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起風
那天後來，雲璟瑄思索了一會，說：「或許，我們還有不受他威脅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雲齊疑惑：「怎麼兩全其美。」
雲璟瑄說：「你覺得翊王想要查清楚皇後娘娘的案子，除了出於孝心，還因為什麼？」
雲齊想也不想說道：「當然是改變他現在的地位，若是皇後娘娘清白，他這個嫡長子，身份就不一樣了。」
雲璟瑄說：「那麼，如果我們能夠不證明皇後娘娘的清白，還能成全了他的大業呢？」
沒有哪個皇子不想圖謀帝位的，不論是為了權力名位，為了錦衣玉食，為了保全身家性命，為了天下蒼生。不論理由如何，皇子們都是想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的。
可是雲璟瑄為什麼決定扶持他呢？
她說：「因為他的那幾個兄弟要麼就是太惡劣，要麼就是不成器。」
雲齊知道她說的是誰。
也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她說的確是事實，而且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
自從她得到皇上的寵愛，所有的皇子除了三皇子翊王殿下，其他的皇子都是有事無事獻獻殷勤。
他們以為他們的父皇想要培植雲璟瑄做太子妃。
畢竟是個人都知道皇上不願太子妃出自沈家。
無聊。
大皇子寧王娶了他四弟昭王長孫越母妃賀賢妃娘家嫡親侄女，和昭王自成一派。寧王母妃出身低微，從前是個宮女，生下寧王以後失寵，多年來也是一個嬪。寧王本人花天酒地，姬妾無數，但奈何王妃母家強悍，至今一無所出。
寧王長孫昊資質平庸，但還算踏實肯干，於文史是幾乎一竅不通，皇上讓他統領京城右衛營，右衛營是護衛京城重要的力量，與左衛營呼應，右為尊，右衛營的統領通常都是皇親。
四皇子昭王的生母是在沈皇后被圈禁之後入宮的，入宮即為賢妃，統領後宮。因為賀賢妃出自神威將軍賀家，握有重大兵權，僅次於大將軍，而大將軍一職因為多年和平早已虛設。
昭王殿下天資聰穎，熟讀經典，還通兵書政史，做事穩妥，行事果決又懂得圓滑，和皇室宗親處的不錯，在朝臣中也頗有名望。
為人也十分潔身自好，未行大婚，府中據說連一個侍妾都沒有。他頗得皇上喜愛，皇上曾誇他有治國之才，還說他是最像自己的。
他的出身比不上沈氏一族，但卻是能夠與沈家抗衡的高貴出身，又資質過人，怎麼看他都是皇上心中繼承人的人選。
皇上還沒有冊封他，只不過是暫時礙於沈家，畢竟皇后被軟禁，還沒有被廢，翊王還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三皇子翊王長孫叡，正兒八經的嫡長子。雖然自小爹不疼，娘沒法愛，也是標標致致地長大了。
從他這麼多次都沒他那缺心眼的長姐害到的樣子來看，他還是有點本事的。況且他後面還有沈家這個外祖家。
五皇子長孫佑自小身子不好，參湯補藥不離口，他生母曾是個宮女，早逝，他由晴妃撫養長大。
要說晴妃，可是皇后被幽禁之後，賢妃統領後宮之後，後宮的第二號人物，家中式微，從前只是一個邊城知縣的女兒，不知怎麼就被皇上看見了，傳言是雍王安排的，後來皇上看在晴妃面子上封了她父親為禮部主事。
據說她長得七分像故去的怡貴妃。
算來算去也就是翊王和昭王在爭。
雲璟瑄為什麼選擇了翊王呢，只是因為當初在雍王世子的案子上，她看到了昭王跟皇上做了同樣的選擇。
昭王為了獲得皇叔的支持，為了得到父皇的信任，在他心裡個把百姓不值一提。
她從來不是什麼立誓拯救天下蒼生的聖母。
她只是覺得比貪贓更可怕的是枉法。
更不想家族的悲劇重演。
皇帝可以讓一家枉法，但帶來的後果是接連不斷的。民意的消散非一朝一夕之事，但也是冰凍三尺之事。
北越國君不就是縱容皇親貴族肆無忌憚，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當然，當今皇上的政治謀略遠在他之上，也有自信能夠把控一切。
她也只是一個自私小氣的女人，想與心愛之人，共守理想，廝守終生。
那天，雲璟瑄終於說出了她心裡的話：「當日，母親說，皇上發現當年姨娘的孩子被抱出宮，需要我們中的一個出來認了，而你是皇子的身份，即便相認，難免來日被人發現，招來殺身之禍。」
雲齊點點頭。
「好像我是為了這個原因答應的，其實，是因為母親告訴我——」
雲齊柔聲說：「母親說，你是女子，若是成為郡主，將來的路會順利很多——而我是男子，完全可以靠自己——」
雲璟瑄平靜地說：「其實我不在乎權力不權力的，只是，我當時想的是——若是我成了郡主，將來若我們可以——在一起，你便可以名正言順只娶——我一個。」
「其實母親說，當年姨母為了將孩子送出宮，謊稱嬰兒是個女孩，如果是個男孩，皇帝當日就不會放行。而她不想我身為庶女被嫡母打壓，她希望我有顯赫的身份。」
這些話原是母親悄悄私下說給她聽的，但她不想騙他。
雲齊將她攬在懷裡：「而我若是與皇上相認，將來皇上可能都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我都懂——我與你想的一樣——」
雲璟瑄說：「我只是一個自私小氣的女人——」
雲齊說：「我也是一個自私小氣的男人，所以我告訴你，你幫歸幫，離那個翊王遠一些——」
雲璟瑄噗嗤一笑。
她說她只是一個自私小氣的女人，無論他是什麼身份，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她都想和他在一起。
「其實，我想說，即便將來你會成為為天下蒼生而活的那個人，我也不會放手了，我至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對於翊王這樣的皇子來說，顯然權力對他的誘惑更大。或者應該說，他明白權力才是一切的源泉。
要是讓他選，他一定會選他的大位。
可是問題是，他並不能信任雲璟瑄與雲齊。
翊王自從雲齊傳話以後杳無音信，直到秋獵，雲璟瑄才再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