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光金與光貴

25光金與光貴

一、金華與玉華

古時候,壯鄉有個大村子,村裡有對老夫妻,六十開外的年紀,才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金華,玉華。三歲時娘就去世了。

長到十八歲,好似兩朵木棉花,嬌紅艷麗、俊俏嫵媚,出落得亭亭玉立,好比仙姑下世、天女落凡。

倆材容貌音都一樣,若穿同樣的衣服,就是老爹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是。

倆好不同,金華喜歡織錦繡花,玉華喜彈琴吹簫。老爹非常疼她們,從來不讓她們干莊稼活。兩年前,遠村有來提親,老爹總是不開。本村小夥子都覺得攀配不,不敢登門求親。老爹想找個門女婿,只是不好意思對她們說。

如今老爹八十多歲了,體力漸衰弱,原先家有百畝田地,早年丟荒十畝田;前年丟荒十地;去年丟荒三十畝,今年四十無收。老爹想,照這樣下去,明年就鬧飢荒了。老爹心裡委著急。

二、光金拔草

一天,老爹杖著鋤把站在田,只見田園荒廢、滿地蓬蒿,心中好不難受。老爹一聲長嘆之後,唱起山歌來:

昔時我年輕,禾桿如鋤柄;

如今老朽,丟田生荊棘。

老爹唱罷,老淚縱橫。正傷悲間,忽聽得附近蘆葦蓬蒿深,傳來洪亮的歌聲:

山有千年樹,世無百歲;

阿爹莫煩惱,鋤草自有」

老爹聽見有如此唱歌,抬望去,只見遠有幾塊地,雜草已被拔得乾淨了。那裡究竟是誰呢?老爹好奇地向他走去。只見地里蹲著一個年輕,正在努力地拔草。老爹咳嗽一聲,年輕霍地站起來,並向老爹打招呼:「阿公,您來了!」

「嗯。哎呀!是你呀!光金!」老爹早就認識光金了,他是個勤勞善良的年輕,於是親地說:「光金,你來幫我拔草,我該怎樣謝你呢?」

「都是同村,要互相幫助嘛,老爹,不用謝的。」光金很誠實地說。

「說什麼你也不能白幫我幹活啊!晚到我家吃飯吧!」老爹笑紋滿面地說:「小夥子,如果你有空,把我的地統統除完草,我給你工錢,好嗎?」

光金聽得如此說,不由得臉紅起來,憨厚地笑道:「阿公,我有一支山歌唱給您聽:」

助不為吃,除草不為幣;

力壯多行好,積德留後世。

老爹聽得「後世」二字,方才記起光金還是個未家的後生。於是心有所思地走近光金,親切地了他的肩膀說:「真是個難得的好後生啊!我老漢如今八十歲多了,可惜少了個後生仔。倘若你是我的孩子,我每天跪地拜天一次也樂意啊!」

老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光金聽了也很動:「老公公,我從小就沒了爹娘,也沒有兄弟,要是有個乾爹我也覺得幸福啊!」光金的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老爹若有所思,但他沒有說什麼,深沉地走回去了。

從此以後,光金白天砍柴,把柴火悄悄地運到老公公的後院壘起來,晚,光金就去幫老爹拔地里的草。半月之後,老爹的後院就壘起一座小柴山了,足夠他家燒一年的,地里的雜草也都拔得乾淨了。這些事光金只是裝作不知道,他要看看光金是怎樣的心思。

三、老爹的心事

光金來到老爹的家,對老爹說:「阿公,你的後院有一大堆柴火了,足夠您家燒一年的,您的地里的草也全部清除乾淨了,明我再幫您耕地,您就可以種莊稼了。阿公,您多保重體,不用太操心,我會幫您的,我走了。」

老爹揉了揉眼睛,「光金啊!你先別要走,我有話說,」老爹笑盈盈地,有些不好意思,「你一個過,多冷清啊,你若不嫌棄,就搬過來跟我們一塊兒住吧。」

「誠蒙老爹見,那我明兒就搬過來哦,」光金很感地說:「這很好,早晚我能幫些忙,還能照顧您老家。」

光金說完又要出門了,老爹又說:「光金啊!我女兒金華玉華,長得雖不十分出,但也不醜,你若不嫌,任你選一個婚配家吧,你看怎麼樣呢?」光金臉紅了,低聲應道:「嗯,全憑阿公做主,我沒有什麼意見。」老爹與光金的說話,全被躲在屏風後面的倆聽到了。金華玉華從小養在深閨,很少出門,她們都不知道光金的品如何。這時她們在屏風後面*窺,只見光金材雄壯,齒白唇紅、鼻直方、眉清目秀,好個俊俏子。她們心中都十分羨慕,不知老爹讓誰配給光金呢,她們各自心中打著算盤。

四、抓鬮嫁女

光金回去后,老爹喚金華玉華出來。倆假裝從蘭閨走出,少時來到老爹面前,嬌聲嬌地問:「老爹,喚女兒出來何事的啊?」老爹把他的主意說了一番。起倆都假裝不願意,害得老爹苦勸了一番。後來她們又互相推讓,又害得老爹費一番精神。老爹思計半晌,實費思量。老爹知道她們都有思嫁之意,思索良久,終得一計,對她們說:「女兒們,你們都到十八了,也該許配家了,你們倆個一個模樣兒,光金也難分辨,當然他也不好開選誰的,依我之計,你們抓鬮吧,中誰誰嫁他,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光金來到老爹家時,老爹兩個女兒出來相見。金華玉華面帶羞,低不語。光金一見倆花容月貌,美賽天仙,心神不定起來,尋思道,任她哪個嫁我,我都是稱心的。老爹當著他們的面,把抓鬮的意思說了一遍,問光金和倆的意見,他們都點不語。老爹取出兩張一樣的小紙片,其中一張用點了一個小黑點,然後都揉紙團,並放在盤中搖幾搖,由抓去。

金華抓著了黑點,老爹就牽著金華的手,送到光金邊,語重心長地說:「光金,我將金華配給你,明辦了宴席,請村中鄰里見證,你們便是夫妻了,你們好生過子,我就放心了。」

五、玉華嫉妒

光金與金華親后,小倆恩恩,夫唱隨,子過得十分美滿,老爹心裡十分高興。可是玉華卻起了嫉妒之心,心中一直埋怨老爹沒有把她配與光金。玉華平時裝做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內心盤算著如何得到光金。

轉眼一載過去了,光金與金華生了個小寶貝兒子,取名光貴,老爹真是樂死了。從此,光金與金華夫妻更加合和,老因疼孫子而更加,常跟光金與金華說話,不知不覺有些冷落了玉華,使玉華妒心重,最終導致玉華生起邪念來。

玉華心想:倘若沒有,光金必然是我的丈夫,那歡樂與幸福就屬於我了。要是我穿的衣服,光金也就弄不清啦……

六、害

一天,金華要去河邊挑,玉華突然對說:「啊!讓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在家呆著多悶啊!」

金華想,從來不去挑,也許想去河邊玩一玩,她沒有陪伴,確實悶得慌,於是應道:「好啊!,去河邊的路很遠,兩走著也鬧些,那你就跟我去吧。」

挑著桶,帶著心。路玉華很沉默,金華就講起故事來。故事講完了,齊到了河邊。那河真大呀,白滔滔、嘩嘩奔流。

正要打,卻說:「啊,我不常走遠路,這陣子我有些痛了,馬回去走不動,我們先歇一歇好嗎?」

「也好,」金華說,「你從來不走那麼遠的路,怕是走累了咱們坐坐吧,聊聊天。」

一同坐在草地,玉華先聊起來:「,你的衣服真好看!我的衣服也好看嗎?」

「很好看,」金華說「比我的好看多了,比較新,而且比較鮮艷。」

玉華又生新題目:「,們都說我們倆一模一樣,如果我們互換衣服,那麼不用照影,你我都能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你說對嗎?」

「當然是這樣的,」金華說,「比照鏡子還要真呢!」

一定要換衣服,只好答應了。她們互換了衣服,果然是變了,變了。玩了一會兒,金華催促道:「,快還了我的衣服,咱們快回家去吧,光貴才一歲,也許現在正哭鬧著找我呢!」玉華花言巧語地說:「,咱們先別忙著換衣服,就這樣穿著回家,好試試夫的眼力,說不定他就認不出你了呢。」金華擰了一下玉華的耳朵,笑道:「你真鬼!」一笑作罷。

金華取了桶到河邊打,玉華也跟著去,在金華後站著。當金華剛要伸直腰將桶提來的當兒,玉華卻著了魔似的用力將金華連帶桶一把推下河去。金華連「哎呀」一聲都來不及喊,就沉下河去,剎那間被洶湧流沖走了,裝滿了的桶一下子也沉到河底去了。

玉華腦門「轟」的一下,她楞了,心想「我這是在幹什麼呀?我害死了!」她望著濤滾滾的河流呆,沉思許久。玉華忽然用手舀了一把淋到眼睛里,拔就跑回家去,她一邊跑一邊哭喊著:「掉河裡面啦!快救命啊!快救命啊!」

七、老爹死

玉華跑到家門前,大聲喊著:「掉河裡面啦!快救命啊!快救命啊!」光金與老爹聞聲雙雙奔出門來急問:「怎麼回事?!在哪兒啊?!」

「掉河裡面啦!」玉華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說,「快去救她呀!」光金一聽,不顧一切地向河邊飛跑。

老爹睜大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玉華咧大哭。老爹忽然現玉華唇內的一顆黑痣,他又一陣嚇呆了。他顫巍巍地走近玉華,「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

「掉河裡啦!已被河沖走了啦!嗚呼……」

知女莫如父,那顆黑痣是玉華獨有的,這也是她與金華唯一的區別。老爹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兩手顫抖,轟然倒地,絕亡。

玉華這時才收住淚,跑去扶起老爹,又搖又喊,只是不應,知是死了。玉華哭了一陣,尋思道,爹死了也就省去了一半的懷疑,她不在哭了,心中而安定了許多。她心想,死了,爹也死了,我的秘密就漏不了,這回光金妻就是我,我是光貴娘,就算是光金覺了,可是木已舟,他必然將錯就錯,我與長的一模一樣,他跟哪個不都一樣嗎?這回我的目的真的達到了。想到此,她而覺得暢快起來。

八、懷疑

卻說光金跑到河邊,「撲通」*入河裡,拚命與大搏鬥。他撈來撈去,撈了半天什麼也沒撈著。他又搜索了半天,直到筋疲力盡才爬河岸。他沮喪地望著濤滾滾的河面,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他垂喪,一步一滴淚地走回家去。

光金到了家,知老爹已死,直哭得絞心斷腸。他妻子卻來安慰道:「爹已老邁,過世也就過世了,我們還是料理後事要緊,哭多也是無益,我們還是重新安排生活吧。」

光金夫妻同時為老爹和「」舉行了喪,把老爹埋葬了。這幾天來,光金總覺得妻子的神態舉動有些不自然,他想也許是家中剛生了大變故的緣故吧。

喪事辦完了,晚夫妻同房,妻子老是要求做那個事。光金暗想,妻子這時還有這個心思,她平時可從來沒有主動過的。近來一次歡,卻是那麼阻阻隔隔的不順當,也許是這幾天來自己太累了,剛不足吧。

更奇怪的事又生了,自從「」死後,光貴每天總是哭鬧,也看見妻子給光貴餵奶,可她為何又突然給光貴喂起米糊來?

又過了幾天,才一歲多的光貴卻哭著不斷地喊起「」來。光金想,光貴他不是在抱著光貴嗎,為何光貴還在哭鬧著要找呢?以前可沒這樣過,現在怎麼會是這樣呢?難道她不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光金忽然省悟起來,自從老爹與「」死後,妻子的神常,言語支支吾吾,那天妻子說出「重新安排生活」的話來,這又從何說起呢?想著想著,光金心中泛起團團疑雲。過了幾天,他終於煩惱起來,急切要解開這個疑團。他正要去問妻子,可是理智又阻止了他。他想,不!現在家中逢大難,妻子需要他的安慰,家中需要安定,更不能再生什麼風了。

九、靈鳥之歌

光金剛剛冷靜,忽又聽得光貴哭找娘,他又動起來,心中好似塞進一團麻,腦子裡好象鑽進一群蜜蜂哄哄的。他想,如果真的是他猜測的那樣,那就太悲慘了,他怎麼能糊裡糊塗地捨去恩的妻子,去跟害他妻子的歡過呢?他很內疚,但又不知怎樣才好。想到此,光金嚯地站起來,抱著光貴不由自主地向河邊跑去。

河中的翻滾著,河衝擊著河岸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時正晌午,烏雲遮,夏風陣陣,吹動岸邊的蘆葦簌簌有聲,如怨如訴,這一切都擾動著光金的心。光金顯得喪魂落魄,怏怏不幸。光貴雖小,他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河中的流。忽然,光貴大哭起來,望著河中不住地喊「—!—!」光金觸景生,孩子的聲像一塊滾動的巨石,終於衝破他悲傷的堤岸,淚立刻無拘束地傾泄下來。

父子倆正哭的傷心,忽然河中「嗖」的一聲響,中飛出一隻小鳥來,棲息在光金面前的樹枝。光金仔細望去,只見那小鳥翠綠的羽毛,金黃的爪,紅的喙,白的尾巴。忽然,那小鳥唱起歌來。光金忙哄住孩子,用心細聽,他彷彿在夢中,聽得出小鳥在唱道:

光金哭找妻,光貴哭找娘;

父子淚滿面,不見河中!

小鳥復唱了幾遍,光金聽著都是這個意思。光金神恍惚,將信將疑,他沉思了一會,對小鳥唱道:

請聽光貴,請聽光金妻:

果然真是你,飛我手中來。

光金唱畢,伸出左掌,那小鳥果然飛來,棲在他的手心。光金仔細地端詳著小鳥,它眼睛里噙著淚,伏下來不飛了。光金忍不住,清淚滿襟,泣著對對小鳥說:「你跟我回去吧。」可是小鳥卻「唿」地飛起,又鑽進河中去了。

光金恍恍惚惚,彷彿大夢方醒,心裡說,也許是湊巧吧,鳥語獸言,古已有之,不可輕信,且回去再說吧。

十、光金出走

光金回家后,他決心要解開這個悶鎖。這天里,光金驗證妻子並無奶,他終於真相大白。他知道,他現在的妻子是玉華而不是金華,這使他很悲憤,遍,趁「妻子」未醒就悄悄出門,消失在茫茫的幕中。光貴他爹—光金,離家出走了。

第二天醒來,玉華不見了光金,以為他趁早去幹活,可是直到晚,也不見光金回家。玉華急了,去檢查光金的衣物,現少了許多。她斷定光金一定現了秘密,不願再與她過子,離家出走了。玉華心想:他既然知道了真相,老在一起也是很彆扭的,他原來就不是我的丈夫,走就走吧。孩子我要好好地養大,這樣才能減輕我的罪孽,同時老了也有個依靠。玉華這樣想,心中倒坦然起來。從此,光貴就沒有了爸爸。

十一、玉華的煩惱

有一天,玉華到河邊挑,剛挑起正要走,忽聽得「撲」的一聲,桶箍全斷了,桶底落地,桶壁解體,兩隻桶全散了架,流了一地。沒了桶怎麼辦呢,玉華急得哭了起來。這時,河心飛出一隻小鳥,棲在樹唱歌。玉華仔細聽著,她心裡聽明白了它的歌聲:

取茅草來綁,要泥土來粘;

害蠻有計,此竟為難!

玉華正在煩惱,又被這小鳥數落,她惱怒起來,操起扁擔朝鳥打去,樹枝打折了,樹葉打落了,小鳥沒打著。小鳥急忙起飛,向河心飛去,一邊飛一邊還唱道:

殺一又殺二,面白心卻黑;

同年同生,害我在江河!

玉華恨透那小鳥,因為它漏了她的秘密,羞辱了她,但是又無可奈何於它。她恨歸恨,她還是採納了小鳥教的辦法,用茅草結繩子將木桶重新箍好,然後放好桶底,再用粘土糊進漏縫。這方法果然有效,她重新打,挑回家去了。

玉華回家后,心中老是七八下的不踏實。她心中道:「真是見鬼了,哪有小鳥也會說話的呢?說不定是那小鳥告訴了光金什麼,他才會離家出走的。對了,這小光貴一直不喊我做,也一定是小鳥漏的密!這小鳥一定是個精鬼怪,若是逮住了,定要將它粉碎骨!」想到此,玉華越憎恨那小鳥。

又有一天,玉華要織布,她要布置經絡,千萬緒的麻煩極了。這精細活兒她從未做過,這回可難住了。她又拉線又裝梭、又架又弄筘,不知哪樣先哪樣后,手忙腳、汗流浹背。她舞弄了半天,好不容易裝了機杼,誰知剛一踏機關線全斷了,梭也飛脫了杼也扭了。為此她很煩躁,十分惱火。她三把兩把抓住一束線正待要接,這一接卻越接越。那些線一團,不知哪是、哪是尾,理也理不清,分也分不開。她又急又,最後只好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泄怒,把個機杼踩踏得「嘎啦嘎啦」直響。她正在煩惱,忽見織布機棲著一隻鳥,她仔細看了一下,正是河邊那隻鳥。那鳥正對她唱歌,她聽得明白,那鳥唱道:

嘎啦嘎啦啦,織布彈棉花;

未曾跟學,就急害死她!

玉華正在,聽了此歌真是火澆油,滿腔怒火。她兩目圓睜,怒不可遏,狠狠罵道:「該死的鳥!見鬼去吧!」隨手操起織布梭子對準鳥兒打將過去。那小鳥躲閃不及,中梭落地,真被打死了。玉華覺得很解恨,將鳥拾起,提至齊眉,冷笑了幾聲唱道:

你是賤骨,殺你無冤讎。

今來找死,你鳴啾啾!

玉華還覺得不夠徹底解恨,就把小鳥屍體放進石臼里,用木舂舂得稀爛,把它的骨粉碎丟到屋后的大石邊,這才靜下心來,回到屋裡重新整裝機杼不題。

十二、竹子作對

卻說玉華把小鳥的骨丟到屋后的大石邊之後,奇怪,三天之後,那裡卻長起一叢翠竹來。竹子越長越快,越長越多,七之後便一竹林,竹竿修長,節節均勻,竹葉茂密,迎風搖動。那時正值仲夏,竹下卻很蔭涼。光貴已三四歲了,每里總到竹林下玩耍,玩累了就在睡在竹下石,直到黃昏也不肯回屋。為了這,「」經常打罵他。儘管這「」如何打罵,他還是天到竹林下玩耍,有時飯也不回家吃,就睡石一整天,好像那石才是他的家,那竹子才是他的娘。

玉華想,既然竹林下那麼好,我何不到竹林下乘涼,我倒要看看那裡有多涼快呢。一天,玉華在那竹蔭下架起照面鏡,拿著牛角梳,對鏡梳起來。這時爽風拂拂,十分舒適,看看將梳好,突然颳起一陣大風,風吹竹動,竹梢一拽拽過來,把她的鏡子打翻落地,「咔嚓」一聲鏡子破碎了。

玉華待風過後,自語道:「沒有鏡子我照樣梳!」她又繼續梳起來。正待梳好,突然又颳起一陣大風,竹順風搖,一根竹枝狠狠地向她劃去,把她剛梳得油光滑亮的搞得七八糟。玉華咬牙罵道:「這該死的風!這該死的竹!」罵畢,她又重新梳。待梳得將好,又颳起大風,竹子又將她的搞,一連三番五次都是這樣。玉華直得九竅生煙。她跺腳大罵:「這殺千刀的風!這狗掉的竹!跟我作對!我非整死你們不可!」

風,她是無可奈何它的。她沖沖回屋取來柴刀,將那竹子全部砍個乾淨。一邊砍一邊罵:「我看你還刮不刮我的!」玉華還覺得不解恨,她要將這些竹子全部剁碎,可她又沒有那麼多力了。她心生一計,跑到村中大聲呼喊:「家的嬸嬸下家的嫂,左鄰的老奶右舍的伯娘,我家砍了竹子,誰要吹火筒就自己來拿嘍!」

村裡的聞聲傳開,紛紛拿著鋸子砍刀,爭先恐後地把竹子砍一節一節的,很快把竹子全部拿光了。

十三、吹火筒中的美女

卻說左鄰有一位老奶,六十開外,孤守寡,那她不在家,晚歸來,聽說分竹筒一事,也拿刀來想要個吹炎筒。她找到玉華,玉華說:「老家,你來晚了,竹子全被拿光了,只剩下一些尾節,小小的,怎好做吹火筒呢。」老奶說:「小的也要,我去看看,我家的吹火筒早就壞了」玉華說:「老奶,你自去看吧。」

老奶到了那裡,看見只剩下一節小小的竹子,老奶嘆道:「哎,只有這節小小的,小的也要了。」

老奶回家后,用那小竹節做了個小小的吹火筒,就放在火灶邊。

從此,老奶家生了一樁奇事。老奶每天下地回來,桌就有了煮好的飯菜,還冒著呢,一連好多天都是這樣。老奶想:一定是哪位好心的鄰居幫我煮飯吧,我應該他來一同吃飯才是啊。於是老奶每天下地歸來,總是到門喊道:「哪位好心的鄰居幫我煮飯了,就過來跟我一同吃飯好嗎?」老奶一連了好多天,總沒有響應,老奶覺得很奇怪。鄰居的也覺得很奇怪,以為是老奶老糊塗了,誰也不去理她。可是老奶天天如此,覺得老奶的話不像是糊塗的。

有個鄰居大嫂悄悄對老奶說:「這事有些蹊蹺,我們這些鄰居每天都各忙各的,我們互相問過了,實在沒有幫您老家煮過飯的。」老奶說:「這就奇怪了,我心中不踏實啊。」那位鄰居大嫂出主意說:「老奶,明天你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老奶覺得是個好主意。

第二天,老奶下地去,走到半路就轉回來,她到了家,不進門,躲在屋角,靜靜地窺視屋內的動靜。將到了煮飯的時候,只見火灶邊那個新造的小竹筒里,「嗶」的一聲細響,冒出一縷青煙來。青煙立即化一位絕美女,衣著十分鮮艷華麗,動作輕盈婀娜。只見她刷鍋煮飯,切菜煎炒,不一會兒就把飯菜做好了,並將飯菜擺在桌。然後又「嗶」的一聲細響,化一縷青煙,復鑽到小竹筒里去了。

老奶覺得非常廳怪,把看到的景告訴了那位鄰居大嫂。那位大嫂說:「那是您老來了福,是天可憐您老家沒兒沒女的,特意送個仙女來給您當女兒呢!」老奶聽得此說,直高興得淚盈眶,她向天拜了十幾拜,喃喃地感謝天老爺。拜過天後,老奶道,「我怎樣才能留得住這位美麗的仙女呢,她太可了!」

那位大嫂對老奶附耳低言道:「您老若想留得住這位仙女,明天就得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第二天,老奶照例一早就下地,走到半路轉回,然後躲在屋角窺探,待那美女出來出,老奶突然推門衝到火房,一腳將那小竹筒踩扁了。那美女被那突如其來的況嚇呆了,直慌得手足無措,正急著無。只見老奶向她奔來要拉住她,那美女急忙躲閃道:「老奶,您別碰我,我沒有骨的!」老奶跪下說「仙姑,我沒有惡意,我只求你別走了,你做我女兒吧!我孤寡一輩子了,多麼想要一個孩子陪伴啊!」

那美女羞答答地,急到老奶內房裡,坐在老奶的邊,悄悄對老奶說:「老奶,我並非仙姑,也不是鬼怪,我是村中的女孩?」

「是村中的女孩?村中哪有這樣漂致的女孩喲,你別哄我哦,村中的女孩子,我哪一個不曉得呢?」

「老奶,我是兩年前死而復生的金華啊!」

「金華?怎麼可能是金華呢,她不還在家裡帶著光貴嗎?」美女的話說得老奶摸不著腦。

「不!現在家裡帶著光貴的是我玉華!」美女落淚道,「兩年前是我將我推下河裡去。」

老奶立刻明白了一切,她仔細端詳了美女,含悲道:「啊!果然是金華,苦命的孩子啊!孩子啊!這兩年你到哪裡去了呢?怎麼沒有骨呢?」

「我的骨被用舂臼舂碎了。」美女便把她被害的經過,細細地對老奶說了一遍。

老奶明白了一切,點點。美女說,「從今以後,您不要再提金華了,您就當我是天來的仙女,我就是您的女兒,若有問,您千萬不要讓別知道我住在您這裡,您只說我是仙女偶爾下凡,已經飛走了。」老奶點答應了,從此,老奶照例天天下地幹活,仙姑就關起門來,幫老奶煮飯,料理家務。

有一天,老奶見仙姑幹活很吃力,很心疼她。老奶嘆道:「怎樣才能使你再生骨呢?」

金華說,老奶啊,您找些供品和香燭,再找一捆竹筷和一把鍋鏟,一同祭祀蒼,對天禱告,還我骨。然後打一打竹筷,我便有了肋骨,再敲一敲鍋鏟,我便有了肩骨,之後我所有的骨就慢慢長全了。

老奶照金華的話操辦了,果然過了不久,金華的子骨,完全恢復了原狀。老奶很高興,脫說道:「如果光金還在,他見你回來,那他多高興啊!兩年前他離家出走,再也不見他回來,現如今不知他在何方天涯、哪個海角呢,更不知是死是活呢?」金華含悲垂淚道:「他離家出走的事我知道的,他知道我死了,他是悲憤而出家的。只可憐我兒光貴,因沒了娘,就沒了爹,直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在哪裡!我多麼想見兒子一面啊!」老奶也流下眼淚,勸金華說:「女兒,我理解你的心,只是不能操急,你一露面就漏了秘密了。要見兒子,須從長計議,得想個萬全之法。」

十四、光金流

卻說光金那天天未亮,悲憤加,決意離家出走。一來他想到外面一段時間,散心消愁,二則想沿著河流走下去,找回妻子的屍體。他朦朦朧朧、凄凄涼涼地走到河邊,對著茫茫的河大哭一場。「妻啊!你死得好冤啊!沒有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呢?兒子由你養育,我到九泉尋你去了!」哭著哭著,十分的凄慘,心一橫,「撲通」跳進河裡,隨漂流而去。

不知他漂流了多少時間,當他醒來時,現他只躺在荒的沙灘。太曬在他,乎乎的,肚子癟得肚皮貼到脊梁骨。他四肢無力,一點也不想動,他想等死。他忽然想到親的孩子,覺得這樣死去太對不起冤死的妻子,心裡想:既然不死,定是老天不讓他死,那就活著吧,他極力地掙扎著站起來。他虛弱極了,一陣暈目眩,摔倒在地。過了一會,他再次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支撐住體。他舉目四望,周圍沒有家,十分荒涼。這裡的一切他非常陌生,這是什麼地方,他不知道。

正在茫絕望之。忽然看見天邊有一縷青煙,他想那兒必有家,就掙扎著向那兒爬去。

太晒乾了他的衣服,路又得了兩個果,他慢慢地跟走路了。

一直走到黃昏,果然是個村莊。他敲開了一戶農家之門。主很善良,問明了來歷原委,然後供以衣食,招待他。

光金一問子,他驚呆了,他跳河之,竟然是二十一天之前了。他在河中整整漂流了二十一天之久,可他怎麼沒有死,他也不知道。他心想,按河的流,一天可以漂過二十多個村莊,二十一天可能漂過四五百個村莊。天呀,這裡離故鄉是多麼的遙遠啊!看來這兩年是回不去了,再說回去有什麼意思呢,正我是已經死了的了,乾脆在這裡隱姓埋名,苟且謀生吧。待來年方便,再作打算了。

光金主意已定,便對老農說:「我是遠方逃難來的,求老伯指條生路吧。」

老農道:「既然如此,本村莊有個馬家財主,正在招長工,你可去應招吧,你外地不方便,我可作個中介,此事必。」光金很感,千恩萬謝,於是到了馬家當長工。

一,一月月,不覺半載已過。轉眼到了年關,光金雖然思家心切,也只好在馬家過年了。

一,一月月,不覺又到三月,真箇是風和麗,鳥語花香。此,光金集市去為東家採買。看見一對年輕夫,雙雙牽著孩子的手,在集市買這買那,有說有笑。光金觸景生,一陣心酸,眼淚奪眶而出。他想,要不是家中變故,我也和他們一樣,夫妻恩,家庭團圓。想到此,他忍不住悲傷,尋個僻靜哭了一回。

光金哭罷,定了定神,心裡說:「光貴多可憐啊!他先是沒了,后又沒了爸,孩子是無辜的啊!一年過去了,孩子他現在是怎麼樣了,他多麼需要父親的呵護啊!我這樣丟下孩子不管,對得起他死去的娘嗎?我一定要回家去!對!一定要回家去!現在就走!」

光金心一橫,不跟故主辭行,也不到馬家結算工錢取行李,就此路。他想,只要沿河索源而,不管它那一天到達,只要天天向家鄉走去,總有到達的一天。

光金走著走著,第一天他走過三四個村莊,第二天,他又走過三四個村莊……他就是不止地走著走著。他天黑尋村借宿,黎明出門趕路;飲江中之,飢討百家之飯;逢山爬過去,遇涉過去;見虎豹豺狼,憑一力,遇毒蛇獸,告勇敢機智。

光金走啊走,走啊走,衣服破了,進村求補一補;鞋子爛了,向討雙舊鞋穿。走啊走,走啊走,在路,月月行道中。走啊走,走啊走,累了歇一歇,病了休一休,不到故鄉不罷休。

光金走啊走,走啊走,見過多少耕女織,聽過多少漁樵對話;路,常見飛兔跑,每聽馬嘶犬吠。也曾為夕飲煙傷感,也曾為鴉鳴曠生愁。走啊走,走啊走!不到故鄉不罷休!

光金走啊走,走啊走,不知過了多少子,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碰見多少,不知鞋爛多少雙,不知衣破多少回。漸漸地,他覺山越看越好,路越來越順,路越來越面熟,話音越聽越易懂,他知道離家鄉大概不遠了,於是加快了腳步。

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他風塵撲撲的走到了家鄉,邁進了自己的村子。

進得村來,他不想直接回家,決定先找村中一家,探聽一下家中的真實況再說。這時村裡家都滅了燈,唯有孤寡老奶家的燈還亮著。於是,他向老奶家走去。

十五、子相見

光似箭,月如梭有一天,轉眼半載有餘。有一天,金華又提出要見兒子的事。老奶說:「你要見光貴,這事可是太難了,怎麼辦呢?」金華說:「我想出一個好辦法了,您這樣這樣辦就行了。」

老奶殺了一隻,將燉熟了,然後將一隻給光金送去。到了光金家,老奶剛送光貴,金華立即脫下一隻繡花鞋拋出門外,鞋一著地,立刻變一隻花貓,花貓箭一樣地向光金家跑去,一下子搶了光貴的就往回跑,光貴見花貓搶了,拔就追花貓。光貴一直追到老奶家裡,只見花貓溜進老奶的內房,光貴跟著進去,花貓不見了,光貴沖得急,撞到金華的懷裡。金華緊緊摟著他,一個勁地直:「兒子!兒子!我是你的啊!」一邊著,一邊淚如雨下。真箇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也是神靈相助,光貴一下子認識親,他大哭起來:「!!你去哪裡了呢,我們回家吧,爸爸也不見了,我好想爸爸啊!」金華緊緊摟住兒子,淚透了光貴的衣裳。

金華對光貴說:「兒子,你先回家去吧,好好跟你現在的過子,千萬不能說出我在這裡,你如果不守這秘密,今後你就再也見不到了,記住了嗎?千萬記住的話,好孩子!」

光貴很聰明,點了點。金華還給他,乖乖回家去了。

過了兩天,光貴想了,就來到老奶家,與相聚。到了晚,光貴不想回家。老奶和金華都勸道:「好孩子,聽的話,今晚先回家,明天你再來;你若不聽話,就再也不見到了。知道不?」光貴聽了,才依依不捨地回家去。

十六、不之客

再說光貴依依不捨地離開老奶家回家去了,老奶關了大門,在內房與金華說話。突然,大門「咚咚」地響了幾下,老奶知道有在敲門。老奶和金華一陣驚疑,這麼晚了有誰敲門呢?難道光貴又來了不?

老奶輕輕摸到大門邊靜聽,只聽到一個漢子的聲音:「老奶!老奶!是我啊!光金,快開門吧,不要怕,我是光金,我從外地回來了!」

老奶怕是鬼敲門,心中十分害怕。說道:「你是是鬼?」

「我是!不是鬼!我是光金!」

「既是光金,你且說說你妻子是誰,你兒子什麼名字,你為什麼不回家卻來我這裡?你的聲音不對啊!」

「我真是光金啊!我妻子是金華,我兒子光貴,我家燈不亮,門也敲不開,所以先到這裡面來。我了一天了,嗓子快乾裂了阿!開開門吧,老奶!」

老奶判明了真假,把門開了,進來一個風塵撲撲、衣衫爛褸的漢子,老奶舉燈一照,果然是光金。老奶十分驚訝,忙問道:「哎呀!光金,你是打哪裡來的,怎麼會這個樣子了。」

「老奶呀老奶!一言難盡啊!你先辦些茶飯我食,然後我細細說與你聽。這兩年來,我可受罪了!」

躲在老奶內房的金華,聞得丈夫回來,先是動得淚盈眶,後來又聽光金說兩年來受罪的話,心疼得五內俱裂,差點沒哭出聲來。她知道,現在就與丈夫相見十分不合適,是太突然太唐突了,所以她強忍心中的痛苦和悲傷,屏住聲息,靜靜地聽著。

老奶辦了茶飯,光金狼吞虎咽。老奶端來,光金大洗一番。光金長年旅途十分疲憊,洗了就在老奶閑房,呼呼大睡了。老奶知道光金太累,不再問他什麼,由他睡去。

這一突如其來的況,使得老奶和金華一都沒有合眼。特別是金華,悲喜織,淚如斷線珍珠,流了一,把整個枕都有弄了。

十七、夫妻奇遇

話說光金在老奶家睡了一,由於太疲憊睡得很香,醒來時已是紅高照。由於她家如今有了這些奇事,生死離別又不便立即相逢的一對夫妻一個就在內屋,一個就在外屋。她今天是不能下地了,她要見機行事,妥善理這樁千古奇事。

光金洗漱畢,用過早點,老奶就光金細說他兩年來的經歷和遭遇,她有意讓金華也能了解光金的經歷,好讓雙方重圓破鏡。光金一一細說,躲在內屋的金華都聽到了。金華有幾次要哭出聲來,有幾次想衝出來相見,但理智阻止了她。

老奶聽了光金的故,長嘆不已。她說:「如果現在金華在世,你們就能夫妻團圓了!」光金聽如此說,放聲痛哭。含悲道:「可恨那害死了我的妻了!雖說她們一模一樣,但我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玉華的,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這輩子我也想再娶了,除非金華起死回生。我唯一的希望是金華能顯靈,在夢中與我一見,我死也甘心了。」

光金說到此,突然一位仙女從內屋走出,低著,雙手掩面,站在光金面前。光金先是嚇了一跳,繼而目瞪呆,忙問:「這!這!這是誰啊?怎麼!怎麼回事啊???」

老奶不料金華會是這樣的舉動,然站起,雙手擺,急道:「光金莫驚!她是金華呀!」這一說不要緊,只把光金嚇昏了過去。

老奶按了光金中,半晌方醒過來,「老奶!我是在做夢嗎?」

「不!光金!她真的是你的妻子金華!」

金華放下雙手,淚流滿面,哭道:「光金啊!是我。」

光金急奔過去,將金華緊緊抱在懷裡。夫妻重逢,兩個抱痛哭。

過了一會,雙方歸坐,老奶便把金華再世的經過說了一遍。

光金說:「奇怪!金華怎麼會變煙霧在竹筒裡面呢?」

金華說:「奇怪!光金怎麼漂流了二十多天還會活著呢?」

老奶怕他們說忿了,便打住道:「這太簡單了,因為你們兩個都還很年輕,命不該死,再說又是塵緣未斷,自有神仙相救的啊!這類故事古往今來又不知有多少呢?你們別想了,回家夫妻團圓吧!」

夫妻團圓,金華立即走進內屋裡去,光金不敢擅入,正不知如何是好。老奶也莫明其妙,不知金華這個舉動是何意思,難道就要在她家內房現場做事不?這可千萬不行,敢對我老嫗如此無!但是看樣子不是這個意思,那麼金華到底啥意思呢?老奶正在思疑之間,只聽得內屋傳出金華的聲音:「光金,你已經與我做夫妻許多時了,我們再做夫妻,豈不是我又奪所,這與我的行徑又有何區別呢?你不跟我有個了結,我是不回家的,難道我是那麼賤的嗎?」

光金道:「過去我們曾經是恩夫妻,只因經歷生離死別,如今我們好不容易夫妻重逢,這本來是天大喜事,也是神靈的意思,好端端的,你卻如何多出這碼事來呢?」

金華道:「不是我多事,你總得有個儀式,難道我們就這麼隨意苟合的么?玉華那邊你怎麼區呢?」

光金道:「明兒我請來鄰里作證,請村中三老作主,休了玉華,夫妻重歸舊好如何?」

金華道:「這還不行呢,昨晚我得夢,夢見河神屈靈均,他說的,光金若再娶我,除非用綾羅綢緞從你家鋪到這裡,我要踏著綾羅綢緞才能回去的。」

光金聽如此說,半天無話,十分犯難,這麼多昂貴的東西,他幾年內是辦不到的,難道就因此而不能夫妻團圓嗎?光金面帶憂容。

老奶也犯難,這事她不好區了,只好說:「光金,你先回去吧!慢慢想辦法,既然老天要全你們,總會有結果的。」

光金知道這話是安慰他,但現在也只好如此,他怏怏不幸地離開了老奶家。

十八、玉華懺悔

卻說光金回到家,只見光貴長高了許多,快四歲了,玉華因勞累,變老了許多,她雖然形容樵粹,但是風韻猶存。玉華見光金回來,十分驚喜,忙對光貴說:「孩子,你爸爸回來了!」那光貴是有靈的孩子,衝過來一把抱住光金的脖子,大哭起來,「爸爸!你到哪裡去了呢,這麼久不回來啊!」光金也落起淚來,安慰道:「爸爸出遠門做事去了,這不回來了嗎?別哭了!好孩子。」光貴道:「爸爸!你可別再走了啊!」光金答應道:「不去了!不去了!」

玉華聽說「不去了!不去了!」心中很是高興,自想光金一定是回心轉意了,從今以後她可以與他長相廝守了。

玉華端來茶,喜形於的陪光金坐著談話。因問:「他爹呀,這兩年你到哪裡去啊,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光金說:「我去找你去了!」

玉華一聽此說,有如五雷轟頂一般,幾乎跌下椅子來,冒了一冷汗。但她立刻鎮靜下來。心裡想,光金的出走,是為她的事而走的。她知道,當光金早就懷疑她害的事,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想不到光金今回來,卻挑明了此事。玉華裝作沒事一般,順推舟道:「哦!你找到我沒有,當是她自已失足落的,是我說了謊話。」

光金也學玉華順推舟的辦法,應道:「我找到你了!當都是誤會了,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別提了。」

玉華聽光金說他找到,直驚得目瞪呆!急問道:「我如今在哪裡啊?我好想啊!我要見她啊!」光金從她的表看出,玉華的話是真的。

光金又再一次順推舟,說:「你沒有死,她被他鄉救了,我找到她之後,就一同在他鄉生活,兩年來我們一直在一起。」說到此,玉華露出大喜的神,她的負罪感一下子消失了。

「我在哪呢?我要見她啊!」

「不急,她在孤寡老奶家。」

「她為什麼不跟你回家啊?」

「因為我們現在是夫妻,她不好回來啊?」

「不,你是我夫!你她回家吧!」

「那好吧,明兒就你回來,大家好好過子。」光金萬沒想到,這麼複雜的難題,就在不經意間解決了。心中也很快慰。

玉華高興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接我回家吧。」

十九、河神相助

卻說玉華提議立即去接回家,因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接我回家吧。」玉華的話卻使光金皺起眉來。玉華問道:「夫,難道你不高興嗎?」光金將金華的話說了一遍。玉華有些驚訝的說:「這就奇怪了,昨晚我夢見一個老兒,自稱是河神『屈正則』,他說,只要將芭蕉葉從我們家鋪到老奶家,就能回來了。醒來時覺得很荒唐,自知是想太甚的緣故。」

光金很聰明,覺得倆的夢很有些機巧,一定是神靈指點。光金說:「我們不防試一試,也許事就了呢。」於是,光金與玉華一同努力,一直忙到晚,才把自家園中的芭蕉葉全都割下來了。

他們累了一天,草草辦些晚飯吃了,就想休息。光金要在書房就寢,玉華十分誠懇地說:「光金,我們也曾夫妻一場,兩年不見了,我著實想你。過去我因為你才鑄大錯,好在還活著,你又大度恕我之罪。我萬分感。明也許就回來,你我就斷了夫妻份了。我央求你到我房中睡最後一晚吧。」玉華說著,滾滾流下淚來。

光金猶豫再三,見玉華求之十分誠懇,所致,於是答應了她,進她內房歇息了。

第二天,光金和玉華將將芭蕉葉鋪到老奶家,村眾紛紛來看鬧,都莫明其妙,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眾嘖嘖有聲,有譏有笑。光金道:「眾鄰別要問了,事了你們自然會知道的,現在你們可別說話,壞了我的事,我就要怪你們了。」凡誰不怕「負責」二字。於是紛紛回家去,有的遠遠地望著。

說也奇怪,當他們剛好將將芭蕉葉鋪到老奶家,忽然走來了一個道士,只見他一道服,手執一柄拂塵,面目清瘦,五絡長須,仙風道骨,飄飄然也。道士到來,旁閃開,中念念有詞,然後將拂塵一掃,天起了一道閃電,同時打了一聲雷鳴。剎那間,地的芭蕉葉全都變了綾羅綢緞。道士立即喊道:「金華!還不回家,更待何時!」言罷,只見金華霓裳羽衣,如仙子般艷麗,姍姍移步,走出老奶之門,目不斜視,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在場的,無不嘖嘖稱奇。眾紛紛擁來觀看,道士忽然不見了,大家正在驚訝,卻聽聽天空有大聲說話:「光金與金華聽著,我是此方河神,是我救了你們生命,全了你們,你們可要好自為之,莫要再生枝節!我去也!」天空的話音引得地的一齊舉觀望,話音消失后們回過神來時卻現地的綾羅綢緞沒有了,還是原來的一路芭蕉葉,們嘆道,要是那些綾羅綢緞是真的,免不了我們每都能分到丈把幾尺的,那該多好啊。

二十、夫妻團圓

卻說金華到了家,光金與她雙雙進了房,夫妻如膠似漆,如魚得。兩年長別,加生離死別的折磨,今意外重聚,深似海,夫妻恩的光景,自然不必細說。

光金與金華破鏡重圓,玉華自知對不住,十分內疚,自覺無顏面對金華。她主動迴避,常躲在自己屋中,默默無聲。過了幾,玉華想,這樣下去多麼尷尬,不是辦法,還得主動認錯,與合好。從哪說起呢?她看見不但沒有衰老而比以前更加白嫩、更加嫵媚、更加顯得年輕,而自己呢,又瘦又黑、眼角還出現了皺紋,真是相形見拙。她知道這兩年多來她過得不順心,害的心病和光金出走的傷感折磨著她,這樣的生活能不變老嗎?這時她可以以此當話題了。玉華主動靠近金華,撫摸著她的,撒嬌似地問道:「啊!你怎麼比以前漂亮了呢?」金華冷冷地說:「我是死而復生,脫胎換骨的緣故,我有一《舂搗泡歌》,我唱與你聽。」

下浸皮,石臼搗碎骨;

變竹刀又砍,換得新面目!

玉華知道金華懷恨在心,便對她說:「,我錯了,真後悔我的過去。」金華又冷冷地說:「這不僅僅是錯對的問題了,常說『善惡到終有報,只是來早與來遲』你好自為之。」

玉華見金華不肯原諒她的罪過,自思再在家中呆著也是無地自容,不如離家而去,但是能去哪裡呢,村如今都知道這樁事了,也都知道她曾嫁過光金,她沉思片刻,作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

玉華突然裝做很天真很幼稚的樣子,傻笑著說:「我也要脫胎換骨,我一定會比你漂亮!」

金華以為玉華是妒未改,還是冷冷地說:「好吧,你試試看!」

「不過,,看在份,你得幫幫我哦。」

「我能幫你什麼?」金華心裡恨道:「還有什麼份!還有臉說出這句話來,她真是痴了!」

「當我變小鳥回來時,你要舂小鳥的骨;當我變竹子之後,你要幫我砍竹子哦。」玉華很輕鬆地說。

金華聽了,心中罵道:「真痴,說話顛三倒四的!」不屑地說:「好吧,你放心好了,我會照做的。」

聽金華這麼一說,玉華更加深了不肯析懷的猜測,她的意念更加堅定了。

在一個炎的中午,光金和金華在內房小息,玉華就地挑著桶,往河邊走去……

從此,再也不見玉華回來了,也不見有什麼小鳥飛來。

金華將那兩隻桶埋葬,只當是的墳墓。

金華和光金雖然和和睦睦、平平靜靜地過子,但是直到白,金華內心一直隱著一絲憂傷,因為她對的懺悔沒有足夠的寬容,她後悔她對說了那句報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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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奏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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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光金與光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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