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救人

天空中漆黑的夜幕下點點亮光閃爍，照亮了這方天地，透明帶黑的光亮透過窗戶，和屋裡的人捉迷藏，可惜屋裡的氣氛實在有些壓抑，讓這縷亮光也無法穿透似的。哈爾已經用盡了全力，可璐璐的生命氣息還是在不停衰敗，彷彿冥冥中有著什麼東西在吸攝著她的生命力。原本白嫩的面色已經轉為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了。哈爾的手攥的緊緊的，他竟然連這都沒有發現，他真的後悔了，或許，自己就不應該去查看那個地方，也就不會救回這樣一個人。又或者就不該同意璐璐的話，那樣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境況。甚至只要他略微注意璐璐的狀況，也不會讓她陷入如此的危險之中。但一切都晚了，哈爾自己也沒想到，璐璐的血液一旦離開體內，就再也輸入不回去了。

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哈爾的思緒，他這才注意到凌天落的狀況，似乎是馬上就要醒來了。入眼是一片混沌般的景象，光點從視界盡頭延伸，一直到鋪滿整個世界，只是略微睜開眼睛，凌天落就再次閉上了眼睛。自己應該是死了的啊，真可惜啊，沒能完成和天洛的約定。可是，身體怎麼還在痛，死了的感覺，似乎不應該如此。淡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凌天落的思維中，那是一個陌生的女孩，有著漂亮的栗色大眼睛，長長的栗色頭髮，看起來很活潑可愛的樣子。可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意識中呢？凌天落這麼想著。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了感覺。凌天落再一次試著睜開眼睛，黑色的斑點漸漸消散，看到了灰色的穹頂，然後他就看到一張憤怒的老人的臉。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疼痛再次刺激得他清醒了幾分，他這才發現自己又能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了，比起那天的劇痛，竟然是好轉了幾分。但他的世界還是一片寂靜，是的，安靜得有些可怕。他能清楚地看到老人的嘴唇嗡動，卻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所以他乾脆沒有理他。但身體里血脈相連的感覺突然出現，沒來由地，他看向了倒在地面上的璐璐。異常親近的感覺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凌天落還感覺到她的狀況，顯然是失血過多的狀況。記憶漸漸回歸，根據他自己在那殘酷生活中磨礪來的經驗，已經是猜出了大概。「她沒事，只是身體失血過多而進入了假死狀態，用血液刺激一下機能就可以了。」殘破的聲音從凌天落的嘴裡發出來，難聽得要命。但凌天落卻發覺自己聽不見，只是依稀從聲帶的震動中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這才想起自己的耳朵已經被那頭龍震聾了。也不再說話，直接走到璐璐旁邊，不少傷口崩開，血色染紅了布條，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一樣。

哈爾已經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了，他也呆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凌天落生生將自己的手腕血管撕開，深粉色的血涌了出來，灑落在璐璐的皮膚上，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璐璐的皮膚突然如同**一般將血液吸入體內，原本感覺不到的生機也在變得越來越強勁。哈爾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景象也是一臉茫然。剛剛自己可是嘗試過直接扎入血管中啊，都沒有任何效果，可這直接接觸到皮膚上，卻是有如此神奇的一幕發生。恐怕這血液，不一般啊，可是璐璐是從小就被他收養回來的，現在也已經無法考證了。大約過了三分鐘的樣子，凌天落估摸著應該差不多了，將手腕扭轉，直接堵住了血管。哈爾看得眼皮一跳，這什麼方式，哪有直接扭手腕止血的。「好了，我不再欠你們了，雖然很感謝你們救了我，但就此別過，龍騎不會善罷甘休的。」憑藉著對自己聲帶震動的感覺，凌天落勉強說出這番話。「其實。。。。」哈爾話還未說完，凌天落眼前一黑，又摔到了地上。哈爾僵在原地，看來，又有的忙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都開始泛白了起來，只是在死界範圍內陽光被大大的削弱了，看起來倒很有幾分昏黃的感覺。其間璐璐醒過來又和哈爾吵了起來，最後說什麼也不去睡覺，倒是哈爾實在頂不住，再加上凌天落雖然昏迷但生命無礙也沒有傷害璐璐的意思，就接好了手腕睡覺去了。此刻這裡就只有璐璐和凌天落兩個人。璐璐就那麼盯著凌天落看，雖然此刻的他確實不敢恭維，一頭黑髮已經消失不見，臉上身上滿是燙傷灼傷，左手還是能看見骨頭。璐璐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但一看見他，她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感覺，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擇救他，一直到自己幾乎被吸干，都沒有停下。紛紛亂亂的東西不斷侵蝕著她的意識，本來最後就要抓住一些什麼，也被打斷了，小女孩兒沉沉地睡去了。

在生界的正中央，有一塊奇異的空地，分明處於正中心的繁華位置，卻無人居住，地面都是銀色的金屬晶體，陽光灑落，反射出灼人的光線，上面有著複雜瑰麗的法紋，只是看上去，就不免有些目眩神迷的感覺，不時會有人影從中突然出現，這些人都氣度沉凝，顯示出不俗的實力，只要再往上看一點，就偶爾能見到華麗甲胄下的龍騎出現，急飛向遠方，而只有一直向上，才能偶爾有些強者能穿透霧氣，隱約感覺到上面的氣息。那是所有人提及都要感到敬畏的地方——龍騎領！也就是龍騎兵團的所在地。而此刻，在上面正中央的區域，巨大的壓力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呼吸急促。「你說什麼？伽勒斯這廢物，死在了死界貧民區？」燭九陰作為龍騎兵團兵團長，此刻卻有些暴躁，「本來去貧民區收集血肉就夠丟人了，居然還死在了那裡。」而他面前的人一身銀色甲胄，此刻也是不敢說一句話。燭九陰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你去，調查清楚，注意不要留下痕迹，否則不好交待。」台下的人如釋重負，重重應了一聲，下去了。那種令天地勃然色變的氣息這才緩緩消散，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只有燭九陰緩緩握緊了拳頭，將手中的杯子捏得粉碎。

凌天落是被一陣陣喧鬧的聲音吵醒的，入眼處還是熟悉的灰色穹頂。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還在這裡？他嘗試著想要起身，但卻突然發現，雙手都沒有了知覺，同時又感覺到身上一沉。他這才勉強注意到，璐璐正趴在他的胸口，睡著了。記憶一點點復甦，這才回憶起來。手臂自然是因為被扭斷了，一時間無法恢復，左手也因為太強的灼傷幾乎沒有知覺。最後想離開這裡也因為沒有了體力而摔倒了。凌天落索性也不再思考，偶爾看看璐璐的側臉發獃，少女睡得很安穩，偶爾露出甜甜的笑容，甚至還有口水流出來。突然就想起了天洛，曾幾何時，也是這樣趴在自己身邊睡著，可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凌天落茫然了，但茫然只持續了一瞬，失落感接踵而至，不論怎樣，天洛都已經死了，那就不要再糾結於往事。不管如何，他都要活下去，這也是烙印在記憶深處的東西。為此，他不惜一切。

喧鬧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聲輕響，房門被直接打開，「璐璐，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進門的是一名少年，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劍眉星目，卻又有一種陽光的感覺。手上提著雪白色毛絨團，看不清楚的樣子。他剛看向屋內，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是誰？」凌天落根本就聽不見他說了什麼，只是一臉冷漠地看著他。所以在他的眼中，這就變成了看傻子的眼神。少年怒意上涌，就要發作。「嗯~，哇，洛澤哥哥，你回來啦，快讓我看看帶了什麼？」璐璐剛醒過來就一臉興奮地撲向了洛澤。洛澤這才看向了璐璐，寵溺地摸了摸璐璐的頭，一直摸到她撅起了嘴才停下。「吶，就是這個。」洛澤將原本提在手上的東西放在手掌上，再拿給璐璐看。「這是？這不是脂雪兔嗎？」璐璐看著洛澤手中的球團慢慢舒展，露出微長的耳朵和紅瑪瑙般的眼睛。兔子卻根本不看人，又縮成了一團。「你又去抓小兔子了？還沒長大呢？我不要。」璐璐生氣地把頭別向一邊。洛澤一臉尷尬，「這個，不是的，是我從荒野上撿到的，看它就一個。。。」「好啦，知道啦，最喜歡洛澤哥哥啦。」璐璐展顏一笑，輕輕地在洛澤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就帶著脂雪兔跑開了。洛澤獃獃地摸了摸臉龐，傻傻一笑。「咳咳。」凌天落實在是忍不住了，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失去聽覺后他的視力就更加清楚了。洛澤這才注意到還有外人在這裡，才把注意力集中回來。「璐璐，這位是？什麼情況？」洛澤詢問道。璐璐當下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洛澤臉上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你要知道更多的東西，就只有去問哈爾大人了？」璐璐最後如此說道。「嗯，知道了。」洛澤轉過身，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