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推斷
窗外雨聲嘈雜，相對比下店內安寧環境令人舒適無比。
「怎麼有這麼無聊的人，大半夜來這裡坐著話都不說。不過長得可真像啊，還都超級漂亮，絕對是雙胞胎吧……」
夜班男店員趴在櫃檯百無聊賴，視線兜兜轉轉投回角落，更多卻停留在兩名女子身上，口中碎碎念叨。
時間匆匆，轉眼顧客僅剩角落四人。
「我大致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一段往事，難怪就連你也會露出那番表情。」
話鋒一轉，閆重羽聲音壓低。
「關於凜星泛的存在，你們……了解花朝域有多少？」
顏如瑾和顏如璇對視一眼，均是搖了搖頭。
「作為曾經世界最發達三大域之一，花朝域的本質是探索，也可以稱為……實驗。」
二人緘默不言，瞬息明白閆重羽話語意思，身側沈明淵眉頭微挑，順著他的話繼續下去。
「九年前並非來此，而是逃離，憑她一人很難做到。最有可能知曉背後是誰幫助她，也願意為她保守秘密的人——」
「凜月搖。可這不是陷入死循環了嗎？」沈明淵有些抓狂。
「現在顯而易見，即便阿搖遭遇變故失去命之力，凜星泛也依然留在他身邊。沈明淵所言存在合理性，卻終究只是猜測……」
顏如瑾深吸一口氣，面色鄭重對閆重羽說道：「我知道你不會放棄認定她是戮的想法，但請你在了解真相前，不要再輕易對她動手了。」
在顏如瑾帶有點點期許的目光中，閆重羽看向窗外大雨，似是不為所動卻又像作權衡。
沉默等待並未打擾，顏如瑾明白已經知曉事件經過的閆重羽沒有理由拒絕自己，最終他口中緩緩吐露「嗯」。
「嘁，臉還挺大。」
顏如璇撇嘴，指尖連續敲擊桌面，「都告訴你這麼多，該你了。」
「我早先就透露給你們了，命之力對她似乎無用，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
砰——
右手猛拍桌面，突如其來撞擊聲嚇得仍在思索中沈明淵一個激靈。
顏如璇再也無法抑制惱怒，眼神異常不善。
「閆重羽！我怎麼覺得越來越討厭你了？厚臉皮也得有個限度吧。找人找不到，寂滅星情報從來只有廢話，現在關於凜星泛又玩這一出！」
「你這樣誇我還挺不好意思，非常感謝你。」
短短一句話氣得顏如璇咬牙切齒，明媚雙眸不善轉為憤然，右手陡然捏緊蠢蠢欲動。
閆重羽忽略顏如璇不滿情緒，如何應對她，似乎早已練就心得。「後面不用太過擔心，有什麼需要我會幫南宮梨。」
「少來這套！我現在真的很想錘死你！」
「顏如瑾不會同意的，同樣是成年人，她可比你有分寸多了，好歹也向你姐姐多學習學習如何做個沉著穩重的人吧。」
閆重羽啜飲杯中最後一口咖啡，態度由始至終不冷不淡。
「另外真想證明昨晚的話，就從戮劫中活下來，可不要輕易死了。我很期待年底象賽在月靈域和你們真正交手。」
唯獨這一次閆重羽不再淡然，相反面色極為認真。
「那就……好好期待。」
顏如瑾面色略微恍惚，婉轉低語落下打算徹底結束對話，拉住顏如璇起身，躁動情緒於她心間悄然褪去。
離開過程顏如璇並未回頭，清冷店內傳來她略帶威脅的嬌喝。
「閆重羽！你就老老實實給我等著吧，
年底我一定會親手揍扁你的破臉，讓你再也裝不出那副討厭的深沉表情！」
「求之不得。」
「哼！」
蓮步輕移推門而出，輕盈黑綢裙擺霎時揚起，二女迎向凜冽寒風，也不撐傘，曼妙身姿徑自走向滂沱大雨中。
留下閆重羽和沈明淵透過窗望向柔弱背影消失在遠處，竟感到她們身上存余幾分落寞。
「她好像對你意見很大啊……」
顯然並未緩解心悸，沈明淵不住撫摸胸口，幽幽開口道：「是不是覺得很可惜？作為紅塵域的人，她們本應該屬於玦院。」
雨中早已不見二人身影，閆重羽面露惋惜之色道：「說不在意都是假的，但命運的安排誰又能阻止？倘若凜月搖沒有遭受變故，說不定還真可能回到紅塵域，所以——也不見得完全沒有機會。」
「凜星泛和凜月搖的事先放一放，既然她們已經有了打算，就交給南宮梨去吧。」
「至於玦院的戮，布局這麼久……也該是時候從雨霽城那邊將它引出來了。」
閆重羽眼中寒光乍現。
寂滅星。會是你親自前來嗎？我們和你之間的賬，何日得以清算——
……
「姐姐？姐姐？」
「啊，嗯。」顏如瑾回過神輕輕點頭。
漫步深夜街道，雨水降落周身卻不曾沾濕肌膚和裙衫，在接觸前一瞬如同觸碰無形之物，順其自然分離滑落。
近郊區空曠道路沒有行人，激烈大雨淹沒二女嬌柔聲音。
「我在想該怎麼向南宮梨說這件事。」
「最重要是弄清楚他離開保護區后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失去記憶和命之力，對強烈情緒敏感，以及……仇恨和贖罪，還有太多太多疑問。所有事件都指向凜星泛，但她因為答應某人不願告訴我們。我想，這個人就是阿搖自己。」
「姐姐相信凜星泛的話嗎？」
「假如不信，我們將一無所知。相反與寂滅星聯繫起來的話……」
腦海浮現那副嬌艷容顏，顏如瑾靜心忖度。
「再加上阿搖告訴我們他的父親同樣死於戮之手，現在連我們都仍在追查寂滅星下落，換作當時擁有命之力的他會怎麼做？」
沉默片刻，顏如璇沉重開口道：「復仇！」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即便那時他擁有命之力，但寂滅星作為紅塵域最大死敵，也是戮族最高戰力的戮星將之一，阿搖怎麼可能會做這種飛蛾撲火的事。」
顏如璇神情不安，「而且他現在還好好活著，若真是……」
「沒錯，他現在還好好活著。」顏如瑾眼中閃過精光。
「四年過去，連我們都改變了，他也不再是可能被複仇沖昏頭腦的孩子。這一切種種，我更傾向他是在謀划什麼。」
「你的意思是，從見面開始他就在向我們……隱瞞？」
話音落下，顏如璇反倒情緒低落。
「雖然在保護區相處的時光很短，但他每一天都對我們敞開心扉，如果這是真的，我一點都不願接受。因為想到他故意推開我，心裡……心裡只會更加難過，就好像我們之間已經產生了難以逾越的隔閡。」
挽住顏如璇手臂貼上她柔軟嬌軀，顏如瑾微笑道：「無憑無據，這和凜星泛一樣都只是猜測罷了。安心等待吧，塵埃落定那天他一定會再來到我們面前，這可是他對我們的承諾哦。」
「承諾……」想到這裡，顏如璇露出幾分期待之色。
「快點回去啦，還得深夜打擾一陣南宮梨。」
噼啪噼啪——
薄霧氤氳，陰影暗自流動，除去大雨別無他聲。
……
翌日周二。
六點半鬧鐘準時響起瞬間打破眾人熟睡的寧靜，某人伸手精準將其摁掉又重新縮回被窩。
直到七點十分。
「遲到了、遲到了，都他媽趕緊起來！」林宇率先看清時間觸電般從床上彈起，右手狂拍床頭欄杆不止。
「猛男、胖子，還跟豬一樣躺著呢！咦？獃子什麼時候回來的，話說你怎麼也跟我們一起睡過頭啊，平時不都老早起床喊我們的嗎？！」
另外三人終於從睡夢中蘇醒，屋內響起「悉悉索索」聲音。
凜月搖緩慢睜開模糊雙眼，伸手從床上撐起，不知為何手臂軟弱無力，身體重心不穩再度倒下。
但好像撞上什麼東西硌得右臂生疼，反而令他驟然清醒。
「啊……嘶。」
一陣摸索攤開右手，竟然是幾顆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