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錦宴樓的困境

康佳一早洗漱完畢就去了錦宴樓，昨日與徐虎的紛爭，掌柜心中不悅，即便瑾老闆沒有責難還讓侍衛出手相救，但徐虎那雙手已傷不能做菜，康佳揣測以徐虎在後廚的號召力，怕是今日的錦宴樓會有些小麻煩。

果真如康佳所料的，來到錦宴樓外時，雖不是中午飯點，但三三兩兩的夥計正在閑聊、曬太陽，沒有絲毫緊張的狀態，幾人見康佳來了，表情頗為不自然。

「康姑娘您今日怎麼來了？」小夥計周策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

「昨日你替我擋了一下，你這胳膊感覺如何？」，康佳一直都擔心周策這傷勢。

「沒事，康姑娘，沒傷到筋骨，今天能稍微活動活動，過上兩三天應該就好了。」

看著小夥計周策的問題應該不大，康佳也放了心，正要繼續往裡走，卻被周策拉到一旁，「姑娘今日怎麼來了，不是三日左右來一次嗎？聽說那徐虎傷勢不輕，近期怕是做不了這后廚管事了，可他私下裡竄通了幾個資歷老廚藝高的大師傅，有的直接請了病事回家去了，有的雖還沒走但找各種理由在外曬太陽，還慫恿一幫夥計都不幹活，聽說還有幾個在裡面正跟掌柜談要多加酬金呢。」

果不其然，看來這徐虎還有點本事，怪不得昨日方掌柜不讓瑾老闆的侍衛對他下狠手，這徐虎還是有本事能拿捏住錦宴樓的，倘若這裡裡外外的夥計都歇菜了，一會兒正午客滿，滿足不了客人需求了，錦宴樓的聲譽也就毀了。

事情因我而起，我又怎能袖手旁觀，康佳快步走進錦宴樓。

方掌柜此時正一人坐在屋內，愁容滿面，幾個廚藝高的大師傅聯合起來為難他，他不想將此事稟告二王爺，一來怕擾了王爺心情，二來以王爺的性子，最是不願意被人要挾著做事，極有可能會把這些人都清理了，他們大部分都是養家糊口的普通人，沒必要牽扯無辜，而幕後的主謀徐虎，他的背後還站著徐丞相，又能奈何？二王爺羽翼未豐，徐丞相的力量也很重要！可今日的錦宴樓怎麼辦？

正當方掌柜憂心忡忡之際，康佳敲開了門。

康佳一般三日來一次錦宴樓，今日見康佳，方掌柜有點意外，聯想起昨日都是因為她，讓矛盾激化，局面一下變成今日這般僵化，心裡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康姑娘今日怎麼來了？」

康佳聽出掌柜心裡有氣，卻也不在意，「掌柜，昨日事兒因我而起，昨夜輾轉反側，今日早早來錦宴樓，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難怪二王爺能看中這個不起眼的姑娘，不僅聰慧能幹，還有情有義，方掌柜得知康佳是擔憂錦宴樓特意趕過來的，氣消了一大半，「康姑娘想得周到，正是昨日一事，弄得人心分散，這后廚大師傅也要集體造反嘍！」

「掌柜且放心，我來為您分憂！」

「你來了，我心裡踏實不少，但沒用啊，剛才幾個大師傅都提出『臨時有事』的借口，馬上臨近正午，這客人越來越多了……」

「掌柜，勿擔心，我今日來得早，待到正午十分，我來掌勺，一切給你準備妥當。」

「我知道你手藝不差，可平時你只做青菜，這日常維持錦宴樓運轉，還是要靠幾個大師傅的獨門秘籍呢，熏雞、醬牛肉、鹵鴨…不是我小瞧你，這些你都做不出啊。」

「熏雞鹵鴨我確實做不好，未必別的我做不好啊，況且你怎麼知道我葷菜做不好呢？」康佳自信地笑著，心裡做著自己的計劃安排。

「就算你能應付今天，也不行啊！京都大賈蘆員外愛女及笄之禮，要在錦宴樓預訂幾桌菜品，今日就要按照慶典的菜品目錄清單提供樣品送到蘆府，若是滿意，明日便要為蘆府備菜了，若是不滿意，我們是要按照蘆府大管家的要求改進的，人家可是下了重金的啊！」

「這有何難，一會兒我也幫你預備周全。」

「你說得輕巧！那可是蘆家啊，京都第一富，這蘆家世代經商，皇家的一切採買都是蘆家經手，是名副其實的皇商大家。人家什麼世面沒見過，今年蘆員外的愛女及笄之禮能選擇錦宴樓，是咱的福氣，人家親點的幾位大師傅的拿手菜，錦宴樓現在都備不出來，你說我能不著急嘛！」

「著急有什麼用，光著急就能解決問題啦？」康佳一副不急不躁地表情，心裡卻是在盤算著如何能以質以精取勝。

「你，你，你這說得什麼話！」方掌柜聽不慣康佳的語氣。

「說得沒錯啊，著急就能解決問題了？」景雲瑾從門外踱步進來，讚許的眼神毫不吝嗇地掃過康佳，他就欣賞康佳這幹練自信，若是個男子，他都想讓康佳頂替這個磨磨唧唧的方掌柜了。

方掌柜心裡無語，不問事態緩急，就知道一味袒護，二王爺這變化也太大了，以前暗衛有什麼事情，這爺來得都不那麼頻繁，現在只要康姑娘來，這王爺比上朝還準時，方掌柜瞄了一眼景雲瑾那溫柔的神色，算了，自己還是識趣的閉上嘴吧。

時間緊湊，康佳跟景雲瑾打個招呼就直奔后廚去了，卻不知背後那道熾熱的眼神一直目送她出門。

康佳出去后，景雲瑾坐在雅間中，恢復了那一貫的冷若冰霜的神情，搖著雅扇、品著茶，聽罷方掌柜彙報了今日錦宴樓面臨的困境，景雲瑾不緊不慢地說：「徐虎？留他何用？」

方掌柜一驚，他太了解景雲瑾了，表面雲淡風輕，內心早就狂浪席捲了，方掌柜立刻跪下，「徐虎，是徐丞相的內侄，我們不可輕舉妄動啊！錦宴樓養著他，徐丞相便能養著錦宴樓。」

「昨日，我沒廢了他手，已然是看在徐丞相的份上，考慮了大局。今日下了朝便有人來報，說徐虎聯絡各大廚鉗制錦宴樓。區區一個徐虎就讓我的錦宴樓動彈不得，那廣袤天下我當如何掌控。」

「二王爺…」

「行了，不必多說，我自有安排。一會兒你去取紋銀千兩，無論是請了病事在家休養的，還是門前閑扯的，無論是夥計還是大師傅，只要參與這件事兒，每人給上三倍的報酬，錦宴樓廟小裝不下他們，另謀高就吧。另外把銀子送到徐府，但一定要告訴他，錦宴樓的事就不勞他一個下人費心了，讓他好好保重自己的雙手！」

看著方掌柜猶豫不決，景雲瑾平靜地說：「我若一事無成，徐丞相也不會將我奉為上賓，我若榮登天寶，又何懼一個徐丞相。棄我去者，皆不可留！」

「這兩天的事本就不少，咱們這人手…」

「堅持過這兩天就好了，我已派人找了新的大廚，打今天起，讓康姑娘來做后廚主事！」

見景雲瑾諸事已定，方掌柜便不再發表意見，請了安，退出雅間，往後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