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陸長淵悵然若失,站在一側,輕喊:「師弟……」

像是玩偶被觸發了開關,蕭靖渾身一顫,僵硬地轉過頭,切換到任務模式。

他揚起一抹笑容,一板一眼道:「師兄,你來了。」

陸長淵心頭一沉,大手蒙住他的雙眸,「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他的笑,不達眼底,帶著幾分酸澀,比哭還難看。

放下手,他的笑容依舊在,呆板的、不帶任何感情。

蕭靖揚起嘴角,笑容愈發燦爛了,「師兄來了,我很開心。」

然而,哪怕是柳元白,也不覺他的笑容很開心。

陸長淵手腳發冷,沉聲道:「你跟我回去。」

「不行的,」蕭靖出乎意料地搖頭,堅定說:「我不走,我要等師兄過來。」

「我來了。」陸長淵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麼,又說一次:「你受傷了,跟我回去。」

忽然,蕭靖僵直了,他一動不動,似是沉思。

在指令中,他要在這裡等人,可是否要離開呢?

系統看著這一幕,急壞了:「宿主,這託管模式太差了,人物無法隨機應變。」

「我去吧。」

「不行啊,系統仍在查殺魔種,一旦中斷,就前功盡棄了。」

蕭靖聳聳肩,安撫說:「放心,我的運氣一向很好,不會有事的。」

系統抱著懷疑的態度,靜觀其變。

很快,在數據分析后,npc蕭靖不願離去,仍說:「我要等師兄過來。」

他兩眼獃獃,像一根枯樹,直愣愣站著,五官掀不起一絲表情,對外物出奇的冷漠,心心念著等人。

陸長淵五味雜陳,比吃了黃連還苦澀,「師弟,你看看我,我來了。」

不料,蕭靖瞧也不瞧他一眼,似是沒聽到,獃獃地站著。

陸長淵呼吸一滯,走到他跟前,直視他的瞳孔,急呼:「師弟!」

如上了鏈的玩偶,蕭靖顫了顫,視線緩緩聚焦,揚起一抹笑容,驚喜說:「師兄,你來了。」

這句話,他方才已說過了。

陸長淵心頭一緊,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他的心魔比預料中的還要厲害百倍。

蕭靖等了等,不見回應,又揚起一抹笑容,驚喜說:「師兄,你來了。」

陸長淵:「……」

仙醫曾言,他已到了強弩之末,如餘暉灑落大地,即將走向黑夜,一念成魔。

蕭靖歪著頭,似是不解,笑著說:「師兄,你來了。」

「我來了。」陸長淵稍稍放鬆神色,溫和一笑:「師弟,我接你回去。」

果不其然,蕭靖又不說話了,他低垂著頭,披著寒涼的冷霧,在月色下靜默。

柳元白心裡難受,悄悄握住陸長淵的尾指,紅著眼說:「師父,我害怕。」

忽然,蕭靖似聽到了魔鬼低語,臉色難看極了,僵直地轉過頭,「柳元白……」

「師叔,你怎麼了?」柳元白惶恐不安,悄悄往陸長淵身後躲了躲。

「柳元白……」蕭靖拖著沉重的步子,兩行血淚模糊了雙眼,「你走開,走開!」

他不想見到這個人,為何要過來?

是了,這個人是和師兄一起來的,他搶走了師兄,還跑來耀武揚威了。

蕭靖在npc狀態下,一度失控了,他猛地抓住柳元白的雙臂,喊得撕心累肺:

「你搶走師兄了,還給我,快還給我,你把師兄還給我!」

柳元白嚇得連聲尖叫,「師父,救命啊,師叔瘋了!」

「還給我!你還給我——」

柳元白躲在陸長淵的身後,嚇得瑟瑟發抖。

就在蕭靖朝他抓來時,陸長淵握住了他的手腕,「師弟,放輕鬆。」

蕭靖頓了頓,迷茫地轉頭,當他看到陸長淵的那一刻,又露出了笑容:「師兄,你來了。」

「系統,你這託管,有點不靠譜啊。」

系統不敢應聲,吞吞吐吐說:「還在內測,將就一下啦。」

「在內測,你就敢拿出來用了?」不得不說,他看走眼了,這系統挺勇的。

系統有些尷尬,解釋說:「這不應應急嘛,誰想到主角攻來找人了。」

要知道,在劇情中,主角攻主動找蕭靖的次數屈指可數。

何況,倘若只有主角攻一人,還好說。可偏偏,他把主角受也帶來了,可不刺激到他了。

蕭靖受了傷,魔氣在體內橫衝亂撞,每每運轉靈氣就經脈抽痛。

不多時,他疼得直發抖,臉色慘白,卻依舊朝柳元白抓去,翻來覆去說著同樣的話。

陸長淵怕他傷到自己,鉗住他的雙手,連聲安撫:「師弟,你清醒點,我就在這裡,沒被人搶走。」

蕭靖冷汗涔涔,眼神飄忽不定,看著呆呆傻傻的,慌張低語:「師兄生氣了,他不來練劍了,我要等他,等他。」

「都怪柳元白,他把師兄搶走了,我沒有師兄了。」

「不行,不行的,我的修為太差了,差差……太差了。」

「我的師兄是劍宗高徒,他是一代劍尊,我要勤加修鍊,不能讓他丟臉……」

說著,蕭靖推開陸長淵,又開始一板一眼地揮劍。

「舉劍一萬次,再劈劍一萬次,別停,不能停。」

陸長淵心情複雜,奪去他的青蓮劍,用二指輕點他的眉心,灌入一道清涼的靈氣,又逼他吃下一枚清心丹。

漸漸的,蕭靖的神色稍稍放緩了。

陸長淵拍了拍他的發頂,安撫說:「師弟,你做得很好。」

「我……很好?」

生平第一次,陸長淵誇讚了他。

「你是靈光峰的二弟子,劍宗的驕子,喜歡你、仰慕你的人如過江之鯽,你……不必妄自菲薄。」

蕭靖神情迷茫,澄澈的眼眸如初生小鹿般純粹,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我不信……」

「師兄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蕭靖渾身一僵,渾渾噩噩道:「我聽師兄的,可柳……」

「無關旁人,」陸長淵打斷他,輕聲說:「我們才是師兄弟,僅此而已。」

蕭靖展顏一笑,如流星般光彩動人,雖一閃而逝,也足以照亮黑夜。

柳元白站在陸長淵的影子處,心裡沉甸甸的,他羨慕又嫉妒,低著頭,不敢被師父發現。

他所擁有的一切,這一切,都如此珍貴,豈能放棄……

「師父,夜色深重,我們先回去吧?」

轉眼間,柳元白笑容淺淺,輕聲細語說:「很晚了,師叔累了吧?」

陸長淵想了想,讓他先回去:「白兒,你小心一點,我帶你師叔去仙進峰。」

柳元白垂下眼眸,惶恐不安說:「師父,我害怕魔修。」

想起他遇襲一事,陸長淵想了想,「這……」

「師父,我先回去吧。」柳元白慌了,打斷他的話,怯生生說:「師叔不願見我,又何必讓他心煩。」

陸長淵聞言,低頭瞧了瞧蕭靖,見他渾渾噩噩的,也放心不下。

柳元白抹了抹淚水,擠出一抹難堪的微笑,「師父,我先回去了,我不怕的。」

「罷了,你一同前去吧。」

倘若他能鬧起來,再解釋一二,可眼下,埋伏的魔修尚未抓住,動機也不明,讓白兒一人回去,著實不妥當。

柳元白驚喜萬分,上前幾步,主動扶過蕭靖,一再保證:「師父,你放心吧,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話音剛落,系統都差點聽吐了,氣憤難平說:「誰打他罵他了,哼!」

蕭靖在系統空間中,聽它一通抱怨,滿頭黑線說:「系統,我提醒一句。」

「嗯?」

「陸長淵要帶我去仙進峰,魔嬰的地盤。」

系統愣了愣,後知後覺道:「完了完了,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此時,系統不敢大意,暗暗使了點小手段,加速查殺魔種。

眨眼間,系統一本正經道:「宿主,魔種已被除,你快去接管軀體吧。」

喂喂喂……這麼快?

後背傳來推力,他跌出了系統空間。

進入軀體后,他發出一聲悶哼,被魔氣折磨得要命,疼到骨子裡。

內視一圈,魔氣仍在經脈中亂竄,丹田如狂風暴雨般刮過,鑽心刺骨的疼痛讓他仰起脖子,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師弟,你別運氣!」陸長淵一驚,急忙為他調息靈氣。

就在蕭靖痛得懷疑人生時,系統又出了狀況。

【ooc警告!檢測到主角攻有不合理行為,請注意!】

蕭靖掙扎著起來,暗暗咬牙問:「怎麼回事?」

系統也慌了,解釋說:「經檢測,主角攻的行為不合邏輯,劇情出現了偏差!」

這渣攻,看到師弟受折磨,就良心不安了?

「什麼偏差?」

「這……」系統支支吾吾,小聲說:「你是早死炮灰,沒許可權查閱。」

蕭靖一聽,一口血湧上心頭。

「宿主,還能挽回!」系統也怕他撅過去了,補充一句:「劇情允許出現少許偏差,及時撥正就行。」

蕭靖鬆了口氣,大不了就一鼓作氣,儘快完成任務,也不至於翻車了。

忽然,系統又小聲嘀咕一句:「我們被警告了兩次,下一次,就得遭受懲罰了。」

「你不能一次說清楚?」

「我……這不是怕你無法承受嘛……」

作為專業的系統,它是經過專業化訓練的,力求讓每一個宿主,都開開心心地完成任務。

「宿主,你……還行吧?」

蕭靖笑了笑,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

「哎呀,宿主,你又吐血了。」系統大驚失色,生怕他玩完了。

話音剛落,系統頓了頓,改口說:「我心疼你,不想看你吐血。」

蕭靖:「……」得了,都是塑料情誼。

見他掙扎著起身,柳元白攙扶著他的手臂,擔憂說:「師叔,你別擔心,我們這就陪你去仙進峰。」

蕭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將他推開,「別挨著我,煩人。」

「我……擔心……」

「謝謝,但不必了。」蕭靖打斷他的話,冷硬說:「我不去仙進峰,誰說也不好使。」

開玩笑,魔嬰就是仙醫,恐怕正在仙進峰等著他羊入虎口呢。

陸長淵眉頭緊蹙,不解問:「你怎麼又變成了這樣?」

蕭靖一頓,目光炯炯,比明月還耀眼,「我一向如此。」

「呵,你故作可憐,不就為了博取憐惜?」陸長淵神色微冷,是真的想不通了:「我呵護你,是出自同門之誼,你別再任性了!」

蕭靖推開兩人,笑得眼角泛淚:「我故作可憐?」

他坦坦蕩蕩,無愧於心,即使是面對心魔拷問,都敢怒敢言,何至於裝模作樣,引人發笑?

「陸長淵,在你眼中,我就這般不堪?」

「師叔,你誤會了,師父不是這樣的……」

柳元白急著為人開脫,可說到這份上了,蕭靖仍舊沒有開口斥責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施捨。

他凄凄慘慘,像被欺負的小可憐,忍著淚水,不敢再多說一句。

柳元白膚白貌美,性子柔弱,說話時如扶風弱柳,在劍宗討厭的人很多,喜歡他的人也不少。

在劍宗,他是出了名的善良大度,不與人為惡,就算被人挖苦了,也笑眯眯的,性情溫和如流水。

可偏偏,蕭靖不吃這一套,對他日漸厭惡。

「師叔,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柳元白睜著淚眼朦朧的雙眸,怯生生的模樣讓人又憐又愛。

懸崖峭壁前,蕭靖背風而立,與兩人迎面相對,任憑柳元白哭得楚楚可憐,都正眼不瞧他。

蕭靖靜靜看著陸長淵,眼中平靜無波,恍若一潭死水。

在他深沉不見底的凝視中,陸長淵心頭一跳,蹙眉問:「蕭靖,你是怎麼了?」

「呵,你心情好時,喚我師弟;心情不好時,喊我蕭靖。」

蕭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指向柳元白,自嘲說:「偏偏,你喊他白兒。」

可見,他不是冷漠無情的,對心尖尖的人,連稱呼都與眾不同。

陸長淵乃劍宗的元嬰真君,太阿劍下,橫掃荒宇,他自傲、冷漠,一心追求劍道。

陸長淵對他冷漠,不過同門之情,蕭靖卻自以為,他能融化這顆孤傲的心。

直到柳元白的出現,改變了所有的看法。

原來,明淵真君也會笑,會耐心地指點徒弟,也會偏心眼。

那個人,終究是特別的。

蕭靖想起往事,心頭苦悶難當,深吸一口氣,苦笑說:「師兄,你對我太苛刻了。」

陸長淵握劍的手猛地一緊,緩緩望他一眼,不予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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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渣攻們都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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