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黎明

第5章 黎明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有東西用着你的身體,你的聲音,給你打招呼。

這種感覺讓我不寒而慄。

我整個人就像石化了那樣,看着它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會很溫柔的,放心...」

我突然恢復了意志力,猛地推向他,想把它推開,卻發現我的身邊空空如也。這片遺跡似乎被一片烏雲籠罩了,原本的昏黃感被濃郁的陰雲暈染上了一絲黯淡。漸漸地,我開始看不清遠方的石牆,周遭的一切都開始半隱沒在陽光褪去后慢慢涌動的灰霧裏。風那斑駁的聲音似乎在告訴我,

我在。

如他所述,頹圮的遺跡變成了危險的獵場。

而我,更像剛學會站立的羔羊。

所幸,我並沒有放棄思考。

第一件事,不能坐以待斃!

我決定,先儘可能的離開現在所處的地方。

我向著遠方那濃郁的霧氣,開始沒命地奔跑。但我能感覺到,有一束目光,一直鎖定着我,就像隱藏在樹蔭里的影狼那樣鎖定着它的獵物,等待着一個對方鬆懈,自己捕獵的時機。

我明白了!他沒有辦法直接幹掉我!

或者說,他沒有直接幹掉我的能力!要不然在剛開始我愣住的時候,它早就動手不知道多少次了。

也許是想到了這一點自己有了些許鬆懈,也許只是單純的累了,我漸漸放緩了腳步,直到停下來。也不知道這片遺跡究竟有多大,現在我來到了一個破敗不堪的花園裏,雜草叢生,沒有生靈的痕迹,碎裂了半邊身子的浮魚石雕仍在噴著水,顯得怪異極了。

但我感覺現在的我似乎抓住了戰勝它的一個方向,沿着這個方向也許我...

噗呲。

略有鬆懈的我剛聽到第二個心跳聲,我的後背就被劃了一刀。那隨着刀鋒遊走的冰涼感轉瞬即逝,接踵而至的便是火烈的刺痛感。我用右手捂著傷口,咬緊牙關沒有發出懦弱的叫喊聲。轉過身,卻沒有看見它來過的痕迹,四周僅僅瀰漫着它得手后的喜悅。

我努力做着深呼吸,想藉此轉移那愈發強烈的刺痛感。幸好沒多久就止血了,我撕下了衣服的袖子,簡單把傷口纏了兩圈。

我發現我犯了一個錯誤。

它並非無法幹掉我。

它只是想折磨我,一直折磨我,折磨到我放棄意志,再幹掉我。

我搖晃着站了起來。

現在能明確的是什麼?首先,我無法擺脫它;其次,它有心跳聲。

這是用我的不謹慎換來的情報。

我捂著傷口走向花園的深處。要是沒記錯的話,那裏有一個很大的像教堂一樣的地方。這並不長的一截路我走得相當小心,但即使我再小心,也覺得在我所看不到的地方,它一直在看着我,帶着病態的笑容。

像個夢魘。

我終於抵達了這座教堂。出乎意料,它算是這片遺跡里保存的最好的建築了,沒有坍塌的痕迹,只是遍佈着塵埃。我關上了它的大門,驚訝地發現那股若即若離的目光似乎被隔斷了。

我就像一條一直游弋在淺灘任人擺佈的魚,第一次進入深水區。

我沒有給自己放鬆休息的時間。

不能再鬆懈了!真的會沒命的!

我簡單觀察了一下這座教堂。沒有漂亮的,不,它沒有窗子,沒有二樓,甚至連供奉的是誰我都看不出來,通往兩側的門被死死鎖著,鎖芯都幾乎銹成了一團。整個大廳,

就剩下幾排長凳,一張大桌子。沒有燭台,光線從穹頂專門修築的通光孔里透下來,有那麼一絲神聖的味道。

奇怪的地方。

但對我來說,這卻是現在我唯一能抗衡它的地方。

這裏的存在,讓我們的信息對等了。

以前,它看得見我,我看不見它,它就可以肆意妄為,在我警惕的時候休養生息,在我鬆懈的時候殺機盡顯;而現在,它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它,它想進來,必須通過大門,就算它能從兩側突破門進來,也會發出聲音。

它也遵循着某種規則,比方說它做事情會有動靜。

這樣,我就能擁有先機。

我並沒有很隨意的覺得現在暫時安全了就找個地方歇息。我小心的攀上了一根支撐著教堂穹頂的大柱子,找到了一個剛好能讓我容身的浮雕角落,縮了進去。這裏很擁擠,並不舒服,但這裏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安全同時也能觀察到整個教堂的地方。

幾次深呼吸之後,我平復了激動的心情,冷靜下來進行下一輪的分析。

我首先想的是,如果和它面對面肉搏的話我有沒有勝算。

答案顯而易見,沒有。

它有一把刀,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而我確實是什麼也沒有,在剛才逃竄的過程中甚至沒有撿起一根樹枝。我對我的體能並沒有任何自信,更別說現在還帶傷。

那麼,我能戰勝它嗎?

我換了個切入點。首先,擊敗它是洛蒂老師給我安排的,如果我面對它找不到任何勝算,那安排這一場試煉的意義是什麼?所以,它並不是無敵的。

其次,根本問題。這場試煉的目的,是讓我確定戰鬥風格,召喚出我的光明之火,但她說的是什麼?她說只要我能擊敗它,就能完成這兩個目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能明確自己的戰鬥風格,並且召喚出光明之火,那麼我就能戰勝它。

而從場面上來看,我覺得目的一已經被選擇好了。

我沒有武器,沒有充沛的體能,強健的身體,沒有充足的魔導知識,這樣的我,如何擊敗強大的敵人?

偷襲。

而且是一擊致命。

我覺得,這就是我的戰鬥風格了。

至少在當下。

那麼,第二個目的,召喚出光明之火。

......唯獨這個,我沒有任何頭緒。

正想着,我慢慢降低了自己呼吸的頻率,讓它變得悠長。我的心跳也漸漸慢了下來,但我的精神仍舊集中,鎖定着所有能被突破的地方。

當一切回到原點,讓我們看看,誰才是獵人!

接下來需要的,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希望它的耐心,比我差一點。

我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它始終沒有進來的意思。

而我,也始終找尋不到召喚出光明之火的方法。

我的精力與精神狀態都基本上抵達臨界點了,再熬下去,就應該是它贏了。

咚。

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我一下子就把整個人的狀態調整到了現在所能達到的最高水平,目不轉睛地盯着大門。

是它。

它走進來了,熟悉的眉眼間流露着無法掩蓋的憤怒。

「...真有本事啊,」它反抓着一把短刀,聲音喑啞,接近喪失理智,「你以為你躲著,我就沒辦法了嗎?」

「出來!」

它一腳蹬在後排的長凳上,猛烈的碰撞聲在空蕩蕩的教堂里迴響。它似乎認為我躲在主教佈道的大桌子下面,用刀子划擦著路過的每一件東西,慢慢向那邊逼近。

他並沒有抬頭向上看,也並不知道我藏在哪。

他獰笑着接近那張大桌子,卻不知道也在接近着我的位置。

我仍然沒有找到召喚光明之火的方法,但此刻,能一擊致命的機會已經被它送到了我的面前。

應該說,是唯一的機會。

「出來...」

沒等它說完,我便從藏身的旮旯里跳了下去,下方正是剛好走來的它。我並沒有像曾經讀過的小說里那些等到了機會的刺客那樣,大叫着把武器送進目標的胸口。

我自始至終都沉默著。

我帶着它無法抵抗的衝擊力狠狠壓垮了它,甚至我聽到了它骨骼碎裂的聲音,但我不在乎。我現在想的,只有幹掉它。

幹掉它,幹掉它,幹掉它幹掉它!

我奪過了它的短刀,用力刺向它。卻不曾想,它還有餘力,抓住了我的手,讓刀鋒無法刺進它的咽喉。

我們本該就這樣僵持着,但我的理智也已經快被揮霍殆盡了。我不顧一切地用力讓刀芒前進,它也不顧一切地阻止着我。

長時間的精神緊繃讓我的體力在此刻飛速消耗著。我感覺,我已經要耗不過它了,我甚至感覺刀芒要開始後退了,而它笑得瘋狂,似乎在嘲諷我,

你完了。

咔擦。

我的體內好像傳出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下一刻,本來停滯不前的短刀突然亮了起來,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夾雜着灼熱感從刀鋒一閃而過,劃過它的指掌,劃過它的咽喉。

然後,它像一陣煙一樣,碎散掉了。

彷彿不曾存在過。

但我知道,它存在過,我背上的傷痕就是它存在過的證明,它只是死了而已。

細碎的天光灑落到我的身上,與那殘存的銀白顯得格格不入。我步履蹣跚地走出了教堂,但外面仍舊不見洛蒂老師,烏雲蔽日。

我的潛意識讓我舉起了那把刀,對着天空狠狠一劃。這一刻,我感覺身體里不知道什麼東西飛快地向著手掌聚集,夾帶着我大量的精力,自刀鋒上噴薄而出。

我劃出的是一道斬破雲天的銀白色的火焰弧線,只一瞬間,就將那不和諧的陰霾焚盡。我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在我撐不住暈倒前,我強打精神,向上看了一眼。

橘紅漫天,沿着一道銀色的界線向遠方蔓延。

黎明。

「...唔...」

我掙扎著爬起來,努力睜開眼睛,卻發現我已經不在之前那片遺跡里了。

我正躺在家裏客廳的沙發上,身上蓋着老師的那件獵裝。

「喲,醒了啊小夥子」

「...洛蒂老師...我這是...」

我驚訝的發現我的聲音異常的喑啞。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她遞給我一杯水,「我慢慢說」

「你很厲害,小伊文斯,甚至可以說是了不起,」她拉過一張椅子,隨意地坐着,「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幾乎不依靠魔導能力擊敗『自我塑像』的學生」

「但不要得意!」她狠狠地在我頭上拍了一下,「你的基礎怎麼會這麼差?我們是魔導師,你整個戰鬥用過幾次魔導能力?啊?」

「...我不會...」

「這不是借口!」她又狠狠地拍了我一下,「一周,一周內你必須把《魔導師通識手冊》給我背完!我不定時抽查!」

「言歸正傳。」她取出了一份記錄,翻了翻,「你同時也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戰鬥風格是偷襲刺殺的學生。真有意思,光明之火屬性的刺客」

「...刺客?」

「沒錯,你的整個戰鬥表現能詮釋刺客的風格,忍耐,隱匿,一擊必殺。我們將在危急關頭表現出的戰鬥本能稱為你天生的戰鬥風格,毫無疑問你的風格就是刺客。當然,這並不像屬性那樣是伴隨一生的,風格可以改,但天生的當然比後天的更得心應手」

「一共有...」

「我們把這些分為四大類,正面風格,側面風格,後面風格與背面風格」

「最後兩類不是一個意思嗎?」

「當然不是。後面風格對應的是後勤輔助類戰鬥風格,他們能戰鬥但能力更適合後勤。比方說,醫者分支便對應醫護官風格,也可以直接叫醫護官這個職業。被歸類到後面風格的有四種職業,醫護官,運輸官,築地官與參謀官,醫護官和築地官特定只會是醫者分支與礦工分支的魔導師」

「而背面風格呢,對應的是滲透刺殺類戰鬥風格,他們堅韌,有耐心,懂得隱匿與偽裝自己,在最關鍵最恰當的時候給予目標下一次人生的饋贈。被歸類到背面風格的有兩種職業,刺客與間諜」

「正面風格的話,顧名思義,對應的是正面衝殺類戰鬥風格,他們英勇無畏,有一顆好戰的心,不論何時,永遠能在最前線看到他們的身影。被歸類到正面風格的有兩種職業,戰士與騎士」

「至於側面風格就更簡單了,對應控場支援類戰鬥風格,他們是戰爭的核心,擁有能決定勝負的天平。被歸類到側面風格的有種職業,占星魔師,戰爭祭祀,萬象畫師,天象導師與壁障大師,分別為星象分支、歌者分支、畫家分支、航海分支與守護分支的魔導師」

「不過嘛,職業會限制魔導師的分支,但魔導師的分支並不會完全決定他的職業。比方說你,小伊文斯,」她笑嘻嘻地盯着我,「光明之火的工匠,居然會是個天生的小刺客」

「......」我感覺我的臉上有點火辣辣的。

我其實並不喜歡刺客這兩個字。

在了解到這些東西之前,很早很早之前,我的夢想是以後去當一個騎士。

在我們那個小圈子裏,尊貴帥氣的騎士大人是所有孩子所共同仰慕的對象。特別是在街上遇到騎士大人執行任務的時候,高大威猛的他身穿泛著銀光的阿里斯鎧甲,披着棕紅的金絲長披風,斜挎銘刻着王國銀騎士紋章的暗藍色長劍,騎着遠比市鎮里看到的馬匹雄壯百倍的高頭駿馬威風凜凜地走過,那個場景我甚至想刻進我的夢裏,翻來覆去的看。

但沒想到,命運好像給我開了個玩笑。

刺客。

行走在陰影里的刺客。

還背負着光明之火?

太諷刺了。

我低下頭,自嘲地撇了撇嘴,眼睛裏滿是苦澀。

「後悔遇上這個職業啦,小傢伙?」

「......沒有,」我抬起頭,認真地看着洛蒂老師,「我尊重命運的選擇」

「好吧,」她無奈地攤着手,「那我所要教授你的東西就複雜了」

「以後,早上的三個小時授課時間裏,第一個小時我會以磨練你的體能為主,等你累了,第二個小時教授你一些基礎的戰鬥技巧,第三個小時就是實戰演練了,你的對手就是你剛才遇到的那些傢伙」

「說起來,你下手真狠啊,面對自己都沒有一絲憐憫」

「...沒辦法...」

「今天的課雖然只上了一個多小時,但就到這裏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啊?」我很詫異,我以為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才一個多小時嗎洛蒂老師?」

「那片遺跡比你想的要古老很多,」她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拿走了搭在我身上的獵裝,「去熟悉一下你的光明之火吧,再召喚就很簡單了」

「老師再見」

「嗯」

我注視着洛蒂老師消失在小院的拐角,才站起身來。喉嚨已經比一開始那會舒服很多了,但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我輕捏著後頸,慢慢摸索到廚房,從冰窟里摸出還剩最後一點的甜蜜珀藍,大口喝掉,那冰涼的觸感直衝大腦,讓我為之一振。伸了個懶腰,我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發現整個屋裏只有我一個人。

也是,他也應該去上課了。

他今天出門比我還早呢。

我本來是想回自己房間換一身舒服的衣服再去做老師吩咐的事情的,但仔細一想,在自己房間里玩火?我想幹嘛?

搬了個小凳子,我準備坐到小院裏開始做第一次練習。我喚出了自己的紋章,不出所料,來自匠造院洛蒂-維斯達-歐西納多特導師輸送的《魔導師通識手冊》已解除閱讀許可權。想要閱讀它的想法剛浮現在我的腦海,紋章變成了一本書的形態,懸浮在空中。出乎我意料的是,翻開它,卻好像只能翻到目錄的那一頁。

分得很細緻,魔導師簡述,分支簡述,分級簡述,元素簡述,風格簡述,五種簡述都有用不同顏色的區域分隔開,就像是一張張被拼到一起的卡片。

雖然說都得看,但現在更優先的自然是看元素簡述。我將手放到了代表元素簡述的區域上,它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變成對應的內容,而是這個區域真的變成了一張被我拿在手裏的卡片,其餘的區域都消失不見。它輕輕一捏就碎掉了,隨手一揮,變成了一頁又一頁漂浮在空中的文書,在我面前形成了一個半圓。

是我沒想到的閱讀方式了。

幾乎不費什麼精力,我就找到了關於召喚元素的方法。

「...對於第一次召喚者,需要搭配與元素相對應的魔導紋陣進行召喚...以下是所有輔助召喚用魔導紋陣...」

...怪不得她要罵我...但我確實不知道嘛...

所以其實我能召喚出光明之火幹掉那個傢伙還算挺幸運的了?

「...第一次召喚之後便不需要魔導紋陣進行輔助,抬手,將精力聚集到手心處,給予心靈『元素彙集』的命令便可以召喚元素,嫻熟后可以省略所有動作,直接召喚元素...」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按書里描述的,我鄭重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閉上了眼睛,心裏默念著「元素彙集」...

沒過多久,我感到身上有好多地方開始變得暖洋洋的。它們像是會流動一樣,一點一點地向著我的右手彙集,漸漸把我的右手染上了些許銀色。我嘗試着摸了摸,並沒有任何不一樣的觸感,甚至連溫度也漸漸和我的手趨於相同。

就像是一隻銀白色的手套那樣。

它們匯聚著,匯聚著,悄無聲息的透過了我的手掌,在手中勾勒出了一團小小的火花。

從這一刻起,我才感覺自己是個魔導師。

它就像擁有着靈智,與我心意相通。讓它向上飛,就向上飛,向下飛,就向下飛,讓它圍着我,它就繞着我轉圈。我很享受這種操縱者的感覺。

我撿起了一片樹葉,好奇地把它湊近了這團小小的光明之火。神奇的是,它並沒有被一點一點引燃,我用哪部分靠近小火花,哪部分就一點一點的變白,再變成灰燼,再連灰燼也消失不見。

就像是被橡皮擦掉了一樣,沒有留下一點灼燒的痕迹。

我甚至覺得,這樣的屬性可能更適合刺客?

行走在陽光下,人群中,擦身而過,不留痕迹,遠走高飛,留下的只有謎一樣的死亡通告和無事發生的現場。

真是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我變壞了。

我搖了搖腦袋,試圖把這讓我心驚膽戰的想法甩出腦海。繼續看着懸在半空的書頁,很快我就找到了我更在意的下一個事情。

元素掌控力&元素強度描述與提升方法。

「...其中,元素掌控力指對魔導師本身,元素強度指對元素本身,兩者相輔相成。在兩者位於互相對應的位置時,一位魔導師在這個時候的能力是最完美最均衡的;若前者強於後者,也就是元素掌控力超過了你當前元素所擁有的元素強度,那麼魔導師容易對自己的能力進行『誤判』,即元素強度只能支持魔導師施放六級魔法,但過高的元素掌控力會讓魔導師下意識地選擇更高級的魔法,結果就是施放失敗,或者是釋放成功,但威力只有六級魔法的強度;但如果是後者強於前者,那就很嚴重了,魔導師會因為駕馭不了自身的元素而導致元素紊亂,從而使自己隕落在自己造成的元素渦流中。因此,正統魔導學院相當重視學生的元素掌控力與元素強度的均衡。對於先天某一方面過強的學生,會對他們過強的那一項能力進行『限制』,只有他們達到均衡后才會解除『限制』,使他們能正常使用魔導能力。同時,只有元素掌控力與元素強度(統稱元素能力)、魔導理論知識、戰鬥能力評定這三項能力都達到對應的標準,魔導教會才會承認魔導師的晉陞。雖然各分支、各職業均有各自對應不同位階魔導師的稱謂,但在魔導教會延用的是通用稱謂:叩門學童,見習學者,燈火學士,秘境導員,先決導師,萬象行者,奧理術士,星樞引者,朔源尊師,天演賢者,神靈副使,創世神靈,共十二階。」

這一頁讓我看得心潮澎湃。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路德恩說「追求魔導的極境,讓自己達到足以比肩魔導教派所信仰的創世魔導神話體系中那位孤獨的神明的地步,便是整個教派所有成員的夙願」,所以最高位階是那位神明,而教派的夢想是誕生一位「副使」。也就是說,只有前十階是有人達到過的。

突然有點好奇,熒輝親王大人是哪一階的魔導師。

而且,真有人突破到高階,怎麼去評定他們「三合一」呢?

算了,不想那麼多,那又不是我的事情。

繼續看。

順帶一提,讀書真有用。

「...對於初學者來說,提升元素能力的方法很簡單。召喚並一直維持召喚狀態,並嘗試操縱元素去做出各種各樣的行為,便能持續且有效地提升自己的元素掌控力。但需要注意,維繫召喚狀態相當損耗自己的精力,當感到自己有些精神恍惚時,請及時結束召喚狀態,以避免元素失控帶來的元素紊亂。至於元素強度,可以通過不斷地呼喚、聚集自己體內潛藏的元素,並嘗試着壓縮它們,再將經過壓縮的元素反導回自己體內,再召喚出來,便可以緩慢地提升元素強度。但需要注意,整個流程相當損耗精力,建議初學者進行十次流轉就結束提升過程,進行十次以上須導師在場,以免出現意外,產生危險。」

先試試。

我操縱着手上這團小小的火花,想把它變成一把小刀。但我轉念一想,我其實並不怎麼喜歡刀這樣的武器,在之前埋伏那個東西的最後那把刀也僅僅只是個隨手抓來的工具,我並沒有基於它設計些什麼。

劍?不行對刺客來說好像有點太長了不方便攜帶....

短劍或者袖劍?也感覺不太用的來...

對了!我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

我難道不能把武器變成紙牌嗎?

用撲克牌來戰鬥,怎麼想怎麼覺得有意思!

隨着我的思緒的變動,小小的火焰開始慢慢凝聚成一張又一張的撲克牌。我覺得很奇怪,明明火焰只有這麼點,但卻能一直衍生出新的牌來。

源源不斷。

光明之火凝聚的撲克漂亮極了,每一張都是銀色的,背面是銀色的牌背,上面涌動着一團緩慢燃燒的火焰,火紅,再一點一點被鍍上銀白,再慢慢從邊緣滋生新的火紅,變成熾熱的顏色,周而復始;正面是紅色的牌背,數字是一團朦朧的附着在上面會動的白霧,輕輕一碰會沿着數字的輪廓發光。而中間的圖案,並不是常見撲克的黑桃、紅桃、梅花、方片,而是種子,葉片,花朵,果實,同樣是會動的白霧,不同的是,隨着數量的增加,白霧會更加緊實。

我挺喜歡玩牌的,但並不喜歡那四種花色。

我覺得它們之間沒什麼關聯。

拿着厚厚的一疊牌,我想了想,把它們先全部導回體內,再重新召喚出一張。

這樣就方便了。

是張葉片7。

我想到個練習戰鬥技巧的好辦法。

我輕輕捏了捏它的邊緣,一抽手便把它擲了出去,在它旋轉着即將迴旋過來時,我一揮手又召喚出一張,是花朵3,將它向著葉片7迴旋的軌跡擲了過去。兩張牌如我所料地碰觸到一起,無聲無息卻炸出了一朵銀色的煙花。

完美。

就是...有點累...

聯想到之前書里的內容,我連忙結束了召喚的狀態,回到客廳。

我坐在沙發上,盯着雙手,內心五味雜陳。

我的元素能力...這麼差的嗎...

十次流轉,結果我才做了一次就已經感到累了...

也是,我的天賦畢竟只是磐蓮...

我的眼光有了些許黯淡。

或許,我應該去找找洛蒂老師,告訴她這件事情,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可能我會是她帶過的資質最差的學生。

「喲,怎麼又來找我啦小伊文斯,」我敲門進去,發現她正在喝酒,臉色微紅地盯着我,「有什麼問題嗎?」

「洛蒂老師,我的元素能力可能有一點差...」

「哦?」她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是哪一項不平衡?」

「不是,」我搖了搖頭,「我按照書里記述的方法,讓元素流轉了一次就覺得有點頭暈了...」

「沒道理啊,」她喃喃自語,「你怎麼做的?」

於是我老老實實地把她走後我做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我越說,我發現她的臉色越古怪,像是想笑,但又在竭力忍住那樣。

「...所以我就來找您了」

「等於說,」她理了理衣襟,「你覺得你只能做一次流轉,所以你的能力很差?」

「嗯」

「小笨蛋,」她笑罵着拍了拍我,「你也不看看你所謂的『一次』都做了些什麼」

「啊?」

我一頭霧水。

我做了...還做了什麼嗎?

應該沒有哪一步做錯了啊?

「小伊文斯,你先是操縱你的光明之火去凝型,又穩定住了每一次凝型的強度,接着又讓每一張牌都變得不一樣,有不同的數字花紋圖案,然後把它們都導回體內,最後再單獨操作所謂的碰撞練習,你覺得這是一次流轉?」

「這...」

「你這差不多是四十次流轉的強度,」她欣慰地摸了摸我的腦袋,「你的能力很不錯。而且,你知道為什麼你會覺得頭暈嗎?」

「不知道」

「因為你最後操作你的元素去自我對抗了。唯獨這一步以後不要去做,首先,沒什麼用;其次,你操縱的每一件元素產物,上面都凝聚着你一定的精力,你用它們去碰撞對抗,是不是就是在給你自己找刺激?」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來,恭敬地感謝著洛蒂老師,「謝謝您」

「你自己先別去琢磨戰鬥技巧,那個等我來教你,你自己會走彎路的。以後閑的時候,你做一件事情」

「我需要做什麼,洛蒂老師?」

「維持你的光明之火撲克牌,在不傷人的情況下,找人打牌,每天至少贏五把」

「啊?」

我懵了。

我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小伊文斯,這是最適合你的練習方法。自己去想想吧」

「那,洛蒂老師再見」

「嗯」

回家的路上,我終於明白了洛蒂老師是什麼意思。

首先,召喚並保持它們,本身就是在磨練我的元素能力;其次,控制它們不傷人更多是在磨練我的戰鬥風格。

不傷人,在以後就能讓某些事情上我的目標放鬆警惕。我的職業可是個刺客,刺客需要的不就是無聲無息最好在日常瑣事中動手完成任務的嗎?

那要不然,我要是不能控制好我的能力,使用耀眼的光明之火不就太高調了。

但那最後一項,必須贏五把這一個要求,我確實沒想明白。

她難道是想告訴我,做刺客,還需要運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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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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