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隆寧縣城
秦帝國的城池修建得十分高大，僅僅是縣城的城牆便有十五丈高，遠遠看去如同一頭匍匐中的巨獸。
城池上有一個籠罩了整座城池的法陣，在遠處看時能明顯看見一個巨型大碗倒扣在城池上，不過距離進了就看不出來。
隆寧縣城便是這樣的一座大城。
此刻東城門外有一條長長的隊伍，隊伍中不止有人，還有各類用作馱運的牲畜和板車。各類人畜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喧嚷無比。
城門正上方十丈處還有一座類似箭塔形狀的小閣樓，天空中有一道道長虹在呼嘯聲中直接飛到閣樓處，在與駐守人員交接后化作長虹進進出出。
這是專門接待築基境以上修士的地方，城池內有低空禁飛法陣，但十丈以上並不禁制飛行。
偶爾有一輛周身有靈光閃動的箱車無視了百丈長的隊伍直接來到城門口，車內的人下來與守衛一番交接后箱車便直接進了城。
周靈均已經看見三輛這種一看就買不起的車了。這類車他認得，叫靈能車，速度遠超尋常馬車。
他和許飛在經過兩天一夜好不容易趕到這裏。待付了車費，馬車便又載了幾個人回去了，只留下兩人背着碩大行囊望着前面的長龍無奈嘆息。
「哥，等咱們發達了，買一輛靈能車回村子，讓那些鄉鄰們難受得覺都睡不着。」許飛看着進城的靈能車，臉上滿是憧憬。
靈能車是帝國專門搗鼓出來給普通百姓們遠途跋涉所用，有各類尺寸，速度遠超畜力車，只需要靈石驅動，十分方便，也十分昂貴。
周靈均沒有答話。不過他還是個少年，自然也憧憬著許飛描述的那般場景。
就在這時，身後的許飛突然吹了聲口哨，很快便有一股難以描述的異味來到周靈均鼻孔，劇烈的神經刺激讓他的意識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回頭瞪了一眼許飛，許飛連忙收緊身體上的所有出口，而周靈均已經看見前後有不少人在捏著鼻孔四處觀望，尋找著罪魁禍首。
蘑菇帶來的惡果過了兩天也不曾消退。若非馬車通風，周靈均感覺自己此刻應該是一具屍體才對。
好不容易熬到了城門口，周靈均拿出自己和許飛的戶籍簿遞給守衛，守衛瞄了眼掛在城門口照着這裏的鏡子，然後才開口詢問。
「來縣城做什麼？」
「稟大人，草民前來投親。」
「進去吧。」
「多謝大人。」周靈均和許飛行了一禮，接過戶籍簿后便進了城。
得益於靈能車和千層路的推廣，百姓們有了頻繁出遠門的能力，因此縣城十分繁華。
一條條街道如同城池的經絡，支撐著城池的活力，供養著這一方百姓。
鱗次櫛比的商店擠滿了街道兩旁的建築，一個個推著小推車的商販用特定的語氣吆喝着，時而問詢路人是否有需要。
還有許多衣着不凡的修士穿梭於店鋪之中，時而半空中呼嘯的長虹在某處停頓，化作一個修士后靠着低空禁飛陣法的阻力緩緩降落，路過的百姓見狀也都主動避開，呈現出一副仙凡混雜的奇特景象。
周靈均和許飛都來過這裏，但也被城內的繁華吸引了注意力。
進城后，許飛帶着周靈均七拐八彎來到一處小巷。這裏靠近縣城的住宅區，人流卻一點都沒有減少，四周儘是各類原材料的加工坊或者小型作坊。
兩人來到一處門店，大門上釘著一塊鐵皮，上有「丁區三組九十二」的字樣，這裏就是許飛大伯許威的煉器坊了。
此刻煉器坊內，一個赤著上半身的壯漢正在揮舞著一柄小錘一遍又一遍地捶打一柄長劍，汗水在他身上匯聚成一條條小蛇，在肌肉顫動的同時沖向地面。
小錘看起來也就兩尺寬，但壯漢揮舞起來卻有一種沉重感。
在兩人到來的時候，許威也瞟見了兩人，定眼看去，神色頓時露出驚訝，隨後臉上露出笑容：「這不是阿飛嗎？還有這位是阿靈吧。」。
「侄兒見過大伯。」許飛乖巧地行禮，周靈均也連忙行禮。
許威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伯母回楊家了，你們先坐會兒，我手頭還停不得，一刻鐘就好。」。說罷轉頭繼續鍛打長劍。
將行囊放下后，兩人坐在長凳上，靜靜看着許威的動作。
許飛暫時沒看出什麼名堂，但周靈均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位大伯揮錘的軌跡幾乎沒有偏移，每一次都沿着同一個軌跡砸下。
周靈均對自己的這種感覺有些不明所以，以前從未出現過。但這種感覺一出來便無法遏制。
他看見門口處的一隻螞蟻，沒由來的，只覺得這隻螞蟻會走到左邊第三個洞口處。門外路邊的一棵小樹正在隨風搖曳，一片青綠色樹葉似不願受苦，脫離了樹枝選擇隨波逐流。
「它會落到穿白色上衣的女子頭上」周靈均想到。
很快，螞蟻和落葉都給出了答案：螞蟻看似準備前往最大的洞口，突然一個拐彎後進了左邊第三個洞口。
而落葉原本要落地，一陣清風掃過，落葉乘風而起最終貼在了白衣女子頭上，白衣女子下意識地輕撫頭頂，落葉隨即脫離。
「哥？哥……你怎麼了？」許飛看着眼睛發直的周靈均，有些慌亂。
難不成是蘑菇的毒性爆發了？想到這裏，許飛頓時緊張起來。
聽到許飛的呼喊，周靈均頓時嚇了一跳，心神回到身體，這才看見一張大臉幾乎貼到自己鼻子上，然後又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周靈均劇烈喘了幾下后解釋道。此刻他只覺得身體心神有些疲憊，彷彿三天三夜沒睡覺，一股倦意驀然佔據了腦海，周靈均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而這時許威已經停下了捶打，轉頭看着打哈欠的周靈均，不由笑了笑。
「你們哥倆長途奔波，很累吧？說起來你爹跟我說兩天就到了，怎麼今天才到？」。
許飛正要解釋，周靈均連忙暗中扯了下他的衣角，搶先開口：「回伯父，侄兒在半路時馬繩沒套牢，給跑了，這才耽誤了許久。」。而許飛立刻會意，閉上了嘴。
許威點點頭：「人沒事就好。走吧，我帶你們去吃頓好的。」。說罷用一塊毛巾擦了擦一身汗，穿上衣服領着兩人來到一個飯莊。
「這裏是楊家有名的大飯莊，食材上乘，食客也大都是修士。」許威笑着向周靈均兩人介紹。
修士和普通百姓很好區分，關鍵在於皮膚：百姓的皮膚大都粗糙，而修士們哪怕是白髮蒼蒼的老人，皮膚也都十分緊緻，毛孔幾乎看不見。
周靈均此刻也發現了飯莊內，大都是腰間佩劍、身着法袍的修士。
秦帝國的皇帝喜劍，因此貴族階層都喜歡佩劍作為身份象徵。
過了一會兒，三人對着一桌的佳肴狼吞虎咽起來。
起初周靈均還有些矜持，但看見許飛和這個大伯父如同餓狼般對着食物秋風掃落葉，為了不挨餓只好加入了爭奪行列。
食物一入肚便有一股溫和的能量在體內擴散開來，周靈均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心中也大為驚奇。
「這些都是蘊含靈力的食物，像這黑豬肉，是帝國培育出來的低等妖獸所出。」許威時而向兩人介紹著，不過咀嚼卻沒停下，滿嘴的食物並不影響聲音的清晰，也不知是怎麼做到的。
片刻后，三人一臉滿足地出了飯莊，途中許威向兩人介紹著這座縣城，不知不覺中便回到了煉器坊，而這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和一個婦人。
少年的衣着十分華麗，腰間配着一把劍鞘有金色紋路的寶劍，一副富貴公子模樣。此刻他看着年齡相仿的周靈均兩人，神色倨傲。
而婦人在四五十歲年紀，但隱約間能看出年輕時的不凡姿色。
那婦人見許威領着兩個孩子進來，眉頭便皺了起來，緊接着嘴角一歪，陰陽怪氣地開口：「喲，這不是我那鄉下的侄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