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夜幕沉沉,寒風瑟瑟。
蕭靖的心也沉到了寒潭中,不見天日。
他臉色如寒霜,長發隨風飄揚,隱隱約約遮住雙眸,染血的紅唇緊緊抿起,倔強又孤傲。
懸崖邊上,他如一隻被逼入絕境的孤狼,一步踏錯就是萬丈深淵。
然而,曾傲視群雄的天之驕子,不屑於在人前示弱,他嘴角微揚,神色桀驁,有放手一搏的勇氣。
「蕭靖,你過激了。」
陸長淵想不明白,就短短一晚上,他就破罐子破摔,變成了蠻不講理的模樣。
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陸長淵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柳元白嚇得瑟瑟發抖,悄悄挨著陸長淵的手臂,惶恐問:「師父,你們在吵架嗎?」
陸長淵微微一笑,安撫道:「白兒,你別多想。」
蕭靖自嘲一笑。嘖,郎情妾意,羨煞旁人是也。
這一幕,他見過許多次了,可心還會痛呢。
寒風凜冽,一道悠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對師徒的感情真好,好羨慕,好想毀滅吧?」
蕭靖一頓,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宿主,魔嬰又來了!」
蕭靖微微瞥過眼,不見任何影子,心嘆他的本事了得,連陸長淵都不曾察覺分毫。
「柳元白真礙眼,搶走了你的心上人,我幫你把他殺了,怎麼樣?」
話音未落,一道凌厲的殺氣劃破黑夜,直逼柳元白的心臟。
頓時,一聲刺耳的警告聲在腦海中極速響起:
【警告!主角受有生命危險,劇情線危在旦夕,請及時處理,請及時處理!】
「小心!」
蕭靖心頭一跳,青蓮劍在手中翻飛,一道凌厲的劍芒如若水無形,凌空斬斷了殺氣。
陸長淵手持太阿劍,一劍斬去,無數道冷冽的劍氣如密不通風的大網,將一道虛影困在其中。
下一刻,一名身披黑袍的面具人緩緩走出。
陸長淵凜然,使出一招「烈陽劍法」,劍氣幻化成刺眼的火龍,咆哮著,一雙利爪直取邪魔的心臟。
「噗呲——」
虛影重重,利爪一擊落空,從他的身體中穿過。
火龍震怒,高揚著頭顱,烈烈火焰在口中噴涌,熾烈的火光照亮了半邊練劍峰。
黑袍人張開雙臂,往後一倒,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縷氣息都無處可尋,恍若隱匿在暗夜中的一道影子。
霎時,他又出現在半空中,雙手抱胸,輕輕一腳,就踩爆了火龍。
「嗷!」一聲凄厲的龍吟響徹雲霄。
陸長淵不急不躁,手掐法訣,太阿劍在眼前飛旋。一指,就化作一道殘影,斜斜刺向黑袍人的左腹。
黑袍人氣定神閑,凌空而立,傲氣地雙手抱胸,任千萬道劍氣穿胸而過,都不躲不避。
他的囂張,刺痛了陸長淵的雙眼。
這人,很強。
轉眼間,黑袍人似是不耐煩了,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搖頭嘆氣:「明淵真君,劍宗的一代劍尊,就這?」
系統大呼小叫,連連咋舌:「這魔嬰真厲害,主角攻都敗北了。」
蕭靖暗暗點頭,離戰場又遠了一些。
「宿主,主角攻有難,你不去幫忙,躲什麼?」
蕭靖心慌意亂,語速極快道:「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我得逃。」
系統頓了頓,含糊不清說:「不行的,這不符合人設,我們會被懲罰。」
「懲罰是小,我先躲過這一劫。」
自小,他的第六感就很准,再不逃,恐有大禍臨頭。
蕭靖踏起迷蹤步,身形如一縷青煙,在黑夜中飄渺無形,任是見多識廣的魔嬰,都不禁暗嘆。
然而,事與願違,他還是遲了一步。
蕭靖腳底一沉,好似被一隻大手抓住了腳踝,上半身往前撲倒,摔個半死。
系統嚇了一跳,驚呼:「宿主,魔嬰真的追來了,你快跑啊。」
蕭靖疼得呲牙勒嘴,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誰不想跑,我跑得了嗎?」
他剛起逃跑的心思,一隻無形的大腳重重踩下,經脈紊亂,五臟六腑都在哀嚎。
「噗!」蕭靖噴出一口瘀血。
這一天,他都吐血多少次了,怪不得會內傷嚴重,能不嚴重嗎?
魔嬰漸漸顯形,摸了摸他滑膩膩的側臉,嬉笑問:「小心肝,你跑什麼,我又不捨得動你。」
「你放屁……」蕭靖白了他一眼,怒氣攻心。
「宿主,他在潑你髒水,太過分了!」
蕭靖滿頭黑線,咬牙說:「我知道,所以,你趕緊給我開個金手指,讓我度過此次的難關。」
話音剛落,系統裝聾作啞,嘻嘻笑著,好似有毛病。
「放開他!」陸長淵手持長劍,臉色無比難看,他修行多年,第一次栽了跟頭。
魔嬰發出桀桀怪笑,囂張問:「就不放,你奈我何?」
陸長淵咬牙,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也要殺了他,以免為禍人間!
蕭靖心頭一跳,大吼:「陸長淵,你別管我了,快帶柳元白離開!」
倘若主角攻受死在這裡,他任務失敗,也難逃一死了。
不行,主角攻受一定不能死!
「陸長淵,你快走啊!」蕭靖急得雙目通紅,聲嘶力竭的大喊。
陸長淵聞言一僵,腦海中猶如五雷轟頂,將他的自以為是轟得粉碎。
柳元白駭然失色,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紅著眼說:「師父,我們快走吧,別辜負了師叔的一片心意。」
大不了……大不了,請宗門長老來救人吧。
柳元白急了,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因恐懼,身子一顫一顫的,帶著哭腔說:「師父,我好怕呀。」
陸長淵不願逃跑,低語一句:「白兒,你先離開,我擋住他。」
「不要,我不走……」柳元白淚眼朦朧,一再乞求。
另一邊,魔嬰嘖嘖稱嘆,陰陽怪氣說:「哎呀呀,你們師徒情深,羨煞旁人了。」
「可惜啊,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言罷,一縷黑煙似流星迅疾,捲走了柳元白。
「啊啊啊……」
柳元白大叫著,凄厲聲響徹雲霄,魔嬰聽得心煩,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淡淡說:「煩死了。」
柳元白嘴角滲血,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被打了?
柳元白一向養尊處優,被同門們簇擁著,何曾受過這般侮辱,頓時愕然了,嚇得面如土色。
忽然,魔嬰又甩了一巴掌。
柳元白錯愕,失聲說:「我沒大叫了。」
「你這張臉,讓我心煩。」魔嬰掐著他的脖子,將人提起來,看了幾眼,嫌棄說:「嘖嘖嘖,真丑,還腦子蠢。」
轉瞬間,局面急轉急下。
魔嬰腳踩蕭靖,手掐柳元白,笑的好不得意:「明淵真君,這兩人,你想救哪一個?」
陸長淵薄唇緊抿,緊握長劍的手青筋暴露。顯然,他不似表面這般平靜。
他恨,倘若能再強大百倍,不至於被脅迫,讓至親之人陷入險境。
「這就是劍尊第一人?徒有虛名啊,虧我還千里迢迢來開眼界,錯付了。」
魔嬰乘興而來,豈能敗興而歸,饒有興趣道:「我是好人,最不喜歡讓人傷心了。所以,這兩人,你救一個,我帶走一個,貼心吧?」
柳元白一聽,緊緊扒著魔嬰的鐵掌,從喉嚨深處發出沙啞的呻/吟聲,淚眼朦朧,眼角泛著紅暈,楚楚動人之極。
魔嬰雙眸一亮,嘆道:「你丑歸丑,做作的樣子還挺好玩的,要不然,你就歸我了吧。」
柳元白用力搖頭,嚇得頭皮發麻,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哽咽說:「師……師父……」
這一幕,刺痛了陸長淵的雙眼,他怒吼一聲:「白兒!」
「師父,我害怕……」
蕭靖氣血翻湧,自知被救無望,艱難擠出一句話:「系統,我想跑。」
他覺得……他能逃脫。
系統急了,連聲安撫說:「宿主,你是早死炮灰啊,你的存在,就是被打臉、推動劇情發展,你不能走的。」
「況且,這一幕是書中的轉折點,萬萬不能出岔子。」
隨即,系統調出這一幕的劇情。
在書中,蕭靖被柳元白一再陷害,在接連刺激下,嫉恨難當,心魔作祟,已到了強弩之末。
一日,一潛入靈光峰的魔修逮住了柳元白,公然發話,要以蕭靖為換。
蕭靖自是不願,可架不住門派眾人的指責,在指指點點中,咬牙站了出來。
換下柳元白后,蕭靖僥倖發覺,這魔修乃築基後期修為,用了秘寶才隱瞞了實力,當即不客氣,一擊洞穿了他的丹田。
魔修死不瞑目,在魂魄消散前,將殺身仇人的秘密公之於眾。
原來,名動一時的青蓮真人竟是爐鼎體質!
金丹期的爐鼎啊……一時間,覬覦青蓮真人的正道邪魔前仆後繼。
青蓮真人陷入了困境中,還險些被元嬰真君擄走,心神大亂下,被心魔有機可乘。
後來,他僥倖歸來,卻見陸長淵和弟子一起練劍,那柔情蜜意的一幕,讓他徹底入魔了。
名揚天下的青蓮真人入魔了,在修仙界成了笑話,偽君子們打著除魔衛道的名頭,前來圍剿。
最後,青蓮真人慘死收場。
蕭靖愣愣看著這一幕,心裡驚嘆,這蝴蝶效應真厲害,築基後期的魔修換成了魔嬰!
在書中,陸長淵選擇了柳元白,他不能讓心愛的弟子陷入險境,而師弟……他是金丹期,堪堪有自保之力。
眼下,蕭靖也心如死灰了。陸長淵不可能為了救他,而放棄柳元白的。
「師父,你救師叔吧,不用管我了……」
柳元白以退為進,哭著放棄求生的機會,他弱柳扶風,因恐懼而面無人色,白皙的雙頰上掛著淚珠,惹人憐愛。
蕭靖氣若遊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心底早就風起雲湧了。
「系統,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不是很想聽。」
蕭靖充耳不聞,自顧自說:「我被魔嬰逮住,為了宗門聲譽,以命相抗,不敵,身死道消。」
系統愣了愣,接話道:「你死了,任務完成?」
這操作,乍一想不靠譜,細細深究,倒是可行的。
系統打起精神,向上發出請求,竟沒有得到ooc警告!
「宿主,你在這等關頭死了,是符合劇情的!」
蕭靖和系統樂壞了,他為了救主角攻受,而死在魔嬰手上,是合乎邏輯的。
「我……」
蕭靖急不可耐,剛一開口,卻被陸長淵打斷了。
「你放了白兒。」
此言一出,蕭靖愣住了,一抬頭,直直撞入了陸長淵冷漠的眼神中。
陸長淵看了他一眼,不悲不喜,又說:「放了白兒。」
蕭靖是金丹期,他聰慧機敏、手段頗多,比白兒更有逃生的可能性。
如果救了蕭靖,白兒會死的,他……不能死。
柳元白一聽,驚喜地伸出手,抽泣著:「師父,我就知道,就知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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