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迎春宴

九天之上，五位手拎泛冷氣的鐵鏈的仙差環繞在天星殿外，警惕地盯着殿中央表情冷漠身姿綽約的人兒，不敢向前一步。只見中間那人眸光輕閃，大笑起來，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剎那間，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白瑩瑩的光穿過那人，周圍瞬間一片漆黑。

「公主，公主……」婢女在鏡台邊輕聲喊道。

趴在鏡台上的少女相貌出眾，此刻正滿頭大汗，小聲嘟囔著。

「公主……公主您終於醒了！」

陳秋凝突然睜開眼睛，看見身旁的婢女激動的淚花在眼角泛起，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於是連忙起身安慰。還不等她開口，婢女就趕忙說：「公主，迎春宴快開始了，您快動身吧！」

「哦！對對對，多虧你叫醒我。」

陳秋凝一拍腦袋，自己怎麼就睡著了呢。匆忙收拾一番，兩人便趕去赴宴了。赴宴路上，陳秋凝一直想着剛剛自己做的夢，她夢見很多回了，每一次的夢都一樣，這次也不例外，那個人究竟是誰呢？那個人怎麼樣了？她想着，在婢女的委婉催促下，很快就到了棲華殿門外。

陳秋凝站在殿門外，離棲華殿還有一段路，這裏卻能清楚看到殿內長明的耀眼燈火，在夜晚，這景象更是惹人注目。想到迎春宴后，她便要離開皇宮，離開京都，離開父王母后與好友，捨去陳姓和公主的身份，去往神女居了，內心不免有些惆悵與落寞。

婢女妙鳶自小服侍在公主身邊，自然猜得到公主在想什麼，於是沒有催促，自己的情緒反倒也被感染，鼻子一酸，強忍着淚水。

「走吧。」陳秋凝釋懷般的大聲說道。

這段路不長不短，踏進殿門的那一刻，她便在心裏默默數着，直至白玉梯前，一共一千步，她想：如果可以，三年回來一次，再到這棲華殿賞一次花，赴一次宴，也是極好的。只是這時她還不曾想過，下一次重返棲華殿，竟是七年之後。

「十一公主到！」

陳秋凝一步一步走到殿中，端莊地行禮。

「兒臣參見父王、母后。」

「免禮。」

陳繼行坐在高堂之上，語氣多有不舍。身邊的皇后眼中滿含親昵與溫柔。

「快落座。」

「謝父王、母后。」

眾人的眼光一路追隨着陳秋凝，這場迎春宴，其實也是十一公主的送別宴吧。這十一公主，說可憐也算是可憐，出生時三年大旱結束，上天又現祥瑞之兆，故被奉為神女。

那一年，皇帝命人請來了落祥山上的雲藍長老，長老見后大喜，先是拜了公主，然後建議皇帝修建神女居，還說神女居務必不要修築在京城，京城嘈雜，熱鬧非凡，容易擾了神女清凈，故在國都中央的花陵城修築。最後特地囑咐做了神女，公主這個身份是必須捨去的。不是公主了，這皇姓也自然無法跟隨着「秋凝」二字了。

這十一公主生下來，便被安排好了命運。皇宮上下的人或多或少都可憐她，離開京城，做了神女，公主做不成，還不知會吃多少苦，更重要的是做了神女，自由便少了多半，什麼親友家鄉，什麼男女情愛，都成了奢求。如今公主年滿十三，迎春宴過後要不了多久，便會被送出宮去。正值豆蔻年華，卻萬般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