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師兄

第5章 師兄

殿內人已散,白池把玩著銀鈴鐺往外走。

「阿池!」

身後有人揚聲喚她,聲音很是耳熟。

白池頓了一下,聽出喚她之人是誰后,置若罔聞,腳下步子未停,繼續往外走。

身後人疾步追了上來,擋在了白池身前,長身玉立,揚手朝她手腕捉來,「白池!」

白池側身躲過他的手,裙角飛揚間,輕聲喚出那人名姓。

「楚珩。」

「你跟着我做甚?」

楚珩愣了下,眼中似是有受傷之意浮現,他咬牙,縮回手落空的手。

本是面如冠玉,卻被鬱氣毀了三分,「你既知是我,為何不停?」

白池面上淡淡,「男女有別。」

「你!」楚珩氣的面上泛紅,硬生生壓下怒意,「一派胡言。」

「你我是同門,何須介懷男女之妨。」

白池表情不變,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與他對視,「你非要我說……」

「是不願見到你,才罷休么?」

楚珩忽的白了臉,一瞬間似是有些腿軟,往後退了兩步。

他腦子有些發矇,不願相信,這是白池會說出的話。

「為……為何?」

此時是傍晚,殿外只有三三兩兩身穿灰色道袍的灑掃弟子走動。

來回清掃時,皆忍不住偷偷瞧上幾眼二人。

白池站在玉階上,落於霞光里,美的不可方物,明明是艷絕人寰的一張臉,通身氣派卻仙氣繚繞,不染塵俗。

偏偏一開口,卻是那般傷人。

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氣輕飄飄地落了下來,似乎砸在了楚珩的心上。

她說,「我厭惡你。」

楚珩臉色慘白,死死的看着她,親眼看着她是如何吐出不留情面,傷人的話來。

「可滿意了?」

楚珩站在玉階下,心上似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這是他第一次,忽然發現,白池,似乎變了。

變的有些陌生。

楚珩都快記不清她年少時的模樣了。

白池着實是厭惡了楚珩這副模樣,兩輩子了,沒有一點變化。

白池繞過他,徑直下了玉階,朝前走。

楚珩深吸一口氣,伸手欲攔。

「師尊!」一道甜美的聲音忽然響起。

帶着甜甜香氣的嬌軀和白池擦肩而過,帶着雀躍,撲進了楚珩懷裏,他下意識伸手接住。

「我在撫月峰等了師尊許久,天都快黑啦了,」沈初初埋在師尊寬闊的懷裏,死死抱着他的腰,帶着委屈,「師尊說好了,今日要教我一套新劍法的。」

楚珩端起那副清冷表態,好聲哄了好幾句,見沈初初還不鬆手,心下有些不耐煩。

「你先在此處等候,我還有事。」楚珩強行扒開沈初初,生硬的拋下幾句敷衍之詞,便迫不及待的尋去。

誰料他一轉身,殿外空空如也,除了兩個灑掃弟子再無他人。

楚珩快步走到弟子跟前,揪住他沉聲發問,「白池長老呢?」

這弟子入歸元宗已久,曾因為性子太直,因口舌之爭被貶,便只在外門行些灑掃的臟活兒。

見楚珩冷冷的盯着他,這弟子心下有些莫名,只照實開口,「走了呀。」

「我知道她走了,」楚珩有些氣急,「我是問你,她是何時走的。」

「哦,這個啊。」

弟子憨厚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早在您和那位道友卿卿我我時,白長老便走了。」

聞言,跟在楚珩身後的沈初初咬着唇,有些臉紅。

「那是我的徒弟,我們何時卿卿我我?!」

「師尊,」沈初初輕輕扯了扯楚珩的衣角,仰頭看他,「初初……」

楚珩心情正糟糕,盛怒之下,下意識甩開沈初初的手。

「啊!」

沈初初重重的摔倒在地,她毫不設防,萬萬沒想到會被師尊推開。

她捂着手,疼得眼角溢出了淚花。

楚珩聞聲轉頭,蹙眉扶起沈初初,「怎麼樣?」

「疼……」沈初初半仰著臉,豆大的淚珠滾落,哭的梨花帶雨。

她撩開袖子,露出被蹭出血的掌心,伸到楚珩跟前。

小姑娘模樣可憐又可愛,仰著頭眼巴巴看他的模樣,與白池年少時頗為相像。

楚珩心下不忍,撩開衣袍彎下身,打橫將沈初初抱起。

沈初初如一隻驚惶的小鹿,沒止住溢到嘴邊的嬌呼,她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將臉埋在師尊懷裏。

「我帶你去找繆辛。」

楚珩面色冷沉,抱着她朝丹房走去。

被丟在原地的弟子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整理好被楚珩抓皺的衣襟,嘟囔道,「還說不是卿卿我我呢……」

-

白池拋下楚珩后,便去了丹房。

她掐著時辰算的,這個時候,繆辛師兄應當還在。

「師妹來了!」

通報的小童才進去一會兒,繆辛便人未到,聲先至。

他笑聲朗朗,快步過來迎她,「來的正好,我正好有東西給你。」

白池有些好奇,眨了眨眼,「咦?」

繆辛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漢,穿着黑色的常服,露在外面的手臉被晒成了古銅色,平日裏放蕩不羈。

此時他卻有些扭捏,手藏在身後,吞吞吐吐,「師兄身無長物,故……」

似是不知道怎麼說,繆辛直接閉上了嘴,伸出藏起的手。

一個碧綠色的小玉瓷瓶靜靜地躺在他粗糙的大掌上。

白池有些愣,驚訝的抬起頭來看着他。

繆辛伸着手一動不動,看她沒接,還往前遞了下。

「給……我的?」

白池輕聲開口,聲音有些乾澀。

她有些不敢相信。

「快些拿着,再舉下去我手都要酸死了了。」繆辛促狹一笑,學着她的樣子,眨了眨眼,半真半假的抱怨。

白池這才接過藥瓶。

她低着頭,盯着手中的瓷玉瓶,有些失神。

在傍晚夕陽的映照下,玉瓶中流淌著的液體泛著淡淡的翡色。

白池眸子一縮,這……這是瓊枝露。

瓊枝露是稀罕之物,傳聞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更難得的是其服用之後,能百毒不侵,更是能讓人永葆青春,另眾修士趨之若騖。

煉製的條件更是苛刻,要雪山懸崖峭壁上生長的的瓊枝樹,再去取卯時三刻的枝頭露,連取百日,再輔以各種奇珍藥材,方能煉製而成。

瓊枝樹不好尋,采露也是艱辛,更不提煉製花費的心血。

師兄怎麼這樣好?

望着面前師兄嬉皮笑臉的姿態,白池突然眼圈泛紅。

「師兄。」

繆辛見師妹忽然眼圈泛紅,頓時手忙腳亂,下意識伸出手來想給她抹淚。

伸到近前,繆辛才看到手上厚繭,可身上又無巾帕,糾結之下,他猶豫着縮回了手,小聲哄勸,「別哭,別哭。」

白池見師兄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噗嗤一笑,淚意瞬間逼了回去。

繆辛面上苦哈哈賠笑,心中卻很是高興。

他們幾個師兄妹從小便一起長大,但自從白池的父親,他們的師尊,歸元宗的前任宗主仙逝后,幾人便再也沒有好好聚過了。

即使聚在一起,也是為了歸元宗的事宜,或是各種雜事。

他們已經長大成人,有了各自的抱負,責任,野心,再也回不到少年時肆意玩樂,親密無間的時光了。

白池被繆辛塞了一堆法器丹藥后掃地出門,美其名曰是讓她趕緊回去準備明日出宗要帶的東西。

白池有些無奈,想着繆辛說南邊正冷,讓她備好厚衣時不禁有些發笑,師兄是個粗人,恐怕是搜腸刮肚才想出的這些話。

她上輩子,怎麼就沒察覺到師兄們的心意呢?

是因她終日消沉,閉門不出?

她忽然想起,因師兄太過熱情,她要送給繆辛的東西還揣在儲物戒里,忘了給他。

明日一別,再相見還不知是何日。

白池本已走出很遠了,思及此,停了腳步轉身返回。

夕陽已經落了山,天色將晚,彎月悄悄掛在了樹梢上。

白池本想將東西送給繆辛就走,臨近丹房時,卻聽見裏面傳來小姑娘的撒嬌聲。

「師尊,師尊給我吹吹嘛……」

她止了步。

稍作思量,白池揚手招來繆辛的丹童。

「師叔怎麼回來了?」小童生的白嫩可愛,搖搖晃晃跑到白池跟前,脆聲聲開口。

「把這個,替我轉交給繆辛師兄。」白池掏出一個小木盒,遞給小童。

小童乖乖接過,抱着木盒好奇發問,「師叔不進去嗎?」

白池笑着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小童眼睛忽然一亮,四下張望,做賊心虛似的的壓低了聲,悄聲開口,「師叔還是不要進去的好,楚師伯在裏面。」

他撇了瞥嘴,「那個很討厭的沈初初師姐也在。」

白池莞爾,實在沒忍住,捉了小童頭上的發包揉弄。

「你為何不喜歡她?」

小童好不容易躲掉魔爪,蹙著眉苦大仇深,「反正,就是不喜歡,她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白池只當是孩童戲言,笑了笑也沒在意。

丹房內又傳來聲音,不過這次是繆辛的。

他話里似乎帶着些陰陽怪氣,「還好楚師弟送來的快,否則這傷口便要癒合了。」

-

白池緊趕慢趕,回到小竹峰時天色已晚,她心下一緊。

果不其然,便瞧見了蹲在她房門口的黑貓。

黑貓兩隻前爪併攏,蹲坐在石階上,碧色的眼瞳里滿是控訴。

瞧見她的身影后,黑貓起身甩尾,咻的便竄上屋頂,消失不見。

白池心裏咯噔一聲。

滿腦子就兩個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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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反派總想攻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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