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春城的救贖

桃杏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懷着忐忑的心情行事的。每次軟弱想要哭泣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看到那些無辜可愛的孩子的臉龐，她又堅強起來。這是本書，但他們也是書中活生生的人啊！

「姐姐，我今天很乖乖吃藥，沒有哭。」

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給桃杏講道。

桃杏看着那雙求表揚的大眼睛，微笑地對所有小朋友說：「所有表現好的孩子們，姐姐明天給你們都帶核桃酥，這可是為你們孩子特意做的，大人都沒口福吃到呢！」

「真的？」

另外一床的小姑娘嬌嬌弱弱的開口問道。

「自然，還能騙你不成？所以你們都要好好表現好好吃藥。」

桃杏她現在在感染區探視孩子，她把上輩子聽來的故事加以改編講給孩子們聽，給他們打發下時間。

昨日一個襁褓中的幼兒故去被火燒，這不不僅僅刺痛了父母的心也深深刺痛了在場的大夫和她的心，聽着母親撕心裂肺的呼喊人，他們無能為力，他們只有儘力去做，去減少最大的傷亡。

在三個區域都巡視后已是傍晚。

桃杏回到醫館喝着花果端過來的中藥說：「你也快去喝一點，這是強身健體的補藥。」

花果看着手裏的湯藥擔心說：「姑娘你把家底的珍貴補藥都拿出來熬給春城的人喝，還強行把李府祖宅的家私也給拿了出來，如果喝完就沒有了。」

桃杏想到這個問題，因為人手物資太過不足，外面的救援遲遲沒有過來，春城等不了了。所以今晚花城主安排人準備強行破開那些自私自利那幾戶大人家，桃杏也把今日睡眠時間抽出來主動幫花城主解決一戶人家。

馬車停在一戶大戶人家面前，桃杏讓李府的家丁前去敲門。

「快開門，再不開門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門裏傳來囂張的叫囂聲，「就不，你們就是想來強我元府的資產，趁機收入自己囊中，你們不過是打着為春城好的旗號而已，我呸，我們才不上當！」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春城都要覆滅了，你覺得你們能置身事外？」

桃杏氣的下馬車對着大門裏的人呵斥。

「滅什麼門？我們躲在家裏不出門活到春城恢復不成問題，非要拉我們一起給那些平民陪葬，你是何居心？」

聽着裏面男女的你一言我一句的批評，還越說越上頭，桃杏對着自己用竹子簡易做的喇叭怒斥他們：「花城主早就已經派人去周邊求救，京都也派人過去了，但是四月二十一日到如今的五月一日，你們可曾聽說有大夫和物資進來，就連花城長在城門口守到現在也不見一點風聲，你們應該知道春城距離京都不過三日路程，快馬加鞭也就一日半。來回三日，這都過去十日了，你們道為什麼京都還不來人？」

桃杏不等他們開口繼續說：「因為我們被放棄了，京都想讓我們自生自滅。因為這場瘟疫具有傳染性，一旦傳到外面就會危及整個大周的安全。還有一開始城外還有鳥鳴，現在城外是一隻蒼蠅的聲音都沒有。你們道為什麼？」

裏面安靜下來不再嘰嘰喳喳。

「那是因為城外已經集結大軍準備給我們收屍來着！你們還有閑心去護你們的一畝三分地，等你們死了，誰還能替你們護住？要錢不要命么？京都要的是整個春城的覆滅而不是那些病人的死亡。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而你們為春城做了什麼？生死關頭談你的我的有意思么？我是李二家的姑娘，我們李家已經傾盡所有幫助春城，不是只有你們一家。」

那個大門吱呀一聲緩緩地被打開，露出裏面的人，那個站在前面的中年的矮胖男子應該就是這家的主子。

「那我家怎麼辦？我如果全部捐出來，我們家人不就餓死了？」

桃杏見門被打開這語氣也軟和些：「統一分配，不止你們一家拿出物資。會給你們留一些，不夠直接去領物資的地方按人口來拿。爭取把疾病控制住不再死人，我們的大夫已經琢磨出解藥的苗頭了，希望大家在這關頭齊心協力共同渡過這次春城危機。」

回到馬車上的桃杏長噓一口氣，她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情況，物資藥物能從豪紳嘴裏倒出來，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她二眼無神的望着窗外，主要在於解藥的研製，十來天篩選出五千人，其中發病很快就死的人已經有五百人了。隔離區的病人今日沒有增加，如果接下來的二三天都沒有增加就說明病情控制住了。桃杏靠在馬車裏稍微閉眼休息下。

花果注意到小姐的黑眼圈很深很深，這張臉都瘦了好多好多。小姐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已經很厲害了，就像男子漢一樣迅速做出各種應對措施。這哪是之前賴床撒嬌的姑娘？

就在花果的崇拜之情越來越高漲的時候，桃杏突然睜開雙眼：「去樹枝山莊，快！」

她想起上輩子牛痘事件。

馬車飛快的行駛，桃杏坐着馬車裏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和商小大夫分享自己的想法。商小大夫是商大夫的孫子商岩，強身健體的補藥就是商岩提出的想法，所以才有了桃杏帶着人強闖李府祖宅搬空許多大補的珍惜藥材。

沒有醫術的桃杏自然不會託大去瞎指揮，大夫所里的人都知道桃杏不會醫術，因為神醫遊子樂教完防護措施后在一天的夜裏突然去世了。桃杏的謊話信手捏來，眾人也不懷疑，因為防護措施的確有效保護了大夫們和其它健康的人身安全。這些舉措都是史無前例的。

在城外的李博林也沒閑着，四處找救援也沒找到，那些人很默契的把他關在門外。

李博林在一次尋找物資的過程中不知道被誰給抓起來了，被扔進屋子裏送點水和饅頭就不管他了，算是被囚禁了。可是無論李博林怎麼掙扎怎麼解釋春城的情況都不得出。他沮喪的待在屋子裏，想着春城的家人，哪怕磕破頭也沒人理他，除了送飯和搬運恭桶的時候才會見着一個人。

這邊桃杏找到正在研製解藥的商岩建議道：「以毒攻毒，有沒有試過？這個具有危險性，又或是你可以在一個牲畜上面先做實驗。」

商岩聽完恍然大悟，激動地對桃杏說：「你這想法新穎。我立馬去行動起來。」

商岩大夫是春城公認的年輕有為的大夫。經過這二天的相處，她相信這個年輕人，其它上了年紀都比較迂腐，只有年輕人才敢大膽創新。這也是為什麼她第一時間找商岩而不是找那些老頭的原因。

京都在四月二十三日就已收到消息，京都的護城將軍把送消息的人控制住後去給皇宮報信，此時皇帝在和善王姬玖聊家常。

「你母后給孤施壓，說是三年內找不到合適人選就給你賜婚，不服從命令就貶為平民，你是作何感想？」

皇帝對姬玖一臉淡定地喝酒不看美女一眼而頗感無奈，這皇弟真是斷袖的？

「無想法，皇兄看着辦。」

姬玖對母后各種脅迫已經沒有感覺了。

「孤給皇弟辦了，皇弟也要認賬啊。」

「皇兄辦皇兄的，皇弟做皇弟的，不衝突。」

姬玖喝完最後一杯酒向皇兄請辭：「皇弟這次來是告別的，母后那邊已經去看過了，準備動身去雲南看看。錢羽飛已經傳來消息了。」

皇帝愧疚地說：「都是皇兄沒保護好你，不然也不會被奸人所害。」

正當皇帝準備回憶過往的時候，御前太監急匆匆走進來對着皇帝耳語一番，皇帝神情立馬嚴肅起來，讓舞女退下，宣護城將軍覲見。

「皇兄有事，臣弟先行退下。」

姬玖起身離開被皇帝制止：「皇弟也來聽聽。」

護城將軍進來行禮說道：「稟告陛下，春城瘟疫，現已經關閉城門。來送信之人已被拘留。」

「可知現在春城情況如何？」

「物資人手緊缺，春城陷入慌亂中，好在花城主已經閉城。」

永和帝思索一會下命令：「送信之人斬殺。只要是春城來的人一律斬殺。現派兵去往春城各個出口防止暴民衝出來，不能讓大源城異變再次出現，直接滅城。」

「春城裏面有八萬子民，大源城區區二萬，請皇兄三思。」

姬玖起身反對。

姬玖繼而跪在皇兄面前說道：「臣弟願意帶兵前往探查，如病情已經不可控制，就按皇兄的命令執行。」

永和帝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命善王全權處理，即刻出發。」

「謹遵皇命。」

永和帝拉起姬玖擔心說道：「皇弟一定要平安回來。」

「臣遵旨。」

護城將軍顧九言亦步亦趨跟在善王後面恭敬的問：「春城來的報信之人如何處理？」

「是春城裏派出來的還是春城發病前從外返回春城的人？」

「是閉城后的春城人，據他說他們剛從京都回來就發現春城閉城了，他們主子讓他來報信的。」

聽到這裏的姬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叫桃杏的小姑娘。「是李家的奴僕么？」

「都是李家的，先是自報李家的僕人，後來又趕來三個人，其中還包括李家公子李博林。」

姬玖眼神微縮停下步子問：「沒有女童？」

「沒有。」

顧九言有點驚訝善王為何會如此發問。

「春城來人一律不許人接觸，等讓太醫查驗無礙后滿十日再放。」

「遵命。」

出了皇宮，姬玖就帶兵出發前往春城，趕了一日半終於抵達春城，在距離春城還有十里的時候駐紮下來。也不派人去春城查看。跟着姬玖的年輕都尉司徒斌是司徒將軍家的嫡次子，他對善王的做法不贊同，等眾人退出主營后，司徒斌私下求見善王姬玖，

「善王，屬下有疑惑請為屬下解惑。」

姬玖看向面前跪着的年輕人，察覺出年輕氣盛的面容上還露出一絲絲不服氣的表情，這可比司徒那個老狐狸可愛多了。

「道來。」

姬玖說完就靠在椅子上，用手撐著下巴閉着眼睛聽司徒斌娓娓道來。

「屬下認為該派人去查看情況，裏面應該還有許多健康的平民百姓，應該把健康的接出來另行安置，把染上瘟疫的拘禁在城裏，同時把米糧送入進去，還需要增派大夫去裏面救治病人，讓人等死太過殘忍，這會讓其它大周子民寒心。」

聽完司徒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姬玖不為所動，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直接抬手一揮讓他出去，司徒斌看善王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還有那懶散的做派，氣的直接站起來指責：「身為大周國的王爺，如此懶政不顧惜百姓安危，善王就不怕被天下所恥笑么？」

姬玖聽完司徒斌的指責后，終於睜開了雙眼，直直射向他：「被不被天下人恥笑，本王不知道，但是目前被你恥笑卻是能肯定的，既然陛下交給本王全權處理，你作為屬下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逾越。本王給你一次機會，自己走出去。」

「善王的說辭如果能讓屬下心服口服，屬下自是不敢不敬。今天善王要是說服不了屬下，屬下今天就是死也要討個說法！」

司徒斌情緒很激動，他不能眼看着八萬的人就如此死去，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和兒童，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不應該在一網打盡裏面。他想到自家的剛滿月的侄子，不忍心他們活活困死在春城裏面。

姬玖看司徒斌如此倔，他真的很不想浪費口舌去說服這個熱血青年，還從沒有人質疑過自己的指令，自己又不是他的老師，沒心思給他上課，他直接吩咐人把司徒斌架出去還堵了他的嘴，嫌聒噪。

姬玖想到出發前司徒老狐狸笑眯眯地請求讓他小兒子跟着自己去鍛煉，這哪是給他兒子鍛煉，是來給他添堵的。