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才進王的寢殿，就看見一柄晶光閃閃的冰刀筆直地插在王的胸口。

「父王！」太子連忙跑過去，把躺在血泊中的王稍稍扶起。見到庇護自己、守護子民，殫精竭慮、威風凜然的王，現在倉皇無力、奄奄一息的樣子，再堅強的太子也忍不住泛起點點淚花，更咽著：「父王！」

「懷兒......莫傷心！」王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想擦去太子眼裡的淚水，可手伸到半空就沒了力氣再向上。一代君王，如今竟擦不掉一滴淚，真是令人唏噓！

太子連忙把王快掉落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忍不住流出一條淚線。

王積蓄些力量，繼續說：「我丹**亂多......傷子民，損國祚。今兒修得涅槃重生，又得太阿王劍，足可護我丹穴子民！」王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父王，懷兒......既沒有護好嫣妹，又讓父王遭歹徒暗殺。如此，怎護得好整個丹穴？」太子一邊更咽，一邊搖頭。

「懷兒，不論是誰暗殺，都莫追究......記住，你的職責......不是為父報仇，而是守護丹穴子民！」王緊緊握住太子的手，懇切地提醒。

太子只得默默流淚點頭，實在不忍逆了此時父王的意。

王嘴角帶著一絲笑，深情地說：「我要去找你們母親......你們都已長大，都是懂事的孩子，她......應該滿意吧？」

半空中，有點點星光凝聚成一隻鳳凰，熠熠奪目。

「你看......她來接我了！」

話音落，王的身形也慢慢消成點點星光，飛到半空中，凝聚成一隻身形稍大的鳳凰，再朝之前那隻鳳凰靠過去。兩隻鳳凰翅膀挽著翅膀，一起朝洞外飛去，點點星光慢慢消失在雲層中。

望著空無一物的雙手，太子忍不住把頭埋進雙膝間，默默更咽。看著太子不斷顫抖的身體，聽著他極力壓制的嗚咽聲，洞內的侍從也紛紛跪拜，哀送王的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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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渚洞外，登基大典。在一片稱頌和恭賀聲中，太子丹懷成為丹穴山新一任王。

登基大典一完畢，眾大臣就迫不及待地，陳請王查明先王突崩原因。

有的說：「侍從都見到，王胸口有冰劍，慣用此法的是月冰城。是月冰城殺了王！」

有的說：「殺人者不會如此愚蠢，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除非為了嫁禍！當下，孔雀族四處作亂，一定是他們得知王練成涅槃重生，又得太阿王劍，野心難以實現，就暗殺先王。既泄憤，又攪起丹穴山與月冰城鬥爭，一箭雙鵰！」

兩邊大臣各持己見，吵得不亦樂乎！

因為先王被殺涉及月冰城，且又有新王登基這等大事。一早，我們就被丹穴山「邀請」前來觀禮。

此時，我、大弟子莘然正在那些猜測暗殺為月冰城所為的大臣面前，「據理力爭」！

站在高台處的新王，神情冷峻、眼神犀利，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各方人神色。腦中還有先王臨去前，「你的職責，不是為父報仇，而是守護丹穴子民」的勸告來回盤旋。

眼見爭吵沒有結果，他只得緩緩開口：「為丹穴山計，」玉階下的聲音戛然而止，「先王突崩一事暫且擱置！請大將軍曲子，帶隊前往孔雀族巢穴，剿滅叛賊！若遇主動歸順者，一律饒恕！」

一直靜默無言的曲子將軍，見新王如此決斷，深感欣慰，恭敬地應聲:「諾！」

「王，為證此事，月冰城使者三人願隨大將軍前往！」一直靜默無言的殿主，突然奏請。我和大弟子莘然詫異得面面相視，但見殿主如此，也隨殿主恭謹地捧起雙手。

「准請！」，新王不加思索地回答，接著看向曲子將軍，試探性詢問，「大將軍需多少兵將，心中可有數目？」

曲子將軍再次走出隊列，胸有成竹地說：「王，孔雀族雖有叛亂，但造謠生事、引起禍端的，總是少數。其餘者，也是我丹穴良民。且孔雀族得知，王練成涅槃重生，又得太阿王劍，自會萬分收斂，不敢再挑釁滋事！故建議，不需陳兵列隊浩浩蕩蕩而去，只需我一人」，說著，曲子將軍朝站在隊伍前觀禮的我們望了望，繼續捧手奏請：「如若，月冰城使者，願同我一起孤身入敵穴，更好！「

殿主主動回道：「願意同往！」

「就依大將軍所言！」新王見此，爽快答應后，帶著孤冷的身影走進渚洞。

玉階下，文武百官各自散去。在離散的人群中，曲子將軍朝我們走來：「殿主，半炷香后，我到客棧下等候大家出發，可否？」

「甚好！」

進入渚洞，新王示意眾侍從退下！藏在太阿劍中的女子，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看著一臉愁思的新王，太阿輕輕說：「主人，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嗎？」

新王置若罔聞，慢慢向前移動腳步，身心俱憊地在一張矮桌前緩緩坐下。

太阿走過去，靜靜地在矮桌對面坐下，單手托腮，一雙同情、靈動的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新主人。

兩個人，對坐著，直到明亮月光慢慢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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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內，因著無辜被冤，我是十分氣憤，想對殿主「喊冤」！可大弟子莘然偷偷朝我擺手，又見殿主對我視若無睹，一個人若無其事飲茶。我只得不平地重蹬右腳，轉身默默收拾起必須的物件。

「客官，樓下有人等！」店小二一邊敲門，一邊輕喊。

「走吧！」殿主放下茶杯，帶領我和大弟子莘然走出客房。

樓下，一身藏青色便服的大將軍望見我們，率先客套起來，「有勞三位!」殿主緩緩走下樓，伸出右手，示意大將軍出發！

走出客棧，曲子將軍建議到：「三位來我丹穴山，就見一場廝殺，自然不曾好好體驗我們的風土人情。不如此去孔雀族，大家不用術法，策馬而去，讓我做大家的嚮導，如何？」

聽得如此，先前的不忿轉瞬即逝，內心千萬雙小手開始鼓掌！可以四處看看，也不枉來此一趟！但決定權不在我啊！於是偷偷拿眼瞟著站在前面的殿主。

殿主默不作聲。

曲子將軍也不甘心地繼續遊說：「新王極聰明。先王被害一事疑點甚多，我想他不會輕易認同是月冰城所為，否則，也不會讓我們共同前去，殿主大可不必因此顧慮！」曲子將軍一邊說，一邊望向不遠處早已準備好的良馬：「聽聞，殿主是遊歷四海的，大多來過丹穴山。只是隨從的兩位，不一定感受過丹穴風土人情，殿主何不提供個機會？」

聽得曲子所言，我突然明白，他如何成為幾代丹穴山王的腹心股肱。一個既有高深術法，又心思細密、善於言辭的忠良之人，如何能不得信任呢？

「也可！」殿主略做思慮后，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