「這麼快?被現了吧?」走在最前面的水生目瞪口呆地望着林胥問道。

林胥哈哈大笑道:「當然沒被現,若是被現了,我還能在這裏嗎?」

四人聽他這麼說,都是笑出聲來。

「好了,咱們走吧。記住我剛才說的,按原計劃進行。」林胥又重複一遍剛才所說,三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四人正準備走,昱霖卻是停了下來,跑向一旁的水井。三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對視一眼,都是聳了聳肩。

昱霖打起一桶水,沖還在原地的三人招了招手。三人會意,走了過去。

林胥見她打了一桶水,好奇地問道:「昱霖,你打水幹什麼?」

昱霖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說咱們去摸魚,可身上一點水也沒有,說出去誰會信啊?」

三人聽她這麼說,恍然大悟。

「還是你想的周全。」林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道:「虧你心思細膩,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昱霖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是當然。」說着便讓三人捲起褲管,自己用手舀起水潑在三人的褲管上。

她想了想,又蘸了些水灑在三人的胸前。做完這一切,她拍了拍手,滿意地說道:「這下應該差不多了。」

四人同時點了點頭,朝村裏走去。

走了十幾分鐘,四人來到一間草屋前,林胥沖幾人擠了擠眼,抬手敲了敲門,沖裏面喊道:「爹,娘,我回來了。」

「孩子他爹,是小胥回來了….」門內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來了來了…」

只聽得「吱呀」一聲,一個婦人將門打開了。

「雲姨好!」昱霖當先甜甜地叫了一聲。

被喊做「雲姨」的婦人見是昱霖,頓時眉開眼笑,連忙握住了昱霖的手,將她拉進了房。

「孩子他爹,昱霖過來了,還有二狗,水生,你們都來啦?」

二狗和水生看了林胥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昱霖眼睛一轉,插話道:「還不是想雲姨了唄。」

雲姨聽了,一刮她的鼻子,笑道:「想我了?只怕是想我做的飯菜了吧?」

二狗湊上去,連忙笑道:「是的是的,什麼事都瞞不過雲姨。」

「那你們先去一旁坐着,我這就去給你們弄幾道菜。」雲姨笑着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往廚房走去。

四人見事情好像沒有穿幫,心裏一陣竊喜。林胥帶着三人往裏走,穿過一道門,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床上,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爹,我回來了。」林胥沖那男子喊了一聲,又從旁搬出四個小凳子,和四人坐在一起。

「嗯。」中年男子應了一聲,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問道:「你今天買完東西之後,又去哪裏了啊?」

四人私底下用眼神偷偷交流了一下,林胥這才說道:「我回家時見你們不在家,便和昱霖、二狗還有水生哥到河邊摸魚去了。」

「但我聽水生說,你是去昱霖家討論功課去了,怎麼半道又去摸魚啦?」中年男子責備地看了林胥一眼,似在怪他三心二意,可終究愛子,不願責打,只是又多瞪了幾眼。

林胥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中年男子吧嗒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小胥你也不小啦,做事還是這麼不穩,要按平常人家,早就子承父業,幫着做事打打下手,可你偏愛讀那勞什子書。好吧,你讀就讀,做父親的總是替兒子想,你願讀我也支持你,可你也不該到處玩耍,浪費那麼些時光。再說讀那些書有什麼用,又不掙錢,難不成你以後也學那教書先生,到處教人讀書?這可維持不了生計呀!」

林胥靜靜地聽着父親吐出滿腹牢sao,雖然心裏不贊同,但也不至於出言頂撞。其他三個孩子知道林胥挨罵,但也不敢出言相幫。

中年男子說了一大段話,心裏似乎舒暢多了,他搖了搖酒罐子,見喝空了,只得放下。他掃了其餘三人一眼,忽然問道:「摸魚去了,那魚呢?」

四人一聽,心裏頓時一驚。林胥看了三人一眼,支支吾吾地道:「魚啊…那魚…我們把它給放了。」

「放了?」中年男子又看了林胥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另外三人,三人會意,趕緊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瞄了一眼眾人的褲管,又看了看幾人胸口,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酒,有些遺憾地道:「放了幹什麼?還不如帶回來讓你們雲姨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

「林叔您說的可真對,我們光想着玩兒了,哪想着吃呢?下次我們再去摸魚,定給叔你摸幾條又大又肥的魚回來。」水生在一旁笑呵呵的應道。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夾起花生米吃了起來。

昱霖看了林胥一眼,見他沖自己挑了挑眉,當下會意,轉頭問中年男子道:「林叔,我爺爺今天沒來陪您喝酒?」

中年男子一仰頭,將杯中的酒盡數倒入口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這才說道:「你爺爺去程老三家了,聽別人說好像是有些事要商量商量。」

聽他這麼說,四人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這時廚房裏也傳來雲姨的聲音:「小胥,將飯桌擺出來……」

翌rì清晨,林胥起得很早,站在自家後院打着「鍊氣cao」,父親洗了一把臉,便去了打鐵鋪,母親也提着農具去田中勞作。

今天是休息rì,學堂不用上課,林胥打完cao,便去找先生請教一些問題。回家時還向先生借一些書,打清閑的rì子。

下午,林胥正坐在自家門前的空地上閱讀借來的書。正讀得興起,聽見有一個人朝自己走來。他抬頭一看,原來是村中的年輕獵戶李力。

「李大哥,這麼早就回來了?」林胥放下書,笑着對李力道。

「是啊,打不著獵物,只好提前回來嘍。」李力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怎麼會打不著獵物了?以前一個下午下來,打得獵物不是挺多的嗎?」

「我怎麼知道呢?」李力又嘆了一口氣,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沖林胥道:「我聽人說附近有個村子被野獸襲擊了。」

「野獸襲擊?那是怎麼一回事?」

李力聳了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聽人說是有大群的野獸奔襲過他們的村子,連房子都撞倒了幾間。」

「啊?那豈不是有很多人受了傷?」林胥見他說的如此嚴重,立馬關切地問道。

李力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只怕是了,那麼多的野獸踩過去,他們沒防備,可不得受傷嗎?」

「可野獸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人住的地方去呢?按理說,應該遠離才對。」林胥想了一會兒,不解地問道。

李力聽他這麼說,低頭想了想,一拍手道:「對哦,最近獵物越來越難打了,按理說應該是躲進深山裏了,現在怎麼反而自動送上門了?」

他又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通,只得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只希望這野獸不要來襲擊我們村子就好了。」說完跟林胥打了一聲招呼,往自己家走去。

林胥應了一聲,又坐回椅子上,拿起書看。可他看了一會兒,又想起李力剛才說的事,心神不定,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實在看不下了去了,只好作罷,收了椅子,將書放回家中。

他倒了一杯水,走到門外,朝四周看了看。

他一眼掃去,正巧現一隻燕子銜著東西飛過,盤旋了一圈落在自家屋檐上。林胥的眼神順着燕子移了過去,又在鳥巢中現了幾隻探出頭的幼小燕子,原來它是在哺育她的孩子。

他盯着鳥巢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白愈增的父親,連忙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屋中,關上房門,朝一旁走去。

他行了幾分鐘,看見前方的打鐵鋪,立馬加快了腳步。走到鋪子門口,他看見父親**著上身,滿頭大汗,正揮舞著鎚子,捶打着石案上的生鐵。

他愣了片刻,忽而叫了一聲:「爹!」

他父親初時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當是幻聽了,愣了一下,也沒抬頭,繼續打鐵。林胥見了這一幕,心裏一酸,當下加大了聲量,又喊道:「爹!是我。」

這下他父親聽得實了,但也是不敢置信地望向了門口。見真是林胥,面上先是一喜,可隨即又淡淡地說道:「你來幹什麼?不是在家看書嗎?」

林胥笑了笑,說道:「只知道看書,那就不是您的兒子了。」說完,走進打鐵鋪,接過父親手中的鎚子。

他父親先是一愣,見林胥拿過鐵鎚,繼而開心地笑了,退後一步,讓出道供林胥進去,自己去一旁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林胥也沖他一笑,站到父親剛剛站的地方,揚起了手中的鎚子。

他父親看上去是喝水,可眼神卻是擔憂地望向了林胥,生怕他揮舞不動。林胥知道他心裏所想,當下一笑,手臂使勁,只聽得「當」的一聲響,石案上的生鐵竟被他一錘打扁了!

他父親見此,心中大訝,將口中的水都噴了出來,四散的水珠落在紅通通的生鐵上,頓時化為陣陣白氣,伴隨着「滋滋」的聲響。

林胥放下鎚子,笑着看向自己的父親。

他父親見他看向自己,沒有說什麼,而是挑了挑眉,端著茶杯朝裏屋走了進去。

一進屋,陣陣打鐵聲此起彼伏。

他拿起扇子,躺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順便捏了捏胳膊。他閉着眼睛搖著扇子,不過一會兒便響起了一陣打鼾聲,竟是睡著了。

這久違的覺,帶着久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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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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