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桂花釀

陳秋凝估摸著迎春宴大概已經過半了吧，便攛掇妙鳶帶話給不遠處正吃葡萄的九公主。

妙鳶俯身聽話，幾秒后從其他人身後繞過，不動聲色地走到九公主身邊。

行禮后說：「九公主，十一公主托奴婢給您帶話，讓您儘快到殿後花園，她在老地方等您。」妙鳶見面前的人一臉瞭然，便自覺告退了。

九公主放下葡萄，轉了轉眼珠，看着殿中央揮舞水袖的舞姬，她這個位置還算隱蔽，餘光瞄到陳秋凝和妙鳶已經動身悄悄離開座位，往殿外走去，自己便也按耐不住，稍稍探頭，很好，沒人注意到她，於是輕手輕腳地起身，拉着一旁的婢女一同彎下腰悄悄離開大殿。

殿上皇后看着陳秋凝和九公主相繼離開，疑惑間便已猜到兩人要去做什麼。罷了，今日就由着她們去吧，無奈輕笑一聲，只是吩咐身邊的侍衛前去保護二人不要有什麼危險。

夜晚，寒風刮過，今年的風比往年更加冷冽，即使快要開春，積雪正在融化，也難擋北風侵襲。

棲華殿後有一座花園，這個時節白玉蘭正開得滿園，晶瑩又清雅，美麗而溫柔。

陳秋凝站在玉蘭樹邊，這就是「老地方」。她獃獃地望着黑暗中的白玉蘭，手中提着明亮的燈，無星的夜色下，她是另一種耀人景色。

「秋凝！秋凝！」九公主提裙趕來，放聲呼喚。

陳秋凝心下一驚，將手中的燈遞給妙鳶，連忙攏過大喊的人，用手捂住她的嘴。「小點聲！不要被人發現了。」

九公主點了兩下頭，這才能大口呼吸。

見四下並無旁人，陳秋凝和九公主示意妙鳶和妙春把燈放下，四人一齊蹲下。妙鳶將事先準備好的工具遞給另外三人，九公主搓搓手，聲音中是難掩的興奮，「開挖！」

於是四人趁著幽幽的月光和燈光，在開得最盛的那顆玉蘭樹下不停的挖著，功夫不負有心人，沒過多久，妙春小聲驚呼道：「挖到了！」

幾人不約而同地放下鏟子，改用手，將土拂去，下面出現一壺酒。這是陳秋凝十歲那年與九公主共同埋下的桂花釀，兩人約定好三年之後挖出品嘗。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是時候嘗嘗滋味了。

陳秋凝抬手擦了擦汗，將坑中沾滿土的酒拿出，又將一旁嶄新的桂花釀抱來，埋在了那個坑中，幾人重新埋好。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幾眼，這是新的約定，三年之後再來挖出品嘗！

月光傾灑，黑雲散去，星子難得露面。四人駕輕就熟地順着梯子爬上大殿，站在瓦片上，不由自主地發出感嘆。妙鳶和妙春打開酒，酒香瞬間溢出，芳香撲鼻。四人輪番仰頭將酒倒入口中，十分綿甜。風刮過也不覺刺骨。

「若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呀。」陳秋凝望着天邊遙不可及的皎月，心裏暗暗想。

「公主！快下來，太危險了！」充滿朝氣的年輕的聲音傳來。

幾人循聲向下望去，是皇後身邊的侍衛許鶴青正滿臉焦急地喊她們。妙鳶和妙春被嚇得大驚失色，陳秋凝和抱着酒的九公主不禁笑出聲，笑聲愈來愈大，禮儀什麼的也乾脆拋到腦後，兩人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和呼喊聲在空曠的大殿後方順着寒風傳了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