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京

第二天清早，陰雲在天上肆意的飄，天上正下着小雨。陳秋凝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右手托著腮，眼神空洞，一隻橘貓趴在她身邊，昨晚她沒有做夢。

妙鳶出來，身後還跟着幾個侍從，抱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她打開手中的傘放在陳秋凝上方，「公主，咱們該走了。」

陳秋凝一言不發愣了半晌，才緩緩站起來，輕聲應了一句「嗯」。

她們要先去棲華殿，小雨還在下，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宮中的十三年，如同昨夜綻放的煙花般稍縱即逝。對皇宮如此依依不捨的人，也許就她一個。

大概是下雨的緣故，空氣瀰漫着冷清的氣氛，棲華殿前送行的人不少，陳秋凝遠遠望着，鼻子一酸，好像這一別，便是再也不會見了。

「參見父王、母后。」

皇后伸手扶起陳秋凝，安慰她，皇帝在一旁細細囑咐她，身後有不少人滿眼哀傷。

九公主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個荷包交到她手中，上面綉著白玉蘭。

「這是我親手繡的，你可要好好帶在身邊，想我的時候就看一眼。你看……」說着，拿起別在自己腰間的荷包，上面也有白玉蘭。

「我綉了兩個。」

陳秋凝摸着她手上的荷包，有些粗糙，但也好看。兩人互相擁抱了一會，在妙鳶的提醒下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站在一旁的許鶴青一直盯着她，陳秋凝疑惑地看過去，結果那人立刻收回視線，握刀的手一緊，乾脆低下頭。

陳秋凝上了馬車，撩開帘子揮手，眾人微笑着看她，此番前去，只她一人，她離開后，妙鳶便去服侍九公主了，養在她宮裏的貓也一同帶去了。

神女居在花陵城，花陵城距離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一路上馬車多有顛簸，陳秋凝無聊地攪着手指，一會想着夢中的事，一會看看沿途的風景，最後在馬車上睡著了。

「月凝……」

「……縛仙池」

……

「公主，公主！」

陳秋凝猛地睜開雙眼。是車夫在外面叫她。她輕輕拍著自己的頭，又做夢了，這次什麼都沒記住。

陳秋凝下了馬車，頓時愣住。

面前正是神女居，上方還有一塊牌匾，寫着這三個字。車夫將東西搬下來后便離開了，這時從裏面走出來一個人，身着白衣，眉宇清冷，身姿挺拔，十分俊美。

她是看到了神仙吧！

那人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溫柔，陳秋凝慌忙移開眼，不敢再看他。

「秋凝。」這人聲音也好聽，像林間泉水。

陳秋凝恍惚了一下，對哦，她叫秋凝了。

於是轉頭看向他，「是我。」

那人笑了笑，更加好看了。「我是景玄，跟我來，行李自有人搬進來。」

秋凝不假思索地跟着他，景玄……她聽母后說過，景玄是神女居的主人，是雲藍大師最得意的弟子。景玄在她六歲那年下了山，從此在神女居居住。日後會是她的師父。

那時她想像的景玄是個古板瘦小，滿嘴道理的書獃子，未曾想過他是這般仙人之姿。

秋凝望着景玄的背影，雪白的衣袖隨風浮動。她想：景玄若是女子，那才應該被奉為神女吧。」

雨早就停了，雨水從屋檐滴落，砸向靠牆的一池魚，她此刻倒沒有因為雨景和分別而太過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