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邊傾沉默不說話。
「以後我的物理問題可不可以麻煩你呀？」
雖然邊傾沒有在看自己，但她臉上還是洋溢著狗腿的笑容，還發出嘻嘻的聲音。
邊傾手中的筆頓了一頓，大概就幾秒鐘，又接著移動。
「你是讓我成為你的專屬百度？那你準備怎麼謝我？」
專屬百度？怎麼聽起來有點怪？
「那你開條件吧！」顏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咱之間還有沒有一點同學愛了！我都快變成你的專屬保姆了！
邊傾的筆停了下來，抬頭對上顏湘的眼眸。
正好，對於她在餐館的不解釋試探一下。
「做我女朋友。」
邊傾湊近，又把聲音降到最低，但她絕對聽的清清楚楚。
顏湘啊了一聲，沒有下文。
他缺女朋友嗎？
看著女孩驚詫的樣子，本來還有點希冀的邊傾改口了。
看來她並沒有這個意思。
「我開玩笑的。條件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說完就接著看自己的書，其實他也看不下，但這是要掩飾他的慌亂的最快的方法。
顏湘又哦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桌面，習慣性抓起筆。
他他他……還好是開玩笑的。
要不是他後來還說了話，她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呢。
她用左手按住瑟瑟發抖右手。
尹燦燦也被訓話回來了。
「唉，老班說叫我選理科，他看好我呢。」
她激動的搖著顏湘的手，鑒於老班還在教室里，不然她就要尖叫了。
「那你還是要好好學英語。」
她還挺糾結的，還沒想好要選什麼。
晚上，林媺和尹燦燦又回家了。今天是她最後一天假，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圖書館訂正試卷。
男生宿舍。
只有邊傾和何豫在。
何豫在打遊戲，他瞟了一眼旁邊的邊傾。
「燃哥，你覺得林媺怎麼樣？」
邊傾在看著電腦，漫不經心的回答：「還行。」
他能這麼評價？平時又不怎麼注意到了她。
「我覺得她好可愛，挺逗的！不過她對我都不熱情~」
何豫有點小失落。
這兩天中午，他都厚著臉皮和邊傾一起跟她們坐在一起吃午飯，林媺對他總是淡淡然。
「可能是你對她太熱情，她不喜歡吧。」
林媺給他的感覺並不是難接觸的人。
「你今天和顏湘說什麼了？我看她轉回去後手一直抖，握著筆的手都寫不了字。」
呃……
嚇到她了？不會吧，他不是馬上就改口了嗎？
「沒，她想讓我給她補課，我提了一個比較過分的條件。」
邊傾停下手中的事情，往後一靠，雙手抵著後腦勺。
何豫等著他的回答。
「做我女朋友。」
邊傾嘴角掛著笑，心情似乎不錯。
「我去！你這攻勢也太猛了吧？我突然覺得她的反應還算淡定的了……要是那個咋咋呼呼的尹燦燦……估計教室都被她炸了！」
邊傾轉頭看了何豫一眼，有那麼誇張嗎？做他的女朋友就那麼可怕嗎？
「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嗎？」
不誇張嗎？
當初剛剛開學，那同年級的，二年級的學姐，三年級的學姐……可沒少人給你遞情書……
後來要不是校長出面……說就是一場大動亂，這一點也不誇張好嘛？
邊傾的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是路麟。
「喂，上次給你們看得那字體風格怎麼樣？」
「我覺得很ok啊，受眾面應該挺廣的，你哪裡找的？還是個手寫版，你是想把它作出我們的專屬字體嗎？能寫出這樣的字，肯定是個萌妹子！」
路麟，一個話匣子，一開始說話就像決堤的大壩！比如你和他發語音，基本就是在聽他說。
以前玩遊戲開麥，耳機了全是他bb的聲音。
「行了，我還沒問過她，等我通知。」
***
健身房。
尹燦燦上完健身課，走到跑步專區，遇上了胡敬。
整個人顯得有些落寞，該不會是前兩天被顏湘拒絕留下的後遺症吧？
尹燦燦在他身邊的跑步機慢跑起來。
十分鐘過去了，尹燦燦有些累了，胡敬還沒有發現她……
尹燦燦按停了跑步機，下來靠在跑步機上。
「胡敬。」
他沒理。
「胡敬！」尹燦燦稍稍提高音量。真的只是稍稍……
胡敬嚇了一跳，差點從跑步機上摔下來。
他回過神來，也按停跑步機，坐在上面，把手搭在腿上。
「咋了，被拒絕一次就蔫了？」尹燦燦輕笑一聲，坐在他對面。
「有嗎？我像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嗎？」
一手拿毛巾擦臉，朝尹燦燦一笑。
不像嗎？話都比平時少了……
「那是最好啦~，走了回去了！」
尹燦燦起身要離開。
胡敬也站起來。
高大的男生，站在面前，還挺有壓迫感，尹燦燦後退了一步。
「九點多了，你……自己回去嗎？」
本想說送送她，可他還是遲疑了一下，還是先問問吧。
「是啊，自己開小綿羊，走了！」
「再見。」
不敢說送她，他有種莫名的不好意思。
顏湘從圖書館下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她把背後的帽子翻到腦袋上，攏好衣服，把書抱在胸前。
出了門口就用五十米衝刺的速度狂奔向宿舍，不過她那衝刺速度在別人眼裡很普通。
大大的帽子有點遮住了她的視線，在路過教學樓轉角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別人一個滿懷，手一松，書還砸到了腳。
還好衣服穿的多，不然一頭扎人懷裡，還不得尷尬死……
顏湘立馬退了一步掀開帽子，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看路。」
看女孩彎著腰道歉，被撞到的人想將她扶起，靠近發現還是個熟人。
「沒事沒事，顏湘？」
聽聲音是個男生，他認識自己？顏湘聞抬頭。
「學長？真是不好意思……又撞到你了……」
迅速蹲下撿起自己的兩本書，有些不好意思，這已經是第二次撞到他了……
「沒事沒事，我們還挺有緣的，這麼急忙去哪裡？」
趙凡霄笑問。
沒想到，她又撞到了自己，還是一頭扎進了他的壞里。
「這不是冷嘛~裹得嚴實還不如跑得快。」
顏湘嘿嘿一笑，雖然她兩樣都做全了……
「顏湘，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請你吃一頓飯？」
趙凡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心想著，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學長，真不好意思，我現在每一頓都安排的滿滿的，實在沒時間。」
她說的可是實話。
「安排？」
她的用詞也太清奇吧？吃飯是被安排的嗎聽的趙凡霄有些疑惑。
「哦哦，是這樣的，我中午每天基本和一些固定的同學吃飯，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我們就在二樓的西門空調下，晚上時間比較趕！」
趙凡霄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學長拜拜。」
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本來還想多說幾句的……哎！
***
顏湘狂奔回到宿舍立馬關上門，這天氣對於她來說實在是有點冷，宿舍里又只有她一個人……她實在不好意思開暖氣，就拿了林媺的小電爐烘烘手。
牙齒都在打架，她顫顫悠悠的打開電腦。
發個信息問邊傾睡了沒。
他立馬回了個問號。
給他發了給屏幕分享，給他看看她這幾天連夜趕得初稿。
他稍微給了點意見，就切到了別的話題。
【你對你的手寫字體感覺如何？】
嗯？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還行吧，我沒什麼感覺，以前老師同學給過評論，對得起大眾。】
【有沒有興趣做成一種專屬字體？】
昂？沒想過……誰沒事想這種東西？
邊傾發了好幾條信息解釋。他想要就給他吧，顏湘理解后就發了兩個字
【好的。】
他沒有在回復，顏湘也沒有再理他。
關了電腦，準備想出洗漱，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檢討還沒開始寫。
急急忙忙找出兩張比較正式的方格紙，冥思苦想一個小時才憋出才寫五百字，還是連著標點符號一起數進去的……
寫檢討還真是一件令人掉發的事情。
顏湘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洗洗睡吧……
明天再說再寫吧。
星期五的課程比較輕鬆，兩節語文課，一節政治課，一節地理課。
語文課上，老師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聲情並茂的講課。
邊傾偶爾聽課，大部分時間都忙自己的，時不時掀起眼皮看看前面。
窸窸窣窣的包裝袋打開的聲音，尹燦燦緩緩拿出一包小餅乾，又緩緩移到顏湘旁邊，輕輕撞了撞她的手肘。
邊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了，見怪不怪了。
但他好像看不膩，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桌面，饒有興緻的看倆人將一包餅乾推來推去。
小女生的世界還真是挺難理解的。
他佩服尹燦燦的鍥而不捨，也欣賞顏湘的堅持不懈。
一個堅持分享，一個堅持不吃。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餅乾在第一次被拒絕後並沒有就此放棄，尹燦燦拿回去低頭自己吃了一塊，再移給顏湘。
再被推回，再吃一塊，再移過去……往複不知道多少次。
桌下小動作不斷，臉上還是一副「沒錯，對，是的」贊同表情，還一直點著頭。
很正經，不斷回應老師。
在餅乾看起來所剩無幾了，顏湘的手指終於攀入包裝袋，拿了一塊，微微低頭，快速塞到嘴裡，腦袋往旁邊的書靠了靠。
尹燦燦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壓著笑意。
顏湘撅著嘴，眼睛彎彎，在邊傾的角度可以看見她好看的側臉，又長又翹的睫毛。
尹燦燦將臉擺著，看向老師，頭微微側向顏湘。
「你的堅持不懈終究被我的鍥而不捨打敗了。」
說完又和其他同學一起應和了老師一句。
「都是你帶壞我的，你還說呢。」
顏湘嘟囔著。
兩節語文課很快就過去了。
以燦同學為首的積極分子把課堂氛圍炒的很活躍，語文老師心情大好，就連離開教室時的高跟鞋聲都可以譜成曲子了。
「燦，腫么辦？我的檢討還沒寫完，抓狂！」
顏湘翻著眼睛看腦門，一手把自己的空氣劉海捋上頭頂，搓了兩圈變成了團捲毛。
「下一節不是政治課嗎？你有空的。」
平時一到政治課，她就和自己開小差了，畫畫簡筆，搗鼓亂七八糟……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尹燦燦做不到的。
「哎~，不是時間問題……是我真的不會寫~」
深深的深呼吸，重重的嘆氣，倒頭趴在桌上。
兩眼空洞。
「寫檢討三部曲，認錯，認錯加拍馬屁，認錯加校規啊。」
尹燦燦說的一本正經，其實她也不知道是幾步曲，管它，先胡諏一個，氣勢比較重要！
「那……我再改改」
…
接著昨晚的半成品檢討，她又熬了兩節課，終於在準備下課的時候完成了。
顏湘放下筆，甩了甩手。要不是地理老師還在上邊，估計她得伸個懶腰。
「一會我去交檢討，你們不用等我了。」
尹燦燦比了個ok。
又寫了個寫了個便利貼準備遞到後面。
【我晚點到。笑臉】
快速轉身貼到邊傾正在看的書上，又轉回來。
隨意翻翻課本準備收起來時，感覺肩上一重。
側頭一看，是剛剛那張便利貼，貼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顏湘：「……」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蛇皮了？
好吧，剛剛自己也調皮了。
伸手撈下便利貼，【幹嘛去？】
寫【有點事】了又貼回去。
不到兩秒鐘，那張便利貼又出現在自己的肩頭。
他在【幹嘛去？】下面劃線加一。
顏湘心想，他倒是挺執著的，告訴他也沒什麼事。
一旁的尹燦燦，看著倆人遞紙條。吸了吸鼻子，怎麼回事？這空氣有點酸？
提筆還未落，下課鈴聲響了，緊接著校園廣播就開始。
顏湘把筆一放，撈起自己的檢討，轉身說了句「去教務處」就朝後門跑去了。
邊傾：「……」
他都還沒站起來呢，只看見了她一片衣角。
顏湘剛擠到樓下，就看到不遠處樹底下的胡敬，他說可以順便幫她交檢討，她就給了，反正她不想去教務處。
然後就換她站在樹底下等他們下樓。
廣播：這首《下個路口見》是送給高一（1）班林媺同學。
「期待與你相見。」
顏湘捏著自己的下巴。林媺？是她認識的林媺嗎？高一（1）班，是她沒錯了吧。
這是表白嗎？這麼高調嗎？
歌剛響起前奏，四個人走下來。
尹燦燦拉著林媺正在說話，何豫跟在林媺旁邊，沒有說話，默默看著。
邊傾在他們後面慢慢走這，懶懶散散眼眉低垂，心不在焉。
「哎！你們快點啊，不餓嗎？」
四人揭抬眸。
顏湘朝他們跑去，停在尹燦燦身邊，還一直在蹦躂。
還以為他們很快就下來了呢，居然還讓她在下面等那麼久，天又冷。
「先吃飯，先吃飯，你就先別拷問她了。」
廣播：愛的轉角遇見了誰~
那旋律很優美。
哎媽呀！顏湘打了個寒顫。
實在抱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忍住。
尹燦燦用嫌棄的語氣：「這是哪個二貨啊？」
林媺：「……」
邊傾：「……」
何豫：「……」
***
各自都打好飯在飯堂坐下。
尹燦燦強烈要求坐在中間，因為前兩天她都是做旁邊，顯得極其孤獨。
現在顏湘在右邊，她對面是邊傾，林媺在左邊，她對面是何豫。
而她，對面是空氣……
事實證明，她坐那都一樣。默默扒了兩口飯，毫無感情的咀嚼。
「林媺，剛剛那送你歌的是誰啊？」
何豫裝作漫不經心的一問，心裡可緊張了。
林媺就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她不說話，何豫也沒有再追問。
林媺準備把菜里的黑豆挑給尹燦燦。
「哎，我喜歡吃黑豆，挑給我。」
何豫把自己的餐盤推到林媺的餐盤旁邊。
林媺筷子上的黑豆滾到了桌上……
「這有點像你弟啊。」
尹燦燦毫無表情的嚼著飯菜脫口而出。
「我愛吃，我愛吃」見林媺沒有動作，何豫就自己動筷子，把林媺盤裡的黑豆都挑到自己盤裡，怕林媺尷尬，他還補了一句，「還有誰不吃黑豆的都可以給我。」
尹燦燦咽了咽口水，這哥們真拼！
邊傾沒理他，顏湘也無話可說。
「今晚我可能有點忙。」
顏湘咬了咬筷子，哦了一聲，低頭扒飯。
反應那麼平淡？
「我把家教辭了。」
他的意思是……不能再和她一起回學校了嗎？顏湘夾菜的手微微一頓。
「哦。」
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接話，愣了半響，就給出了一個字。
尹燦燦轉頭左右看了看，內心憤憤。
邊傾喜歡顏湘，顏湘喜歡邊傾；
這對cp她是看好的。
何豫喜歡林媺，至於林媺……好像還不喜歡何豫；今天林媺還收到了仰慕者送的歌。
她怎麼就沒有呢？難道是她走的路線擋住了她的桃花？
哎~長長的嘆息，吃飯吧，想多了也沒用，還累。
趙凡霄端著餐盤，把顏湘告訴他的地址在心裡回放了一邊有一邊，視線也四處巡視，眼睛就像一台掃描儀，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唉唉，她在那邊呢。」王辰提醒他。
順著王辰所指的方向，勉強找到了埋頭吃飯的顏湘。
「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他挺疑惑的，顏湘低頭吃飯，劉海都擋住臉了。
「你不知道她有兩個很要好的同學嗎？其中一個就是她旁邊那個，長的辨識度挺高的，風風火火就是她的代名詞，我見過她好幾回了。」
趙凡霄：「……」原來是這樣。
抬腿就向她們的桌子走去。
「唉唉，你等等我，你看白學妹的對面。」
有了王辰的提醒，趙凡霄終於注意到了顏湘對面坐著一個男生。
剛剛光顧著顏湘了，沒注意到其他。
趙凡霄想調頭，王辰卻攔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語。
「幹嘛？找那麼久都找到了，招呼都不打一個？」
趙凡霄還是不說話，王辰手肘撞了撞他，「怕那是她男朋友？男朋友怎麼了？他們又沒結婚，你們還是可以公平競爭的。」
這還是他認識的迎難而上的趙凡霄嗎？
趙凡霄還在猶豫，顏湘就發現了他，還朝他笑了笑。
邊傾回頭，看見有個男生在向他這邊招手。
他把頭別回來。
「吃飯都不專心，怪不得你寫題經常錯。」
顏湘：「……」
她招誰惹誰了，剛剛他不也還和自己說話呢嗎？
算了，學霸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不敢頂嘴。乖乖低頭吃飯。
尹燦燦幽怨的小眼神飄來，心裡暗嘲笑邊傾，這就吃醋了，真小氣！
***
211宿舍大審堂又開始了！
不過這次被審的是林媺。
尹燦燦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你知道點歌送你的是誰嗎？」
「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尹燦燦挑眉：「這就不知道了？」
「你們還不知道我嗎？我有什麼事都刻臉上了……」
欺上瞞下這種事情哪裡適合她了？
聽完審，顏湘像往常一樣上了教室。
***
白家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吃飯的兒子，程麗華不由得又想起了女兒。
「昉利，考試怎麼樣了？」
白昉利嚼著飯，「還行。」
「那就好，」程麗華點點頭，「上次那個女孩呢？她學習生活還好嗎？」
「哦，應該挺好的，平時遠遠的看見她，她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白昉利咽了飯，笑笑說，「她就像一朵向日葵，善於苦中作樂。」
唐曉柔告訴他的，考試第一天就進了教務處兩次，但她臉上都不見愁容。
「她怎麼苦了？」
程麗華小心翼翼的問。
「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進了教務處。」
白昉利給嘴裡塞了一口菜，搖搖頭。
程麗華也沒再問。
***
顏湘傍晚剛剛到咖啡廳，沒一會就開始下大雨。
沒有工作的時候她站在窗邊，看豆大的雨滴狂砸玻璃，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窗戶蒙上霧氣，不知道為何，心底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她這是怎麼了？
但她抬手就在玻璃上畫了個笑臉。
明明有些憂傷，怎麼會畫個笑臉呢？
被自己逗的噗嗤一笑。
歪著腦袋看了看玻璃上的笑臉，轉身離開。
趙凡霄從轉角走出來，視線追隨著女孩的背影。
王辰給他的小抄，說在這裡可以見到顏湘。
她怎麼突然就由陰轉晴了？
走到她剛才所站的窗前，他看見一個小小的笑臉。
不由得自己也笑了。
「女士您好，您有什麼需要？」
來人穿著時尚，就是神情有些傲慢。
「來一杯半糖現磨咖啡，還有叫你們店的顏湘端上來。」
話還剛說完就被人拉到一邊。
「媽，你找顏湘幹嘛？」
還好他一直注意著周圍，不然他媽來了，他都不知道。
「一會送到我的桌來就行」
對店員說了句。
「你還問我？你怎麼在這？」
她好不容易知道到，不接受他奶茶的女生在這裡工作，特意來會會。
沒想到他居然在這裡。
趙凡霄推著她走，沒有回答。
倆人都坐下，他還是沉默。他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別緊張，我就找她聊聊。」
張芹點好單就去找後面顏湘。
當時她正看著手機發獃。
「你在幹嘛呢？」
顏湘把手機踹進衣袋裡，從休息沙發上起來。
「怎麼了？」
「前面有位客人，點名找你，」說著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我覺得來者不善。」
顏湘端咖啡出去，想著自己最近也沒招惹誰啊？怎麼會有來者不善？
「這就是個誤會，你就別問了。」
是趙學長的聲音，顏湘定睛看到了他的後背。
那他對面的人，是誰？
顏湘上前把咖啡放在桌上，「您的咖啡，請慢用。」
她沒有和趙凡霄打招呼，轉身就想退下。
「你等等。」
是趙凡霄對面的女士開口。
她就一個端咖啡的，咖啡都端到了，還留她幹嘛？
難道真像店長說的那樣，因為她的美貌追加點單？
「還需要點什麼嗎？」
顏湘語氣十分恭敬。
「凡霄，你迴避一下，我和這位同學聊一聊。」
趙凡霄走到孟美君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又和顏湘說：「我媽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趙凡霄離開了，孟美君就讓顏湘坐在對面。
站在原地的時候，顏湘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趙媽媽會和她聊什麼？
「阿姨您好。」
孟美君沒有說話，推了一個信封給她。就開始攪拌她面前的咖啡。
很安靜，只剩下勺子與杯子輕碰的聲音。
顏湘看了看信封，抬頭看了看趙媽媽。
這是什麼意思？信封這東西太容易讓她亂想了，盲猜是紅色毛爺爺，可信封看起癟癟的，而且幹嘛塞錢給她？
難道是自己看起來比楚楚可憐更慘一點？
「阿姨，這是什麼？」
孟美君放下小勺子，抬眸示意她自己打開看看。
顏湘把手覆在信封上，慢慢移回來。
手感有點硬，判斷不出來是什麼。
信封並沒有封起來，她將它一傾斜，裡面的東西就掉出來了。
是兩張照片，一張是她撞在趙凡霄身上的，一張是她在道歉，趙凡霄準備扶她的。
看到這兩張照片，她突然懂了，她知道趙媽媽為什麼找她了。
她是來警告她自己的，怪不得張芹會有來者不善的感覺。
不過，這抓拍效果真是絕了！他就沒拍到別的嗎？
她抹了抹臉，笑道，「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照片就是個誤會，是我……」
一通解釋后，孟美君終於相信了，這就是個誤會。
本來冷漠的臉變得柔和。
「那真是不好意思，這照片的事凡霄還不知道，你別介意。」
孟美君有些不好意思，本著來解決消除早戀的心，結果人家卻不惦記自己的兒子。
她所知道的只能說明是自己兒子暗戀人家小姑娘。
***
送走了趙凡霄和他媽媽時候外面還下著小雨，冷風嗖嗖。
顏湘走回前台。
今天忘看天氣預報了，來的時候沒下雨，就沒有帶雨傘。
她趴在收銀台上。
「芹姐，店裡有備用的雨傘嗎？」
張芹還在打遊戲，臨近下班，沒什麼客人，他們都可以放鬆一下。
「你男朋友呢？今天不來接你了？」
顏湘知道她指的是邊傾，「他沒空。」可能是不解釋習慣了，她都忘記了否認。
「再忙也得來接你啊。」他剛進門就聽到倆人說的話，她居然沒有否認。
顏湘錯愕回頭，邊傾微笑著，身披大衣，一手拿著濕雨傘走了。
他居然來了。
幾分鐘后，兩人走出門。
邊傾打著一把大雨傘，朝她移了移。示意她過來。
「你剛剛語言冒犯我了。」把話說的那麼曖昧。
「你不也沒否認嗎？我只是配合你，演戲要全套啊。」
邊傾還維持把傘送到她面前的動作，坦蕩蕩回答。
好吧，算是她的問題吧。
顏湘微微低頭走進傘下。倆人就開始慢慢走。
細細的小雨飄著，路面上還有很多積水。
「你不是說把家教辭了嗎？還說沒空了，怎麼你還出現在這裡？」
手裡把玩著衣服上的毛球，偷偷抬眼皮看了他一眼。
「知道你沒帶傘，所以才來接你，你不要太感動。」
邊傾看了一眼她手上被她蹂躪的毛球，一側嘴角勾起。
顏湘拉長聲音哦了一聲。
「天氣好冷，又下雨。」
「嗯。」
他怎麼說起了天氣？
「我辭了家教了。」
「嗯。」
這都提了幾遍了，怎麼又提起來？
「要不你也辭職吧，我們一起接外快。」
「嗯？」
話題轉的是不是有點快？前面兩句的鋪墊，甚至於中午說辭家教，是想讓她也辭職？
邊傾看了顏湘，以為她還在考慮，輕咳兩聲。
「你別考慮了，選我就是最優解。」
他故作輕快。
「天氣那麼冷，說不定那天晚上就下雪了，路又滑又冷。」
他都說那麼多了，她怎麼還在考慮？
「那你可要帶我。」
顏湘抬頭迎上邊傾的目光，語氣中任性還帶撒嬌。
她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帶著撒嬌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平時經常聽到她動不動就和林媺，尹燦燦語氣嗲嗲的說話。
邊傾有那麼一刻是荒神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的那一個「好」字。
然後只看見她滿意的別過頭去。
***
第二天顏湘就申請辭職，但是還要再工作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里，每一天的中午第一首歌都是送給林媺的，還是不重樣的表白文案。
林媺也很無奈，她真的不知道是誰啊。
每天除了學習課程，寫作業，顏湘就畫圖，和問邊傾問題，跟他學習新技能，還有就是背著他們跑去孤兒院看看。
在某天，顏湘將溫熱的包子遞給他的時候，他接過的時候手一頓，然後打開咬了一口，說了句，「不想吃早餐了。」
行吧，顏湘就把卡掏出來遞給他。
他說留著以後分贓用。
他這用詞，越來越不像她認識的，溫文爾雅，沉默高冷的邊傾了。
顏湘就轉頭會到前面了。
他盯著女孩的後背，舔了舔嘴角，看著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
其實他不是不想吃了，他是看到女孩拿著包子的手有些泛紅，應該是凍的。
轉眼又到周六，最後一天的班，顏湘推開門，外面居然下雪了。
漫天飄著雪花，伴著暖黃的燈光，一片片落下。
這已經是一月才下雪，她們都說今天天氣有點暖。
「哇嗷，下雪啦！」
她把帽子一蓋，就扎進了這個純凈唯美的世界。
把手上的手套脫掉，讓小雪花落在手心，絲絲涼意從手心蔓開。
踩在綿綿的雪上，印著她的鞋印。抱著玩的心態，她還在地上踩了一個字。
剛剛踩完，還沒得好好欣賞，就看見邊傾撐著傘踱步而來。
不疾不徐，他，來了。
趁著他還沒走近，顏湘幾腳就把地上的字踩花。
又接了一片雪花，向邊傾跑去。
見她跑來，邊傾也停住。
顏湘把帽子一掀，抖抖自己身上的雪花。
「剛剛你踩什麼呢？」
「沒什麼呀，我看著地上的雪，就想踩幾腳。」
雪：我招你惹你了？躺著都不得安生……天上飄的你就捧在手心，躺地上的居然被補一腳？
邊傾知道她又在一本正經的瞎說了。
他只是微笑著。
顏湘解釋完還處於興奮的，一蹦一蹦的，這畢竟是她第一次見雪，「你看你看，好不好看！」她把手伸到邊傾面前，靈動的眼睛折射出光亮。
「好看。」
俏皮活潑的女孩，傾城的笑容。
但沒你好看。
「回去吧。」
一路上步子輕飄，臉上一直帶著淺笑，看著前面飄的雪，一手划著抓雪花，一手拽著邊傾的外套。
***
邊傾回到宿舍，就接到了高澄的視頻。
屏幕上的男生嬉皮笑臉。
「這是你的新作品？」，把攝像頭前置，看到電腦屏幕，是今天邊傾發給他的人物畫和場景畫，「改風格了？不過十分貼切我的設定。」
邊傾看了他一眼，手還一直在鍵盤上跳動。
「不是我畫的，你滿意就行。」
畫工挺不錯的，製作也可以，看得出來很用心。
「不是你？那是誰畫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也好把你解放出來。」
高澄有些好奇。
「是一個女生。」
聽到是個女生，高澄有些興奮，「長的好不好看？是不是一個軟妹啊？這麼一想，這畫風還有點萌。」
說著又頓了頓，像是思索了一番。
「哦！和上次的呆萌字體有點像，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我感覺我有點喜歡她，期待。」
高澄越說越激動，還嘿嘿的笑著！
邊傾在鍵盤上跳動的手指一頓，停下瞟了他一眼。
「人有點傻，不適合你。」
高澄啊了一聲，摸了摸頭髮，「傻點好，沒心機，好！」
「行了，沒事就不廢話了。掛了。」
說著就要點掛斷鍵。
「哎哎！你邀請她加入我們啊……」
還沒說完就被他掛了。不過，他怎麼從他的眼裡讀到一絲不悅？他剛剛說錯了什麼嗎？
邊傾能高興嗎？學校里就有兩個盯著她的，現在就連素未謀面的人都對她產生了好感……
日子就那麼一天天的過去，元旦過的也平淡，顏湘又偷偷去了一趟孤兒院。
天氣太冷了，大家基本都窩在教室里懶得出去。
每天點給林媺的歌在半個月後停了，改成了送情書，情書也很簡單，就那麼幾個字，「我喜歡你，你不知道而已。」
林媺：這不是廢話嗎？你自己搞得神神秘秘，誰能知道？
不過她還挺好奇這人是誰的，能連續那麼久給她點歌和送情書。
把情書都打開，盯著那些文字，她看得有些出神。
他會……是誰？
邊傾老是請假，有時午飯都不一起吃了，但何豫還是一頓不落的跟著她們。
也沒說他要去幹嘛，只是請假前和顏湘說一聲。
顏湘除了學習就畫畫稿子，現在她的問題也沒那麼多，她和邊傾學習的時間也少了。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星期，在班會上，老班把分科意向表發下來。
這次邊傾也在。
「根據你們的成績及興趣選擇文理，下個學期我們就分班了……」
同學們在下面小聲的討論著，一個學期雖短，也沒有集體活動，大家也有些不舍。
有些男生在偷偷看某些女生，有些女生也在偷偷看某些男生。
何豫的視線就一直在林媺身上，從未移開。
顏湘看著手裡的表格……遲遲未動筆。
按她的成績來說，文科理科都很是很突出。
糾結，按興趣來說，她真心不喜歡文科，要背的東西多得，實在是讓她心煩。
旁邊的尹燦燦毫不猶豫的選了理科，她才不要背那麼政治呢。
她填完停下筆，側身看顏湘的，「你還沒想好？」
顏湘看著桌上的表格，點點頭。
尹燦燦捏著自己的下巴，沉默了一會。
「我認真分析了一下，我覺得你應該選理。」
顏湘側眸看了她一眼：就你那十幾秒，還能認真分析？
我想知道你不認真分析是什麼結果？
顏湘掐著自己的臉，扯了幾下。
後面的邊傾，看了看前面顏湘的椅背，把筆伸過去正想敲敲，但他還是停住了，把另一隻手的字條揉成團，扔在了桌面上。
是希望她一起選理的，但仔細想想也不該干涉她，還是讓她自己選擇吧。
他也提筆填表格。
「大家都填好了吧？把表格從後面往上傳吧。下學期的分班就按你們的選擇和排名分班了……」
表格從後面傳上來，顏湘注意到第一張就是邊傾的，他選理。
其實這是毫無懸念的，在所有科目都優秀的情況下，優先選理科。
班主任把表格整理平整，丟下一句「剩下的時間自己學習。」就離開了教室。
他一離開，班上就有些吵鬧鬧的了，一來是他在的時候大家都壓抑著，二來剛剛沒敢怎麼討論，現在他走了，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