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蕭靖氣息奄奄,在洞府中打坐,以溫養受損的經脈和丹田。
靈氣運轉,一圈又一圈,他的傷勢有了些許好轉。
忽然,空氣中泛起輕微的漣漪,非大能無以察覺。
可蕭靖是作弊器在身,輕易就逮住了外人的潛入。
「宿主,有人闖入了洞府。」
蕭靖緩緩睜眼,寒聲問:「誰?」
洞府中,一片寂靜。
「敢來,卻不敢現身,莫非是蛇鼠?」
白光一閃,一個披黑袍的人影顯出身形,他身材頎長,一張沒有五官的白色螺紋面具赫然入目。
蕭靖面不改色,暗問:「系統,這人是誰?」
系統嚇了一跳,一通查看劇情,心驚道:「穿黑袍,戴白色螺紋面具,是對魔嬰的描述。」
魔嬰乃上一任魔主所出,生母不詳,一出生,就吸幹了方圓萬萬里的靈氣。
隨後,他魔氣大發,肆意屠戮生靈,死在他手上的魔修不計其數,惹得天怒人怨。
魔主震怒,親自封印了他的丹田,抽出靈根,放逐凡人界。
魔嬰不甘心,在淪為廢人前,抽出一縷神魂,轉生了。
蕭靖眉頭一蹙,忙問:「這段劇情,為何書中沒有?」
系統略尷尬,含糊其辭道:「魔嬰鬧世,發生在前傳中,按理說,與此書干係不大。」
「干係不大?」蕭靖滿頭黑線,直勾勾看著眼前的魔嬰,想起他駭人聽聞的過往,自覺命不久矣。
系統不推辭,細細扒劇情,不出一秒,給出了答覆:「魔嬰在三千界中轉生,此界有他的一個。」
「誰?」
「仙醫。」
蕭靖喉頭一緊,險些噴出一口血,不死心問:「系統,我有幾成把握能勝他?」
系統頓了頓,放低聲音,潑了盆冷水:「你……不堪一擊。」
得,大丈夫能屈能伸。
黑袍人步履輕盈,聲音沙啞道:「見了我,你不驚奇?」
蕭靖默然不語,多說多錯,不如靜靜看他表演。
「讓我猜猜……」黑袍人繞著他轉圈圈,自顧自道:「其一,你有絕招,不怕我;其二,你裝得雲淡風輕,實則另有打算;其三……」
他拉長語調,賣了個關子,可蕭靖不為所動。
黑袍人嘿嘿笑著,也不生氣,猛地俯身向前,逼近他的鼻尖,輕聲說:「其三,你認識我。」
蕭靖依舊沉默,就連心跳都毫無起伏。
黑袍人的大掌按壓他的心臟,嘖嘖稱奇道:「在我面前,仍能面不改色的,你是第一人。」
系統好一頓擔憂,連連安撫:「宿主,你別被識破,我們離下線還太早了。」
「所以,我猜對了,你當真認識我。」
蕭靖呼吸一滯,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差錯。
「耍花樣,你還太嫩了。」黑袍人抬手,按壓著他的頭頂,輕輕一拍,就能送他歸西。
「你說說,我是誰?」
剎那間,駭人的威壓重重往下壓,如泰山壓頂般,足以摧毀神魂。
經脈霹靂作響,如困獸之鬥。
殺氣凜凜,蕭靖心知,他真的會殺了自己,臉色煞白道:「你是仙醫。」
黑袍人收掌,出乎意料道:「我看走眼了,沒料到,真被你識破了。」
他在劍宗潛伏了上千年,歷經一代代宗主,見證了一輩輩奇才,對他有所懷疑的,是頭一次。
來之前,他對蕭靖饒有興趣,不料,還有意外之喜。
「仙醫,你深夜前來,所為何事?」蕭靖聰慧,以退為進。
仙醫哼著輕快的曲調,古里古怪的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一瞬間,仙醫揚手一拍,將一道魔氣灌入他的識海。
「啊啊啊……」蕭靖慘叫一聲,神魂被扯得生疼。
「宿主,不好了,魔嬰想抽出你的神魂!」
蕭靖疼得直發抖,咬牙道:「不行,他休想如意。」
系統大驚失色,開啟了防護模式,將他的靈魂暫時隱藏在系統空間中。
魔嬰「咦」了一聲,興緻勃勃道:「嚯,找不到神魂,真有趣,我太稀罕你了。」
「殺了你,未免太無趣。」魔嬰找到了樂子,心滿意足道:「靖小子,我們下次見。」
言罷,他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蕩蕩的洞府中,蕭靖和系統大眼瞪小眼。
「宿主,你在想什麼?」他默不作聲,總覺得有點可怕。
蕭靖:「你懂的。」
不,它不懂。
一陣沉默后,系統敗下陣來,支支吾吾道:「魔嬰給你種下魔種,這玩意在劇情之外,勉強能以bug消除。」
系統也是第一次處理這般棘手的問題,心慌得很。
可想想,宿主還不能死,只能鋌而走險了。
「宿主,我開啟查殺,這具軀體將進入託管模式,你做好準備。」
隨即,一道刺耳的「滋滋滋」聲響起,這具軀體一動不動,兩眼無神,進入了託管模式。
從這一刻起,他將進入npc狀態,倘若被激發,將按照人物設定行動。
蕭靖躺在系統空間中,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連一張凳子都沒有。
「系統,你這空間……有點簡陋啊。」
系統羞澀不已,掩飾道:「你好好完成任務,我們的空間就能做大做強。」
「做大做強?」蕭靖眉眼彎彎,心情愉悅。
另一邊,明淵真君摔門而去后,一路朝靈光峰遁去。
冷風簌簌,幾滴冰雨拍打在臉上,寒冷刺骨。
他臉色鐵青,腦海中不停想著蕭靖,氣他死性不改,白兒性子單純,對長輩恭敬有禮,他有何不滿?
罷了,想再多也無益。
陸長淵自嘲一笑,一個轉身,落在了靈光峰。
轉頭望去,靈光峰上一片靜謐,看不出打鬥的痕迹,僕役們見他歸來,恭敬行禮,大有歲月靜好之意。
忽然,一道纖細的人影衝出來,他穿著單薄的褻衣,長發及腰,緊緊抱住陸長淵,淚眼朦朧道:「師父,你回來了,白兒好怕呀。」
陸長淵一僵,想將他拉開,卻被抱得更緊了。
柳元白抽泣著,埋在他的懷裡,顫抖說:「師父,不要推開我。」
「白兒,你先鬆開。」
「不要,我一放開,你又要走了。」柳元白哭喊著,痛徹心扉道:「師父,求求你,不要走。」
頓時,陸長淵僵住了。
這句話,他並不陌生,不久前就聽到了。
他趕來前,蕭靖也是這般的,哭泣著,求他別走。
陸長淵心神不定,暗暗咬了下舌尖,清醒說:「白兒,我不走,你放心吧。」
這個孩子,是他一手帶大的。
陸長淵沒忘記,初見時,他稚氣未脫,渾身髒兮兮的,臉上掛著淚痕,見到陌生人,也不害怕,反而走過來,哭著問:
「您是仙人嗎,求您救救我吧,我會做牛做馬報答您的。」
陸長淵於心不忍,將人帶回了宗門,見他悟性不差,品行端正,收為親傳弟子,悉心教導。
當師父的,不求弟子做牛做馬,明理上進即可。
幸好,柳元白不曾讓他失望,除了和蕭靖的……
不對,他怎麼又想起那人了。
陸長淵微微搖頭。
「師父,我害怕。」柳元白見他心不在焉,心頭酸澀,怯生生地喊:「我……我好冷啊。」
陸長淵輕輕推開他,一板一眼地教訓:「天寒地凍,你只穿這麼點,自然是冷的。」
柳元白笑靨如花,真好,師父還是以前的師父,沒變呢。
隨即,陸長淵大步往前走,柳元白急忙跟上,悄悄捏著他的長袖,小心覷他一眼,見他無動於衷,暗暗竊喜。
陸長淵坐在上首,問:「你在靈光峰被魔修埋伏了?怎麼回事?」
柳元白心有餘悸,依偎在他腳邊,顫抖說:「我在洞府中修鍊,聽到外面有動靜,一開門,他就動手了。」
「他戴著面具,修為在我之上,我一時大意,就……就受傷了。」
說著,柳元白捂著腹部,難耐地小聲抽氣。
陸長淵拉他起來,皺眉問:「你受傷了?很嚴重嗎?」
「不清楚,」柳元白搖搖頭,撩起衣擺,露出潔白平坦的小肚子,含羞帶怯道:「師父,你給我瞧瞧吧。」
剎那間,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裸露在外,幾道青紫的傷痕破壞了美感。
不知是冷是怯,他臉頰通紅,身子微微顫抖,澄澈的眼眸中含著盈盈秋水。
陸長淵一頓,撇過頭,二話不說就拉下他的衣擺,猛地一拍桌子,訓斥道:「胡鬧!」
柳元白惶恐不安,淚水盈盈,心慌問:「師父,白兒做錯事了嗎?」
「你,你……」陸長淵沒看他一眼,疾聲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是。」
柳元白臉色煞白,手腳發冷,慌亂地套上衣袍,可越心急,就越慢。
漸漸的,眼淚模糊了眼眸,柳元白鬍亂抹了抹淚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哭出聲。
啜泣聲入耳,陸長淵嘆了口氣,安慰說:「我沒責怪你,只是……不可袒胸露腹。」
柳元白不解,淚眼婆娑問:「以往,您還給我沐浴,我們曾同床同枕呢,為何現在就不行了?」
「那時,你還小。」陸長淵揉了揉眉心,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難得有些疲憊。
看著他茫然失措的眼神,陸長淵嘆了口氣,罷了,他還小,慢慢教就是了。
隨即,陸長淵探了探他的經脈。靈氣紊亂,問題也不大,調息片刻即可。
「白兒,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他來之前,蕭靖還重傷未愈,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不料,柳元白從後面抱住他,哽咽道:「師父,我害怕,我不敢一個人睡,求求你了,留下來陪陪我。」
求求你,留下來陪陪我……這句話,也熟悉得很。
柳元白淚流滿面,如嬰孩般哭鬧,「師父,我會乖乖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恍惚間,陸長淵響起了往事。
白兒剛到靈光峰時,也整日哭鬧,誰安慰也不好使,唯有黏著他才會展顏歡笑。
一轉眼,他已長大成人,可性子一點都沒變。
陸長淵神態柔和,嘆息說:「最後一次了。」
柳元白歡呼雀躍,開心得像個孩子。
見他笑容滿面,陸長淵也勾起了一抹微笑,輕聲安撫:「快睡吧,我就在這兒打坐。」
柳元白笑著點頭,縮在床上,靜靜凝望他的側臉,心滿意足了。
月色朦朧,佳人酣眠。
陸長淵舉頭望月,想了又想,低語幾句,放飛了一張傳訊符。
不多時,傳訊符落下,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出:「師弟,你別作妖,在那裡等我。」
那裡?
一瞬間,託管模式被激發,蕭靖僵硬起身,往外走去。
npc狀態下,無法過多判斷,蕭靖的一舉一動都被設定了,他如傀儡般,走向練劍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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