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去問問林媺選了什麼。」
尹燦燦貓著腰遁到了林媺的桌旁。
顏湘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放回桌上。
椅背傳來輕輕的聲音。
顏湘往後一轉，清澈明亮的眼眸盯著邊傾看。
「許同學，咋了？」
被她盯著看他有點不自在，他又把視線移到書上，轉著手裡的筆。
「你是選理嗎？」
顏湘點頭，手輕輕敲著他的杯子，敲了幾下，她順手就拿起來桌上的紙團。
「哎~你桌上居然還有……」
紙團剛剛拿到手上，就被邊傾搶了過去，還塞到桌洞了。
看著許同學有些緊張的樣子，顏湘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幹嘛那麼緊張？不就是一團草稿紙嗎？難道是見不得人的情書？」
顏湘嘿嘿一笑，一直盯著邊傾的眼睛。
「不是。」
「那是什麼？讓你那麼緊張？」
邊傾別過頭挪開視線，她就跟著追著邊傾看。
「就普通的草稿紙，你別問了。」
行吧，顏湘訕訕的轉了回去。
邊傾伸手摸了摸桌洞里的紙團，他這是幹嘛？
害羞了？
可平時都語言調戲她了。
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
尹燦燦貓著腰又遁回來了。
一邊何豫側著頭，豎起來耳朵。
「林媺選文了，她說她干不過物理，還是轉戰其他地方吧。」
顏湘點點頭。
「什麼？林媺選文了？你們怎麼不勸勸啊？」
何豫很吃驚，他以為她們三人都會選一樣的……誰知道，林媺選了文。早知道他就去勸勸了，雖然她可能不聽。
被何豫冷不丁的嚇了一跳，倆人拍拍胸口。連邊傾都停下了筆，看了何豫一眼。
「她有她的決定，我們作為朋友要支持她。」
尹燦燦知道他對林媺的心思，安慰道。
何豫有點失落的把腦袋縮回去。
***
一放學，同學們就立馬收拾東西，沒一會教室就沒靜下來了，只剩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林媺和尹燦燦也跟她說了再見，回家去了。
顏湘整了一下桌面，把書放回桌洞里時，餘光不經意間了後面同學的長腿踩在她的椅子腿上。
顏湘轉過身去，手拽著椅背。
邊傾還坐在位置上，修長翻動著書頁，表情嚴肅認真。
看他那麼認真，顏湘突然有想搗亂的衝動。
她目光十分放肆的打量邊傾。從腦門上的髮絲到翻書的指尖。
邊傾還是那副認真的樣子。
她用手捂著嘴，強壓著笑意。
「你幹嘛呢？」
邊傾掀起來眼皮，她在笑什麼？
「沒，沒什麼。」
顏湘抿著嘴，「我先走了，拜拜。」
說著便起身。
「等等，這段時間先把畫稿的事情放一下，考試比較急。」
顏湘頓了頓，「好。」
她抱起幾本書回了宿舍。
***
隔壁班。
唐曉柔又纏上白昉利了。
她趴在白昉利的桌上，小腦袋一晃一晃。
「利利，我和你一樣都選了理科，下學期我們還是一班的，我好開心啊！」
不知是臉上被唐曉柔噴了唾沫星子，還是無奈，白昉利抹了抹臉。
「同學，都說了別叫我『利利』。」
唐曉柔毫不在意，「我不管，我就要這樣叫你。」
「行吧，嘴長在你身上，隨你。」
白昉利嘆個氣，站起來收拾東西。
「哎哎，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叫你白白？」
白昉利手一停。
「……還是利利好聽。」
白白？算了算了，利利已經混了個耳熟，別再取新昵稱了。
***
林家
林媺在玄關換鞋。
「是小媺回來了嗎？」
唐靜嫻端著菜，走到玄關來。
「媽，今天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好餓好餓啊。」
林媺換好了鞋就上前聞了聞，唐靜嫻端著的菜。
「趕緊的，去洗手去。」
林媺往衛生間走，往廚房看去。
「是不是爸在做菜？」
馬上洗完手就出來。
林父正和唐靜嫻擺弄桌上的菜。
「小媺，快快來坐，我去叫一聲你弟。」
林媺走過去看了看桌上的菜，順勢坐下，唐靜嫻就坐在她旁邊。
林媺抓筷子低頭戳著碗里的米飯。
「餓了就先吃吧，別等了。」
林媺點點頭，夾了個雞腿，撕扯起來。
「喂，林媺，你多大了？還搶我的雞腿！」
突然他，腦袋被迫往前一低。
「怎麼和你姐說話的？沒大沒小。」
林小弟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對上他姐看傻逼的眼神。
規規矩矩的去坐好。
外面飄著雪，顏湘窩在床上裹好被子，在微弱的燈光下，用鉛筆畫著她的課本。
她帶著露指手套抓筆，目光追著鉛筆的筆尖，臉上儘是認真專註。
叮~
手機的屏幕亮了，顏湘盯著屏幕一會，像是讀不懂文字了一般，還用手指一個一個指著。
是趙凡霄的微信，他怎麼這個時候發信息給她？
帶著疑惑她點開了微信。
問她選了文科還是理科？
他的信息這麼靈通？
顏湘一回信息他又馬上回復。
顏湘看著聊天界面眨了眨眼。
要送課本給她？還有資料？有些不解，還有種他對自己狠熱情的錯覺。
顏湘委婉的回復，「學長，我太笨了，用不到的，還是不浪費資源了。笑哭笑哭」
這夠委婉吧？顏湘嘴角抿著笑，盯著屏幕，他應該沒話說了吧？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了。
「沒事。」
呃……他這模稜兩可的回答，貌似筆自己的還委婉。
這可怎麼回答……
算了，息屏，看書。
***
趙家
「怎麼樣？那女孩怎麼說？」
孟美君迫切的問趙凡霄。
從那天晚上開始，母親就一直催他聯繫顏湘，他真不知道她們聊了什麼？能讓她對顏湘改觀那麼大？
「算同意了吧，她沒有再拒絕。」
趙凡霄面露喜色，他感覺顏湘對他不那麼拘謹了。
第二天。
課間，顏湘正在和邊傾討論問題。
一個女同學走來，雖是和她說話，可眼睛看的卻是邊傾，要不是她叫了自己的名字，她還真不知道被通知的是自己。
「顏湘，門外有人找你，在後門。」
話都說完了，視線還黏在邊傾身上。
顏湘著那女生，哦了一聲，轉頭向邊傾，「我出去一下。」
顏湘出去了。
邊傾看向窗外，女孩正和一個男生說話，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可以看見她的手在胸前擺動，可男生把手上的書一把塞給了她就走了，她後退了一步，低頭看了看，也就抱著書進了教室。
顏湘進了教室，把手上的東西放好在自己的桌上，甩甩手。
轉身坐下，笑嘻嘻，「我們繼續吧。」
邊傾看了前面的那堆書一眼，又看向顏湘點點頭，就接著講。
邊傾只負責講，顏湘在一邊計算。
利用顏湘畫圖計算的時間，邊傾清了清嗓子，十分不經意的問道。
「你剛剛拿回來的是什麼？」
他把頭別向一邊，轉動這手裡的筆。
顏湘頭都沒抬，「一堆……應該可能是……資料書？我也不懂。」
手裡刷刷的筆微微一停，搖搖頭，視線在題目與草稿本間來回移動。
看她毫無防備的樣子，邊傾覺得他應該再問點什麼。
「你和那個男生很熟？」
她在專心的運算，自己也沒必要不好意思，就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整齊的劉海，小巧的鼻子，緊抿的小嘴，精緻的下巴。
視線還在往下，高領毛衣還露出了一小截白白的脖子，要不是天冷穿的衣服多，他還可以看見她的鎖骨。
「還行吧，也不算熟吧。」
她的手捏著筆，緊緊捏著。
看來是又卡住了。
「看一下定義域。」
顏湘點點頭。
她寫的慢慢吞吞的，像即將卡死的舊手機。
過了一會，大約十分鐘，顏湘放下筆，做了一個深呼吸。
「終於寫完了。」
顏湘看向邊傾，發現他也在看自己，她又補了一句。
「沒有問題吧？」
邊傾拿起她的草稿本，往後一仰。看了一會，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書。
「沒有，他給你的是什麼書？給我看看。」
顏湘啊了一聲，轉頭把那堆書放到邊傾桌上。
倆人一人拿起一本，邊傾很隨便的翻了兩下，又拿起另一本翻了兩下，顏湘認真仔細的看了封面。
「這些書還不適合你看。」
邊傾把書放回去。轉頭向一邊在睡覺的何豫，叫了他兩聲，他迷迷糊糊的抬起頭。
「這些書送你了，來搬一下。」
語氣很大爺，彷彿這些書是他的。
何豫起身過來，二話不說就搬起桌面的書，邊傾拿過顏湘手上的書，放在最上面。
他怎麼看兩眼就說不適合她？
顏湘：「……」
「我再幫你挑。」
邊傾起身，出了教室
顏湘喝了口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還有兩分鐘就上課了，拿出下一節課要用的書。
尹燦燦也從外面回來了，她和林媺去學校的商店，顏湘因為要寫題一起沒去。
桌上，壓縮餅，威化餅，小薄餅……
「你看看喜歡哪個，我們就先吃哪個。」
顏湘提起手，在各式各樣的餅乾上遊走……
「這個，」顏湘拿起了小薄餅，「看起來還不錯。」
顏湘剛剛撕開，上課鈴就響了。
「趕緊趕緊的，塞兩片。」
尹燦燦抽出不知道多少片塞到嘴裡，含糊不清的，催促顏湘。
剛咬了一口，地理老師就進門了，手臂夾著課本。
同學們都站起來了，顏湘彎腰把餅乾放在桌洞里。
「老~師~好！」
顏湘和尹燦燦是喊不出來的，到鞠躬的時候就彎腰鞠躬，不敢抬頭。
沒聽到邊傾的聲音，顏湘側側腦袋，他真的不在。
又去哪裡了？也……不說一聲。
這一節課，一邊聽課，一邊吃餅，顏湘還是不是低頭看看椅子底下有沒有邊傾的長腿。
倆人開小差過於放肆，地理老師站在講台上時不時給她們無情白眼。
哎~，填了分科表，學校允許學生側重學習……她也沒辦法，每一屆都是這樣，分科前的幾節課總有學生上課划水。
下課，顏湘走到窗邊曬太陽，曬著曬著，她就趴到了窗戶上，視線似乎找到了落腳點。
是她后桌的少年，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揣在衣袋裡，邁著隨意的步子。
「那不是邊傾嗎？他右手還拎了一袋東西，看著挺沉啊」尹燦燦摸摸腦袋，不解，「他也不像是喜歡吃零食的人那na？」
尹燦燦竊喜一笑，身子撞了撞還趴在窗戶上的顏湘，「還不會是買給你的吧？」
顏湘最近開始和她吃零食了，不像以前說不吃就不吃了，但也吃得極少，就是一顆糖，她也說要吃二分之一顆……
簡直比林媺的衣櫃還矯情。
顏湘轉過身來，「怎麼會是買給我的？就算是給我的……也不會是零食吧。走走，我們回去學習」
邊傾的身影消失在樓底。
她大概知道，那是他說要給她挑的書，就算要買，也不用那麼急吧？這還有課要上呢。
顏湘回到桌位上，拿出的書剛翻了幾頁，後面就傳來拉開椅子的聲音，她立馬轉了過去。
「你去哪了？」
面前的男生剛剛坐下。
邊傾把書推給她，「你給你挑書了，這些比較適合你學習。」
顏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
「那我一會給錢你。」
顏湘伸手抱住書，準備搬走。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她面前的書上，顏湘一怔微微抬頭，帶著疑惑迎上邊傾目光。
「不用了，就當投資你了。」
看她那麼愣，邊傾笑了笑。
「搬過去吧。」
顏湘比了一個ok，點頭「好的呢。」
撒嬌小奶音橫空出世，雷焦了在一旁偷聽的尹燦燦和何豫。
邊傾同學臉上的笑容本是逐漸放大……瞬間僵硬。
咳咳咳咳
聽慣了她清新的聲音，現在畫風突變，他還真有點不習慣，不過也聽挺驚喜，她還有這種模式呢。
顏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這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把桌面上的書一攬就轉回了自己的位置。
「哎哎~，你……你們……」，尹燦燦語無倫次……
顏湘放好那些書，看著反常的尹燦燦眨眨眼。
不行，她不能問，萬一顏湘這二貨一害羞，疏遠邊傾怎麼辦？不行，不行。
「沒，沒什麼，就是想問你們一會要吃什麼。」
這話問的得，很符合她的人設。
看著顏湘還真的停了停，認真的思考著。
「就牛肉炒苦瓜，酸甜排骨吧」
尹燦燦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食堂那麼多菜色，她吃來吃去還不就點那幾個菜嗎？她還這麼認真的思考，看了平時是她誤會了，不是她敷衍的隨便點，而是她真的選擇困難！
「你這是演哪出？不說了，不說了，」顏湘推著她的肩膀，「我又餓了，一會要多吃一點。」
本來沉浸在笑意中的尹燦燦給她翻了個白眼，次次都是這樣說，次次多吃的卻是自己……
接下來幾天，顏湘翻看著邊傾買的書，漸漸找到了寫題的手感。
有時邊傾不在，她就問尹燦燦，兩個人討論著，還發現的不少新大陸，思想的碰撞產生火花。
林媺這幾天好像有些心事，變得有些沉默。
晚睡前，手機響了一下，顏湘正在擦護手霜，沒有及時看消息只是瞄了一眼屏幕，手背手還沒擦完，手機就狂響起來，像是卡死的那種。
嚇得她立馬撈起手機解屏。
林媺：【我好像知道那個神秘的情書狂是誰了】
尹燦燦猜測，詢問，分析……
這卡死鈴聲就是她製造的。
【燦，你還記得那個……我拒絕的人嗎？】
顏湘發了個窺屏。
尹燦燦沒有立馬回復，過了一會，【這麼一想，這作風是有點像。默默地。】
林媺疑惑，他不是被拒絕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嗎？
顏湘：【……】
林媺是這樣拒絕的：我不相信一見鍾情，你回去吧。
她還拿出來高冷范，但那男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裡透著失落。
突然間，她覺得有點內疚，那天她還安慰了他幾句。
後來聽說他轉學了……
林媺：應該不是情傷吧？她有這種殺傷力嗎？
既然這還是個謎，大家也沒有再提起。
***
白家。
家裡只有程麗華和王溫，倆人坐在客廳。
「媽，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要把書我女兒送走？」
這句話在程麗華心底很久了，今天終於問出來了，她重重鬆了一口氣。
倆人都沒有動作，王溫有些詫異，沒想到她找自己說這件事。
客廳里還有時鐘的滴答聲，不然還以為時間定格了。
「沒有為什麼。」王溫臉上冷若冰霜，起身就要走。
她不想解釋。
程麗華看到婆婆這個表情，心都涼透了，到底有什麼原因，讓她對自己的孫女那麼冷漠？
「我真的不明白，一個女孩子，長大了也不爭家產，你為什麼不讓她留下！」程麗華也不壓按著心底的苦澀情緒了，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王溫只是微微一頓，很快就上了樓。
可程麗華喊出這句話才恍然大悟，她明白了，白珺禧，一定是她！
她立馬掏出手機，還沒有解屏，她就停住了。
她想告訴丈夫，可……丈夫不會也知道吧？
這個家會不會只有她和兒子被蒙在鼓裡？
她拿手機鑰匙出了家門，在路上漫無目的開車，不知不覺來到了三高。
她把車停在校門對面，這裡很熱鬧，天氣那麼冷，學生們還是那麼有活力的跑來跑去，她就盯著校門裡面，好像天地之間只剩她和校門，沒有什麼能打擾到她。
視野里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雖然見的不多，但她還是一眼認出。
這麼巧嗎？
現在看看，那眉眼，是多麼像她呀，看她臉上明媚的笑，她心底的陰霾消散了大半。
尹燦燦在中間，一手拉顏湘，一手拽林媺，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她們進了一家熟食店。
一小會，她們出來了，手上拿著鴨腿，不顧形象的啃著，她開心得轉圈圈，大笑。
上課鈴聲響起，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三人拔腿就跑。
看著女孩們遠去的背影，程麗華啟動車子，回家，收拾了幾件衣物出門。
她告訴了家裡的保姆，說自己去看老姐妹了。
很快，期末考試就來了，前一周，邊傾一直陪著她看書學習。
還很嚴肅的問了她一個問題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們還能繼續做同學嗎？」
我們還能繼續做同學嗎？
她想，很想。
顏湘坐在考場，環視四周，考場同學都統一換上了面癱嚴肅臉。
他們每考一次試就換一次位置，這次坐在她旁邊的不再是胡敬了。
老師開始發試卷了，分科考試開始了，這決定了她能不能和許同學同班，想到這裡顏湘斂起情緒，挺直腰板。
考完了語文，大家各自打好飯在老地方坐下。
邊傾最早，顏湘一來就看見他坐在餐桌前玩手機。
鬧哄哄的飯堂，他顯得極其安靜，面前還飄著幾縷熱氣，模糊了他的臉。
見慣了他安靜的帥氣，有點期待他動起來的樣子。
尹燦燦來的最遲，她來的時候，大家都開始聊天了。
何豫一直問邊傾試卷的題目，但邊傾沒說什麼話，林媺也是眨巴眼睛看看，沒有說話，顏湘要不是怕他尷尬，偶爾接他幾句，他怕是要唱獨角戲了。
尹燦燦放下餐盤坐下，長嘆一氣，「真是出師不利。」
三人目光刷刷的朝她看去，連邊傾都抬眸。
「我居然還和胡敬一個考場。」
說到環視一周，最後視線落在顏湘身上。
在別人看來，這就是意味深長的一眼。
幹嘛呢？還當眾眼神艾特她？
「那你多吃點飯，壓壓驚。」
尹燦燦的眼神和顏湘的反常舉動都落在他們眼裡。
出師不利？
尹燦燦出師不利和她有什麼關係？
邊傾的目光在顏湘臉上稍作停留，並沒有問。
雖然只有那麼一瞬，但這神情的一眼還是被精神小伙何豫捕捉到了，他故作好奇。
「胡敬？誰啊？怎麼就出師不利了？林媺，你知道嗎？」
給燃哥打頭陣還順便在林媺面前刷了存在感，他簡直是天才！
林媺把嘴巴里的飯菜吞下，不緊不慢的開口，「上次顏湘和他一個考場，然後就進了教務處。」
說完點了點頭。
「她說的不全面！我來我來！」
尹燦燦還含著飯。
四個人都看著她，尹燦燦咽了飯，抹了抹嘴，放下筷子，挺直腰板，清咳兩聲。
現在可是她的高光時刻，這是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自從兩個男生加入，她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上次期中試，顏湘和胡敬是同桌，然後因著胡敬搞事情，我們乖巧可愛的顏湘被迫進了教務處，還被罰了檢討。所以我又遇上他，算不算出師不利？」
鴉雀無聲……
怎麼了？她說的不好嗎？？怎麼沒人誇她？
林媺給尹燦燦的嘴裡塞了一塊肉，朝他們一笑，「說的的確是事實。」
大家收回視線，又開始吃飯。
「所以，你去教務處是去交檢討？」
剛剛扒了一口飯，嘴巴沒空，一個不清晰的嗯從鼻子發出，顏湘點了一下頭。
看她臉上神情淡淡，邊傾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視線從她臉上挪開。
何豫還想搞點事的，可他燃哥著微表情，有點曖昧……他實在品不出來。
還是默默吃飯吧。
邊傾心底酸酸，但他能說什麼？把面前的人教育一頓？再給那個什麼敬，一個警告？
這些都不怎麼實際。
看緊她最實際。
***
程麗華乘高鐵到了無錫，又乘計程車到了一個小鎮。
青石板路旁小橋流水，這就是她成長的地方。
拖著她的小皮箱，站到了一家便利店前，她對門進去，一個女人拿著雞毛撣子正在掃灰。
「歡迎光臨，有什麼需要可以自己看看。」
程麗華上前，猶豫了一下，開口，：「請問您，認識顏湘嗎？」
女人手上的雞毛撣子微微一頓，她轉身，「認識。」
面前的女人，衣著簡樸並不張揚，但身上的氣質是不容忽略的。
她心裡有點失落，又帶了幾分期待。
「我……我是來……」，她要怎麼說？
她是來認女兒的？她說不出口。
「你是顏湘的生母吧？」
她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當初打電話給她的人。
聽到這幾個字，程麗華眼眶濕了，說出了她心裡的話，可她又覺得很羞愧，張了張嘴，發不出聲，只得點點頭。
姜蘭關了店門，請程麗華上二樓。
簡樸乾淨的小樓，牆上掛了不少小女孩的獎狀和照片。
還有不少省市級的獎狀。
程麗華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的看著，目光有些貪婪。
她錯過女兒成長那麼多年，她怎能不貪婪？
「顏湘很聰明，從小就很懂事。」
姜蘭端茶水從廚房出來，就見她看著牆上的獎狀和照片。
「你們還送她上特長班啊？你們對她真好，謝謝你們。」
比起她這個親媽，真是好太多了。
兩人坐下談了很久，懂圍繞著顏湘。
…………
「謝謝你，勸她去三高上學。」
顏湘的就讀名額是她向老同學要的，後來她才找的姜蘭。
程麗華道謝，身體靠近姜蘭，握住她的手。
「蘭姐，你明天和我一起走吧，大城市機會多一些。」
姜蘭說她得了肺癌，已經晚期了。這也是她勸顏湘去京城的原因，她想找個人照顧顏湘。
她時日無多了。
「不用了，除了顏湘，我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姜蘭表情很淡。當初她並沒有直接告訴顏湘這件事，怕她接受不了，所以只是給了她一個線索，讓她自己查。而她也知道，那個孤兒院查不到什麼。
第二天，程麗華就回到京城。
考試的幾天，時間過的特別快。複習時間一轉即逝，考試時間也是分分秒秒那麼清晰。
考試的最後一天中午，何豫提議小聚一下。
大家都沒有意見，何豫就馬上在美團下單。
下午，他們從學校出發，攔了兩輛計程車。
這時尹燦燦就難以抉擇了，她往哪走，擱哪都上大電燈……
為了不陷入選擇困境，在攔第一輛車的時候她立刻拉開了副駕駛鑽了進去。
顏湘：「……」
林媺：「……」
她這是鬧哪出？有人和她搶嗎？
邊傾站在一邊沒說話。
顏湘咽了咽口水，想說她們先走了……
結果。
「許……」
邊傾低頭看著手機，「我們坐下一輛。」
真是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就那麼幾個字，不同的人聽出來不同的意思。
顏湘聽到，內心一喜
何豫內心也是一喜。
「燃哥，那我先走了。」
一手打開車門，把車門旁邊的林媺按了進去。
顏湘手抓了個空……
等她反應過來，身邊的林媺已經坐到了車裡。
顏湘：「……」
難道她的理解不對嗎？
邊傾：「……」
他剛剛說了什麼？
計程車啟動，尹燦燦搖下車窗，朝他們擺擺手。
「拜~」
他扯了扯嘴角。
沒一會又有一輛計程車來了，邊傾很紳士的幫顏湘拉開車門。
顏湘有些受寵若驚，她說了句謝謝，就側身上了車。
邊傾沒有坐副駕駛，而是和她一起坐後面。
車開了一會，邊傾才打破沉默。
「明天回家？」
顏湘看著手機，點頭輕嗯了一聲。
其實她明天還不回去，她還想去一趟孤兒院，快過年了，想去看看小朋友們，畢竟他們同病相憐。
「林媺她們會去送你嗎？」
她們去的話，他就去，她們要是不去的話，他也去。
邊傾也看著她的手機屏幕，她在玩消消樂。
她通關了，把屏幕一熄，把玩著手機。
目光遊離。
「不會，我不讓她們送，我想自己走。」
今年的主題就是挑戰自己，哪怕是失敗。而且，她要去孤兒院，不想讓她們知道。
「嗯？有人送不好嗎？」
邊傾看著她的白皙的手指。
「人生本就是一個人的旅程，我總要自己走的。」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嘴角暈上牽強的淺淺的笑，可她的眼睛出賣了她，她雖笑，可眼裡一點光彩也沒有。
邊傾看著她認真的小臉，怎麼本來隨意的話題變得那麼沉重？好像在悲傷中強摻了喜感，透著倔強。
本想說要送她，現在也說不出口了，她也不玩消消樂了，有點安靜。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很快他們也到了目的地，三個人站在路邊等他們。
兩人打開車門下車，邊傾繞過車走近時，顏湘在和林媺，尹燦燦說笑。
笑的很燦爛，還很真。
她到底有幾面？人前燦爛陽光，人後自己傷感？
三個女生走在前面，兩個男生跟在後面，進了香苑，在京城算是比較有名的餐飲品牌了。
何豫定了一個小包廂，菜式是她們現點的，林媺和尹燦燦一直在討論，顏湘撐著下巴，看她們點。
然後她也不看了，拿出手機插上耳機，只帶半邊，背單詞。
邊傾也在看手機，但他時不時就看一眼顏湘。
何豫看除開兩個點菜的，這氣氛有點尬，清了清嗓子，開腔。
「這才剛剛點菜，離開吃還有好一會呢，要不我們找點樂子？」
聞言倆人都朝何豫看去。
林媺和尹燦燦也放下了菜單，服務員下去了。
尹燦燦：「玩遊戲？」
顏湘沒有注意，就沒說話，因為她手機里只有消消樂。
***
樓下，白昉利和程麗華剛到。
今天白珺禧帶楊怡仟回來了，他們把接風宴設在香苑。
二樓包廂。
程麗華推門進去，白昉利後腳進門，裡面二老已經到了，丈夫說晚點才到。
妹夫去機場接妻女了。
二老和兒子開始聊起來，他們對這個孫子還是很好的。
看著眼前的場景，又讓她想起女兒。現在她不敢去認她，畢竟自己那麼多年都沒有有找過她。
四個人開了局王者，顏湘連賬號都沒有，她就靠在邊傾旁邊看著。
少年的指尖飛快的點在屏幕上，動作流暢瀟洒。
邊傾不時偏頭側目，見她細長的手指緊緊抓著桌沿，看來這打鬥的場面她挺喜歡的，看得一愣一愣的。
「啊，快快來救救我啊！」
尹燦燦慌張大喊。
林媺有何豫跟著，她是一個人單打獨鬥的。
「趕緊趕緊，你去救她救她，快點快點。」
顏湘盯著屏幕，聲音還挺急迫，差點就要尖叫了，雙手一下抓住邊傾的外套就搖。
邊傾：「……」
他過去幫了尹燦燦一把。
救也救了，顏湘手還拽著人家的衣服不放。
這時，手機響了，她回了神，慢慢的鬆手，彷彿只要她的動作夠輕，邊傾就不知道一樣。
起身出去接電話。是母親打來的。
她推門出去才接的。
邊傾瞄了門那邊一眼。
「喂，媽。」
顏湘輕輕把門關上，低著頭，一轉身就迎上來一個紅衣女生。
「啊！」
啪嗒，哐當！
紅衣女生的的尖叫把她的手機都嚇掉在了地上。
她的東西也掉了，還有玻璃碎了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香味。
「你走路不帶眼睛的嘛！」
顏湘沒來的及道歉，先彎腰撿手機。她怕那啪的一聲把母親嚇到了。
「喂，媽，我沒事沒事。」
面前的女子並沒有撿她東西的意思，只是跺腳。
她又幫紅衣女生撿她的東西，看包裝是個禮物盒。
她直起腰，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正想道歉。
可手裡一空，一個耳光就落在了自己臉上。
白皙的小臉上立馬浮現一個清晰的手掌印，腦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楊怡仟，你又發什麼瘋？」
顏湘還被打懵，沒反映過來就被邊傾一手拉到他的身後。
男生高大的身體，將她擋住。
他現在情緒有些失控，那響亮的一巴掌好像打在了他的心上，整顆心揪著，他疼得不行。
他抓著顏湘的手都再顫抖。
聽到門外有東西摔地聲，他就起身，一拉開門就看見楊怡仟的耳光已經落在了顏湘臉上。
昨晚她就發信息來，說今天回國，他沒理，沒想到，今天以這種方式見面。
「邊傾哥，她撞到我了！我從國外帶回來的香水都碎了！」
她什麼時候撞到她了？
楊怡仟看見邊傾，語氣軟了些，但並不覺得自己打人有什麼不對，還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解。
然而邊傾只是冷漠的白了她一眼。
聽到響亮的耳光聲，還有邊傾暴怒的聲音，裡面的尹燦燦等人也急急出來。
尹燦燦率先出來，看到邊傾身後的顏湘，右臉紅腫。
她立馬上前查看。
林媺也看了也手足無措。然後她就急忙跟何豫去買藥膏了。
顏湘稍微說明了一下情況。
「你……這……」，尹燦燦搖著頭，「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這麼慫！
顏湘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碎屏的手機，又舉到耳邊，那頭傳來母親著急的聲音。
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紅，強壓著哭腔，「媽，我還有點事，今晚再打電話給你。」
沒等那邊的人說話，她就掛了電話。
看到顏湘微顫的手，尹燦燦撥開邊傾，上前對上那盛氣凌人的女生。
欺人太甚！
女生之間的矛盾，還是女生處理比較好。
邊傾轉身，彎腰查看了一下顏湘的臉，細碎的劉海下有一層細汗，女孩將視線放在一邊，濃密的睫毛下淚水啪嗒啪嗒的掉。
她掉著眼淚，微微吸著鼻子，看得出她在強忍著。
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是看著她。
「我……我沒事，就是臉有點痛。」
又看向邊傾，好看的雙眸噙滿淚水，看著就讓人心疼。
「我沒撞到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嚇到她，我長的又不醜。」
緊繃的臉因她的一句話差點破功，她能說重點嗎？
她幹嘛總是避重就輕啊？
怕別人尷尬？
「她撞到你了嗎？」
尹燦燦揚起下巴，她們並不理虧，她沒必要低聲下氣的，更何況，她還出手打人了，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就算她沒有撞到我，那我的東西也是因為她碎的，她必需賠我！」
楊怡仟接著尹燦燦的話，眼睛卻狠狠的盯著邊傾拽著那個女孩的手。
又打量著顏湘，心裡輕嗤，不就是長了張好看點的臉嗎？她今天一定要讓她出醜！
邊傾哥何時那麼緊張過一個人？她那麼多年的追隨，都沒有得過他的青眼，現在一見面卻是冷漠的白眼。就半年的時間，他的身邊就多出了那麼一個讓他緊張的人，這讓她嫉妒，嫉妒的發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仟兒仟兒，你們在幹嘛？」
白珺禧看到女兒站在走廊，前面還擋了一個怒氣沖沖的女孩，她馬上就上前來。
「媽，你快幫幫我。他們仗著人多，欺負我！」
楊怡仟見母親來了，底氣更足了。
白珺禧剛想為女兒說話，尹燦燦就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