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演戲
「其實他並不希望你們走上這條路。若是看到你們死去，想來也不會再感到悲傷。」
凜星泛身形淡化直至消散，留存聲音縹緲空靈。
「等等！別走！」
顏如璇急忙抬手想拉住眼前人，卻是抓了個空。在她離去同時，身體如機械般僵硬的凜月搖漸漸失去意識，在顏如瑾伸手攙扶下倒在她懷中。
「我不信！怎麼可能……說什麼塵埃落定、什麼贖罪，他現在不正在我們眼前嗎！」
顏如璇思緒混亂，完全無法相信從凜星泛口中聽到的話。
烏雲層間轟鳴，空氣瀰漫沉悶之感，不知何時雨點連成線，在風中傾瀉落下。
「先將他送回去吧……」顏如瑾扶著昏迷過去的凜月搖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望向顏如璇慌亂神情，她輕嘆一口氣，隨即說道：「既然找到人也就有了線索，明天我們還得返回聖心域，後面交給她幫我們打探吧。」
「姐姐，凜星泛到底在說些什麼？阿搖他，贖罪……」
「關心則亂，現在糾結也無濟於事。不要忘記回到聖心域，還有重要的事情等我們去做。」
意識到過於激動，顏如璇按捺住湧上情緒，面色低落默默道：「我……知道了。」
夜色籠罩下路燈長明，維繫點點光亮。
黑影緩慢於陰暗處流動，穿過片片區域流向秋林學院宿舍區，最終在大樓內某處房間停住。
感受另外三人平靜氣息，原本還略微擔憂有人沒有入睡，二女終於放下心來，畢竟現在凜月搖只是普通人，不能像她們一樣自由隱匿存在。
暗影不斷涌動，凜月搖身體浮上床鋪未發出一點聲響。望著他均勻呼吸輕微起伏，顏如瑾和顏如璇留念不已。
四年。
縱然如此時間在精彩生命中僅僅如同曇花一瞬，足夠模糊太多人、太多事、太多情感。可當年凜月搖為了救下她們以命相搏，最後近乎瀕死的慘狀深深刻在少女心底。
夜晚絕望圍繞，三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等待宿命降臨。
殘酷回憶對於顏如瑾和顏如璇，既是夢魘永生難忘，也是無盡黑暗中一點微光，引導自己前進道路……
「阿搖……」
如果你真的忘記所有，不再得到世界眷顧成為一個普通人，那麼這次就換我們來保護你吧。
誠如凜星泛所言存在那片困住你無法解脫的痛苦，我們也必然將它打破，並且成為你生命黑暗中那道微光。
溫柔聲音輕輕回蕩在凜月搖耳邊：「命運似乎註定我們之間聚少離多，但還是很幸運終於找到了你。」
「這一次，我們不會再輕易與你離別了……」
陰影於凜月搖手心消散，寂靜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陷入沉眠的凜月搖睜開雙眼。
面露淺笑。
……
秋林學院外。
飲品店鋪「琳琅」坐落入口正對黃金地段，每個走進廣場的行人一眼望去便能清楚看見店牌二字筆走龍蛇。
這份古韻在現代繁華商業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但也獨具一番韻味。
店內裝潢典雅，多處牆面固定擺架，放置相框書籍或是懸挂飾品綠植，在暖色燈光照射下異常溫馨。
午夜過去，生意已度過每天最繁忙時段，店內剩下顧客三兩起身準備離開，熱鬧氛圍趨於冷清，此刻兩人安靜坐在角落位置。
沈明淵覺得並不過癮，又拿起兩塊方糖丟進摩卡咖啡中，
變形的精緻拉花支離破碎，待他端杯淺呷一口卻皺起眉頭，櫃檯后擦拭瓷杯的女性店員看著他動作眼皮直跳。
「怎麼還是不夠甜啊，請問！方便再來幾塊糖嗎？」
店員內心暗道「離譜」，臉上微笑點頭示意，隨後抽空遞給沈明淵小碟糖塊。
「少放點糖。」
閆重羽放下手中冷萃咖啡。融合燕麥奶帶來味道並不焦香，冰涼苦澀帶有絲絲甜意，細細品嘗濃郁醇香在口中散開，順滑口感令他沉浸其中。
「你知道的，我和你相反，一直都喜歡這種味道。」
再次品嘗一口，沈明淵面上露出滿意笑容。「話說，今晚葉楚兒可是真被你們嚇到了。」
「她的天賦有目共睹，不過心性太過……」腦海再次想起凜星泛的評價，停頓一下道出「脆弱」二字。
「於普通人而言無關緊要，既然現在進入玦院，終有一天將踏上戰場，這對同伴來說只會是累贅。」
「嗯……短短一周就能掌握命之力的確天賦異稟，更何況還能用言語為自身命之力賦予特性，這樣擁有無限可能的天賦根本前所未見。不過她還需要成長，只是不知過程又會付出多少……」
沈明淵摩挲手中溫熱杯盞，反而話題一轉。「那她們呢？我比較遲鈍，今晚發生的事情看不太明白。」
閆重羽望向窗外，淡淡道：「她們來了。」
兩扇店門輕輕推開，顏如瑾和顏如璇並肩進入。
倩麗容貌渾然天成，並且二女長相、穿著完全一致，稀奇畫面瞬間引起店內為數不多客人的關注視線。她們一眼便發現角落的閆重羽和沈明淵，隨即款款走來。
顏如璇人還未到聲音先至：「你們可真是夠悠閑啊。閆重羽，我還以為你現在正躲在哪裡哭鼻子生悶氣呢。」
絲毫不在意顏如璇話語嘲弄意味，閆重羽視線移回面前咖啡，沉聲道：「要喝點什麼嗎？」
「謝謝了，不用。」
兩人落座，顏如瑾雙手環抱先聲開口，「也沒必要繞彎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得到有用消息了嗎？」
閆重羽表情有些漫不經心，彷彿今晚三人之間發生的不愉快煙消雲散，與此同時沈明淵手中命之力流轉，將角落聲音從店內隔離。
「你好像真的生氣了。本以為四年經歷，你早就從過去走出來了。」
「不必再試探我，只要是人都會有往事難以忘懷，你們的心境不也同樣被擾亂了？」
閆重羽輕撫長袖，竹畫盤於左臂安然入眠。「我很好奇你的態度為何過於反常，像是故意引我動手，現在看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顏如瑾內心讚許，不作掩飾大方回應道：「今晚所為，有兩個目的。」
「第一，既然進入象賽，你便是我們必須邁過去的一道高牆。我們知道現在不一定是你對手，更不提屬級賽你還有另外兩個隊友，雖然實力上你完全留手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卻發現了些其他東西呢。」
「看來你搜集過不少關於我的情報，倒是有心了。不過有一句話我得還給你們……」
叮鈴鈴——
冷清店鋪內沒來由傳來一陣風鈴聲。
顏如瑾和顏如璇下意識看向手臂，一時間動作遲滯竟無法自由抬起，耳邊風鈴聲愈漸微小，周圍生人氣息消弭，-眼前景象趨於模糊直至黑暗。
在外人看來兩女表情極為平靜，可對於本人而言窒息感正如潮水撲面襲來，如此矛盾之下已然分不清真實與虛幻的界限。
顏如瑾眼中漆黑跳動猛然清醒，瞬間抓住顏如璇纖細臂膀，二人終於從亦真亦幻狀態脫離。
「那麼第二呢？」
閆重羽語速穩定，但之前話語兩人根本未曾聽清。
果然啊……還真是棘手。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收回我說過的話。」
顏如瑾手臂撐在桌上，身體前傾，仔細看向閆重羽雙眼。「不得不說你冷靜之後演得還挺像，這樣反倒讓我好奇，為什麼不直接動手？」
「因為命之力對她好像無用。這就是你們第二個目的吧？關於她。那麼接下來我想，大家都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閆重羽同樣不再遮掩，但二人不知道的是，除此之外他手上已經沒有任何有關凜星泛情報。
顏如瑾深深看了閆重羽一眼，發現自己愈發捉摸不透眼前的人。
「原打算通過試探你實力，替凜星泛解圍從而接近她。排除異己是人類本質，以為藉此機會能讓她對我們稍微多一點信任，可最後好像兩個目的都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所以你們連猶豫都是做給她看的假象。」閆重羽面色轉而困惑，「凜星泛，她也姓凜？」
「沒錯。」
顏如瑾眼神有些迷離，徑自沉入回憶。
「早在四年前，我們就已經見過她了，正是琰院和雨霽城覆滅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