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陸長淵雙眸一亮,追問:「何為下法?」
「他的根基受損,已是強弩之末,倘若換仙骨,再塑仙途,可問鼎大道。」
「不可,」陸長淵擺擺手,拒絕道:「此乃邪修行徑,如何使得?」
為了救蕭靖,得抽出另一人的仙骨?
仙醫睜開混濁的眼眸,笑得滿臉皺紋:「這仙骨,可不簡單,得體質和骨齡相仿。依我看,你那好徒兒的骨相就挺合適的。」
陸長淵勃然大怒,揮手道:「一派胡言,這萬萬不可!」
白兒身世凄苦,吃盡了苦頭才登上尋仙路,豈可輕易斷送仙途。
陸長淵臉色鐵青,任憑他口舌生花,都不為所動。
「罷了罷了,」仙醫連連嘆息,佝僂著身子,又緩緩閉上了眼睛:「還有折中的法子。」
陸長淵不語。
仙醫哈哈一笑,往前探出身子,湊在他耳邊,神神秘秘道:「這折中的法子嘛……那就是,雙修!」
剎那間,陸長淵的耳垂微微紅了。
仙醫趁熱打鐵,繼續道:「以雙修之法,疏導他體內的魔氣,一人不行,就一雙;一雙不行,就來一眾,嘿嘿嘿……」
雙修罷了,也沒必要結契,四處留情多爽快啊。
陸長淵眉頭緊蹙,長袍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內心不似表面那般冷靜。
緩緩低頭,他的師弟躺在地上,漆黑如墨的鴉發如夜色流淌,眉眼精緻,染血的紅唇微微勾起,不難想象,當他睜眼時,將是何等的驚艷。
陸長淵心知,他的師弟很美,細細瞧去,才驚覺,他美得如夢似幻,恍若天上人。
拋卻偏見,這世上,有誰能抵擋他的美色?
倘若蕭靖有意,一個眼神,就能俘獲無數男修的歡心吧。
雙修,不失為一可行之法。
可……可他的師弟任性妄為,性情傲慢……
「不可,我師弟的年歲尚小,當以修行為重,豈可貪圖男歡女愛。」
仙醫含笑不語,在心頭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
陸長淵深深看著地上的人兒,在他疼痛呢喃時,恍然回過神來,追問:「仙醫,你說的上等法子呢?」
「這上等法子……」
仙醫拉長語調,賣了個關子,在他冷漠的眼神下,拍掌道:
「人死燈滅,你一劍下去,他沒了痛苦,又能轉世重修,你也能和心愛之人恩恩愛愛,皆大歡喜也。」
陸長淵驚詫萬分,失聲問:「你讓我殺了他?」
仙醫聳聳肩,攤開手道:「殺就殺了,他入魔漸深,暗傷不愈,已是強弩之末。」
「況且,他心魔纏身,不成魔則已,一旦成魔,勢必為禍一方,將劍宗置於風口浪尖。」
仙醫的臉色陡變,陰沉沉的,帶著難以言喻的惡意,慫恿道:「劍宗上下,誰不憎厭他,殺了他,又有何妨?」
頃刻間,陸長淵刺出一劍,如驚雷破空,雷電纏繞在劍身,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
然而,這一劍落空了。
仙醫坐如鐘,似一道虛影,長劍從他的身體中橫穿而過,如劈青煙。
陸長淵瞳孔皺縮,反手又斜劈一劍,劍刃仍穿透了他的身軀。
這人,是幻影?
仙醫緩緩站起身,佝僂著身子,笑著說:「長淵小子,你欺負老頭子啊?」
陸長淵受挫,不敢大意,手持長劍,靜靜凝視著眼前之人,波濤海浪盡藏在眼底。
「罷了罷了。」仙醫擺擺手,嘆息道:「我隨口說說的,你急什麼?」
「隨口一說?」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要人命。
忽然,一聲劇烈的咳嗽打破了僵局。
蕭靖捂住胸膛,臉色一片煞白,似陷在噩夢中,眉頭緊鎖,不停地咳嗽。
「師弟?」陸長淵輕輕喚了一句。
仙醫取出心底潔白剔透的丹藥,溫和道:「這丹藥,可溫養神識,延緩入魔。」
陸長淵巋然不動。
「小子,我在劍宗時,你還沒出世呢,難不成我會害你們?」
仙醫吹鬍子瞪眼,沒好氣道:「哪怕是掌門,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禮,你擺哪門子的臭臉?」
陸長淵思索片刻,拱手致歉:「多有得罪。」
隨即,陸長淵淺淺嘗了嘗那枚丹藥,確認無恙后,才喂他吃下。
丹藥入腹,蕭靖臉上的黑氣消散了許多,緊鎖的眉頭稍稍化開,神色恬靜。
識海中,一道擔憂的聲音響起:「宿主,你還好吧?」
「好,很好。」
他能怎麼著,說起來,這個世界真簡單,他已油盡燈枯,就算不作死,也離死不遠了。
系統鬆了口氣,嘆息道:「宿主,你太慘了。」
那慘樣,見者心驚,他能堅持這麼久,很難得了。
「宿主,你好好完成任務,有了積分,就能選擇性屏蔽疼痛了。」
蕭靖苦澀一笑:「放心,我懂的。」
系統很開心,能遇到聰明又上道的宿主,可不容易。
「宿主,你要昏迷到何時?」
「順水推舟,立刻就清醒。」倘若順利,他很快就能下線了。
忽然,蕭靖的經脈中有了一線生機,如寒冬中的一株小草,在冷風中冒頭。
陸長淵驚喜萬分,輕喚幾聲:「師弟!師弟……」
睫毛顫顫,似蝴蝶撲翅,漸漸的,他睜開了迷濛的雙眸,呼吸淺淺。
「師兄……」蕭靖鳳眸微睜,虛弱道:「仙醫說得對,如果……我終將成魔,你還是殺了我吧。」
陸長淵一驚,皺眉道:「別胡說。」
蕭靖苦笑連連,恍惚看了他一眼,長嘆道:「正道修士誰不痛恨邪魔歪道,我……是劍宗的金丹真人,豈能成魔?」
劍宗乃修仙界的三大宗門之一,以劍修為主,宗門上下正氣凜凜,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聲名赫赫。
他一介孤兒,自幼在宗門裡長大,受師尊庇護,有同門之誼,乃青蓮真人,他……不能入魔。
為了宗門聲譽和師尊的臉面,他身死道消,也不能為禍一方。
蕭靖越想越急,抓住陸長淵的衣袖,乞求道:「師兄,若我成魔,殺了我!」
言罷,蕭靖和系統都屏氣凝神,等待他的回復。
陸長淵凝視著對方,在他的期盼下,緩緩點頭:「好。」
蕭靖粲然一笑,如曇花一現般絢爛,眼眸中的光彩流動閃爍,明艷動人。
這一刻,陸長淵的心跳亂了一拍。
系統歡呼雀躍:「宿主,你太棒了,早早完成任務,我們就能去度假了。」
蕭靖竊喜,示意它靜觀其變。
另一邊,仙醫嘖嘖稱奇,驚呼:「了不得,你小子,比這根木頭狠多了。」
說著,仙醫掏出一瓶丹藥,「這是養神丹,你心魔作祟時,可一用。」
蕭靖接過,虛弱一笑:「多謝。」
仙醫吹吹鬍子,誇讚:「不錯,你也比這根木頭有禮貌。」
陸長淵默然不語。
忽然,蕭靖心頭一痛,「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師弟!」
陸長淵大驚,運轉靈氣為他調息,恍然驚覺,他的丹田破損不堪,修為也跌落至金丹初期,且境界不穩。
幸好,他是純陽體質,靈氣極盛,而蕭靖是純陰體質,丹田似一漩渦,吞噬靈氣的速度極快。
陸長淵雙眸一沉,心有所覺。
然而,蕭靖傷的太重了,這些靈氣無異於杯水車薪。
漸漸的,他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稟仙醫,有弟子來訊!」
門外,有雜役來報。
仙醫聲線滄桑,慢慢悠悠道:「說。」
「靈光峰來訊,弟子柳元白被魔修埋伏,受驚過度,求見明淵真君。」
陸長淵一聽,猛地站起身,急問:「白兒受傷了?」
「不知。」
「大膽,哪來的魔修,竟敢到靈光峰作怪!」陸長淵怒不可揭,抬腳就走。
蕭靖摔倒在地,痛得悶哼,心臟一陣陣抽痛。
陸長淵頓住,陷於了兩難的境地。
白兒被魔修埋伏,可曾受傷,他嚇壞了吧?蕭靖……仍傷痕纍纍。
「長淵小子,你這麼急,莫非傳聞說對了,你對徒弟抱有非分之想?」仙醫擠眉弄眼,朝他求證。
陸長淵揮了揮衣袖,沉聲靜氣道:「我們師徒之情,清清白白。」
仙醫嬉皮笑臉,追問:「這麼說,你要留要走?」
言罷,內室中一片死寂。
蕭靖強撐著,睜開疲倦的眼皮,想催他離去。
【ooc警告!請宿主遵循人物設定,勿崩劇情,違反者,將有懲罰!】
隨即,一陣輕微的電流席捲全身,如警告般。
系統抖了抖,提醒說:「宿主,原主愛他若狂,哪怕粉身碎骨,也不願推人出去的。」
蕭靖疼得發抖,眼角泛著淚霧,顫抖著抓住他的衣擺,強顏歡笑道:「師兄,不要去……」
門外,雜役仍在垂首等候吩咐:「仙醫?」
陸長淵如冷水澆頭,悄悄後退一步,安撫道:「師弟,你留下好好養傷,我去一趟。」
蕭靖痛心傷臆,哽咽著,放聲大喊:「不要去!師兄,求求你,留下來陪陪我,柳元白在使心機,他想把你搶走!」
「閉嘴!」陸長淵一腳踢開他的手背,怒斥:「你嫉恨成性,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白兒,真是死性不改。」
陸長淵一甩衣袖,厭煩地撇過頭,冷冷道:「虧我還對你心存憐惜,枉費了。」
被嫉妒蒙蔽的芯子,時時刻刻想著污衊人、害人,豈能痛改前非?
「你……好自為之。」
言罷,他大步流星,轉瞬間就不見人影。
蕭靖悲慟欲絕,如一潭死水,久久不說話。
「小子,你死心吧,男修罷了,一抓一大把。」仙醫看了一出好戲,心滿意足了。
蕭靖死氣沉沉,強撐著站起身,向他告辭了。
仙醫朝他揮手,叮囑道:「趁年輕,你可找人雙修,越多越好,既能活命,又能氣死那根木頭,一舉兩得,妙哉。」
「多謝提醒。」
蕭靖行禮致謝,轉身走了。
當他回到洞府時,拿出瓷瓶,瞧也不瞧,就用真火燒毀了。
不料,這一幕全然落在了那人眼中。
「哎呀呀,真不錯,戒心夠強的。」
「事情變得有趣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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