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兵臨城下地陷深（1）

沙陀金山和社爾兩個人，知道不用幫賀魯的忙。賀魯一個人就足能應付所有這些人。可是他們是來打仗的，如今這麼多敵軍的將領在此，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沙陀金山見角落裡的李淳風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很好對付。他策馬衝到李淳風跟前，李淳風並未跑掉，卻沒有一點衝勁和勇氣來與面前這個異族人一決高下。平日里他與靜楓等同門師兄弟姐妹的花拳繡腿，到如今一點用場都派不上。沙陀金山問:

「你是什麼人？是唐朝的守將？」

李淳風說:「是……又怎麼樣？」

沙陀金山說:「好，打的就是你。」

李淳風問:「你，你要幹什麼？」

眼看沙陀金山衝過來，李淳風這才回過味，他是想跟自己打一架。李淳風本想調轉馬頭，甩開袖子，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無奈旁邊不但有同門的紫雲道人，純陽子和子虛，更有讓他心心念念的師妹靜楓。他硬著頭皮，將手中的長刀舉起，迎著沙坨金山的鐵鎚抵擋。沙陀金山武功一般，鐵鎚打得不準，已經掄空不少。所以，即便李淳風接招接得實在是不高明，這一錘也沒有把他怎麼樣。

沙陀金山一錘落空，愣一愣，又把第二錘沖著李淳風掃過去。李淳風似乎根本不在狀態，連躲閃都不會了。正好純陽子在一旁看到，對李淳風喊:「李道長，往左邊去。」

李淳風聽見，猛然想起左邊是他剛才躲避的一個土丘。他顧不得許多，調轉馬頭，向左後方準備撤退。殺陀金山怎麼肯放過他，在後面緊追不捨。純陽子見勢不妙，將自己懷中的暗器乾坤繩擲出去，繩頭上是一個鋒利的鐵鉤，正好掛在沙丘的縫隙里。這形成了一個絆馬索，沙陀金山沒注意，差點被從馬上絆下來。他一個趔趄，嘴咧到了腦後。純陽子順勢收回乾坤繩。

子虛在純陽子旁邊看見，心中高興。沒想到丈夫還有這兩下子。她原不知道。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敬佩之情。

此時阿史那賀魯所攜兵將與靜楓手下的唐朝士卒殺成一片。齊天磊知道阿史那賀魯是主將，雖然合力也未必能將他擒獲，但如果能給他一些打擊，也算是戰功一件。所以他自然是要和靜楓站到一起。此時，靜楓，齊天磊和紫雲道人的兵刃，與阿史那賀魯的三角叉扭在一處，三個人的力量才勉強能與賀魯抗衡。而其實，賀魯連三分之一的力氣都沒使出來。他面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在笑還是在發狠，總之十分可怖。他本來年輕俊朗，但一副猙獰的表情卻讓人對其有望而卻步之感。顯然，他缺少儒將之風，也沒有唐朝人的教化。畢竟是西域蠻夷，他甚至連他哥哥的一絲和善之氣都無。

他與三人對峙一會，突然狂笑。然後將三角叉微微一顫，靜楓覺得自己手中的槍桿就要握不住。齊天磊也感覺兵刃即將脫手。只有紫雲道人，不是用真力禦敵，所以倒沒被賀魯的力道所衝擊。

可是社爾與一些唐朝士卒拼殺一會之後，卻覺得事情不對。如果他們繼續在這裡戀戰，恐怕會耽誤大事。於是，他將圍在自己馬旁的幾個士卒砍殺之後，高聲對賀魯喊道:「副汗，我們還是快些追趕隊伍吧，否則誤了時辰，就得不償失了。」

賀魯這才撤回三角叉，對三人說:「你們幾人的武藝，雖然各有千秋，也都頗有絕技，但想跟我比試，尚需時日。怎麼，王衡要當縮頭烏龜？他為何不打頭陣做先鋒？以後我只找他與我對峙。」

齊天磊說:「想跟我們王副總管對陣，你還不夠資格。」

賀魯啈了一聲，似乎並沒有被激怒。他將三角叉一揮，似有千鈞之力，對隨行尚在的沙缽羅可汗部族的人高喊:「都跟我走！」

說時遲那時快，賀魯一聲號令，哪個敢不聽從。沒等靜楓他們糾集好人馬，賀魯已經同社爾和沙陀金山，以及一些西突厥士卒一起，跨過剛才來時的土坡，向著庭州府的方向指揮西突厥的大隊人馬，繼續往前趕路。靜楓他們一路追去，卻被若隱若現的貔貅和裕固人攔截。靜楓知道這些人迷魂術的厲害，不想再陷入幻覺，與紫雲道人商量之後，決定繞道追趕，若能碰到法圖麥，還可助他一臂之力。

純陽子來到靜楓身邊說:「唉，這些裕固人真是難對付。」

靜楓說:「沒關係。雖然這群有法力的野人是西突厥的人，那些塢堡主可是暗地裡在做我們這邊的眼線。他們被王將軍收服，關鍵時刻也許能派上用場。」

李淳風見戰場上再一次屍橫遍野，而且還沒燒透的火苗仍在撲閃撲閃地燎起遍地狼煙，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這時，一隻野兔從他馬前竄出去，顯然是被大火從洞穴里熏出來的。李淳風被這隻兔子一驚，竟然嚇出一身冷汗。他眼睛睜的似乎要跳出眼眶。靜楓見了，對他說:「師兄，你得了膽小病了？」

子虛聽見，捂著嘴笑。也有一絲得意的味道在其中。畢竟她丈夫純陽子還不像李淳風這樣沒膽量。純陽子雖然狡黠，但頗有幾分機智。

李淳風卻不以為然。他說:「你們難道忘了祖師爺的教誨？所謂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這第一條就是慈。如今在這裡造殺業，以前的修行都白費了。」

靜楓說:「你可以不來。既然來了，一日之內打好幾次退堂鼓，還不如就走掉算了。」

李淳風眼瞼向上瞟靜楓一眼:「我沒說我要走啊。半途而廢，不是道家所為。」

靜楓說:「師兄，我是朝廷任命的。你是在野人士，本不該參與這些。你還是走了合適。」

李淳風說:「師妹，你這麼說可就是瞧不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